“查!給我狠狠的查!你們這么多人是干什么吃的,竟然連一點東西都查不到!”
城安警察局,局長張振此時正愁眉不展,步履急促地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走來走去。
一夜之間,四條人命案子?。?p> “局長,查到了!犯罪嫌疑人確認為李成,目前行蹤不定!”
……
叮鈴鈴!
叮鈴鈴!
“您好,城安警察局,請問有什么能幫到您的嗎?”
“姓名:李成。罪行:連犯四條命案。地點:摩天大廈。速來…過時不候!”
嘟嘟!
……
摩天大廈樓頂。
李成放下手機,神色恍惚地望向下方奔流不息的車輛人群,恍惚中透露著一絲羨慕。
“別動!別動!”不多時,20幾名手持武器的特警從樓梯處破門而入,手里的槍支齊齊對準站在陽臺邊上的李成。
李成神色自若,依舊自顧自的盯著下方的車輛人群,頭也沒回。
張振有些不可思議:“你就是李成?”
李成輕嘆了口氣:“我是!”
張振點點頭,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你為何殺人?”
“因為該殺,所以殺了!”
“報警電話是你打的嗎?為什么?”
李成:“是我,不為什么,只不過是一個罪犯自欺欺人的自贖罷了?!?p> 張振大吼:“既然你有罪,那你站在這干什么?還不跟我過去局里認罪!”
這次李成沒有回答,只是把手上的煙放到嘴邊,深深地吸了一大口,又輕輕地吐出來,眼神古井無波,依舊盯著下方川流不息的車輛人群。
“其實,你還可以回頭的?!背聊嗽S久,張振再次說道,只是言語中明顯帶著一絲不確信。
“回頭?呵呵…”李成嘴角帶笑,轉(zhuǎn)過身去望向身后的十幾位特警。隨后身子一仰,重重的從樓頂摔了下去。
“不要!”張振大喊著沖了過來,面對他的,是李成那快速下落的笑臉。
落下的一瞬間,李成仿佛又看到了年輕的自己,確切說是十年前的自己。
那時候的自己也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父親與母親雖然有些時候不怎么和睦,但是那個家卻是唯一能給他溫暖的地方。
父親是一個賭石愛好者,平常業(yè)余的時候總愛去一些稀奇的古玩市場賭賣石頭,因為癮并不大,即使是輸也傷不了根本,母親也任之由之而去。
可是事情在十年前那天就變了。
李成到現(xiàn)在還記得,十日前的那一個下午,父親高興地向一家人宣布:他打算做一件大事,和一個老朋友合伙做一筆生意,共同籌資買一塊2000萬巨資的石頭。
據(jù)父親說:那塊石頭是他朋友從外國搞來的好貨,絕對的好貨!本來要以5000萬的價格公開出售,
但父親朋友卻對父親說:這塊石頭他完全可以做主,以2000萬的價格做內(nèi)部出售,同時還表示愿意與父親共同買下這塊巨石…。
一刀窮,一刀富。
父親從那天起就一直處于亢奮狀態(tài),四處走親串友借錢,最后零零散散才借了50多萬,這遠遠不夠,父親又把房子車子做抵押,在銀行籌集了450萬,這也還是遠遠不夠。
父親當時就想放棄。
這個時候父親的老朋友又出現(xiàn)了,他示意父親去找一個人借錢,并說那個人是他的一個好友,去找他借錢完全不用利息。
父親聞言很是高興,就急匆匆的和那個朋友去了…后面發(fā)生什么事情李成就不知道了,他唯一知道的是第二天晚上一伙人沖進家里抓走了喝得醉醺醺的父親。
那個帶頭的就是那個父親所謂的好朋友,他和母親也被趕出了那套房子,母子二人就這樣在外面過起了流浪生活。
半年后,母親因為承受不住還債的壓力,選擇去和父親離婚,從那以后,他再也沒有見過母親,據(jù)說后面是重新改嫁了。
為了生存,李成不得不在社會上流蕩,他給人拉過車,跑過腿,送過飯,接送過快遞…每天都在都在努力工作中度過,數(shù)十年如一日…
轉(zhuǎn)眼十幾年過去,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22歲了,十幾年的打拼也讓他終于有所成就,當上了一家公司的主管,算是走到了社會的中層。
本來接下來的生活也是不錯的,可就在上個星期他突然又遇見了那伙抓走父親的人,還有父親那個所謂的朋友以及兩個供貨商。
他們當時正在坐在一起喝酒慶祝,說又騙了誰誰誰…賺了多少多少錢…旁邊還放著一塊巨石,孤零零的。
他們?nèi)际且换锏?,串通在一起做著各種詐騙。
這下他一聽頓時明白了。原來十幾年前父親就是中了這些人的圈套,原來當時父親借的錢是高利貸,買的石頭更是假的石頭……
想到就是這些人讓自己家破人亡,使自己小小年紀不得不在這社會上摸爬滾打來養(yǎng)活自己,風(fēng)雨兼程數(shù)十年如一日,李成當即怒火中燒,下定決心要報復(fù)。
但這些人也不愧是做那違心的生意的行家,警戒性很高,一直沒給他瞅到機會機會下手。
這一等便是一個多星期,一直到昨天晚上終于給李成逮住了機會。
成功將四人手刃之后,李成的眼中卻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仿徨,這種仿徨,哪怕是十年前最孤苦無依的時候也不曾有的。
大仇得報,理應(yīng)高興,可是,為何會突然覺得人生如此迷茫?
呵!
那還有甚么人生呢?
十年前如此,現(xiàn)在亦是如此!他只不過是一個不配談人生的弱小可憐蟲罷了。
記憶如潮水般涌進李成的腦海,眼角淌過淚水,回想起這幾年的辛酸,李成的眼睛永遠的閉上。
“若有來生……”
砰!
“???!有人跳樓了!”
………
大唐嶺南。
“嗷~嗚~!”
夜色籠罩下的小河村靜謐無比,山林中不時傳來群狼的長嚎,聲震四野,聽了令人毛骨悚然,家家戶戶緊閉門窗,對這些兇猛獸禽充滿了警惕。
黑夜,吞沒了整個小河村,只有村東頭老李家那還有點點星光。老李家門口,李二丫焦急地在地面上不停的打轉(zhuǎn)。
一張長期因為營養(yǎng)不良而略顯蠟黃的小臉蛋滿是蒼白,焦急中小眼睛不時向村口望去,嘴里也在不停的呢喃自語。
仔細聽去,好像是在不停的呼喚:“阿哥~阿哥,快些回來吧”。
“沙沙~”
風(fēng),夾雜著絲絲涼涼的江霧,肆意地吹刮著小丫頭的臉龐,小丫頭的臉色更加蒼白了。風(fēng)又卷起小丫頭的袖擺,在空中肆意飛揚。
她和往常一樣形單影只,靜靜的地坐在任何人都注意不到的角落里,期待著希望中的人兒。
刷刷刷!
小河村村口傳來樹林的響動聲,就像是野獸在其中匍匐,李二丫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踉踉蹌蹌的身影正從那林中徘徊而來。
蓬頭垢面,臟污的長發(fā),臟污的外衣,臟污的赤膊,臟污的短褲,一身粗布麻衣,還有那滿臉的泥濘都在彰顯著那人狼狽不堪。
看到這如鬼影一般的熟悉身影,小丫頭頓時熱淚盈眶:
“阿哥?是阿哥,阿哥~二丫在這里呢~”
“嗚嗚~”
“阿哥~你終于回來了~你還是要二丫的…二家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你不要再走了好嗎?”長久孤立無助的壓抑瞬間爆發(fā)出來,李二丫頓時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李二丫哭著跑著到了李成面前,然后重重地撲在那李成的懷里。兩只小手緊緊抓住李成那臟亂的衣襟,一張小臉上滿是慌亂。
“你是孟婆嗎?”李成恍惚。
我不是死了嗎?這里又是哪里?難道這就是地府嗎?
“阿哥~你不認識二丫了嗎?”
“你是不是真的不要二丫了?”
“二丫…二丫…嗚嗚…”
見到李成一副不認識自己的模樣,小丫頭臉上的淚痕更深了。
以前的阿哥絕對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不理她的。
小丫頭的聲音甜甜的,糯糯的,又帶著幾絲膽怯,讓人聽著心生憐憫。
看著這么可憐的熟悉人兒這副令人憐憫的模樣,李成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我是誰?”
“我應(yīng)當是李成。”
“這個小丫頭又是誰?”
“我又在干什么?”
“我明明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兒,但是…但是眼前這丫頭真的好熟悉?!?p> “難道是我上輩子認識的?”
不等李成想明白這些,他只感覺腦殼一痛,隨后整個人就轟然倒地,竟是昏死過去了。
………
“嗯?這是哪?”
李成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
剛醒來不久,李成直感覺頭痛欲裂,剛試著動了一下手,卻是驚到了靠在身邊的小丫頭。
“阿哥?阿哥你終于醒了呀!”
小丫頭用手揉著眼睛,然后睜大了寶石般的眼睛,眉開眼笑地說道:
“二丫絕對沒有睡著,二丫聽張嬸的話一直在這里守著阿哥哩…
二丫…二丫只是不小心把眼睛閉著了,對!就是把眼睛閉著了?!?p> 不知為何,這個在床邊不停手舞足蹈的小丫頭讓李成感覺有些熟悉,他有些不確定的道:
“二丫?你是二丫?”
“嗯嗯!”
“耶~阿哥叫我了哩!”
小丫頭一下子喜上眉梢,使勁地對著李成點了點頭,然后雙手緊緊抱著李成的一條手臂歡呼。
“是是是,你是我的好二丫,阿哥想起你來了?!崩畛蔁o奈地看著這個小丫頭,用另一只手撫了撫小丫頭的背,輕聲細語安慰著。
不難看出這個小丫頭以前的日子是多么的艱難,就算比之當初的自己也不逞多讓。
“二丫,我的好妹妹,先放開阿哥,待阿哥去打些水來,洗漱一番再來和你玩好嗎?”
“嗯嗯~二丫聽阿哥的?!?p> “……”
經(jīng)過這次的昏迷,李成已經(jīng)完全接納了前身的記憶。
前身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百姓,平時總是腦袋缺一根筋的,他成為了人們眼中的呆愣二傻子。
因為本身人品還不錯,不僅沒遭到疏遠,反而得到了村里人的贊賞,這次是因為村里實在是揭不開鍋了,所以和村里人出去打獵。
不幸的是遇到狼群,從而光榮的掛了彩,最終在村民們把尸體投到亂葬崗的時候,被現(xiàn)在的李成順利的接盤。
這不是穿越,不過也不是重生,而是兩世的記憶在此刻完美融合復(fù)蘇了。
花非花,物非物,花亦是花,物亦是物。
這樣的記憶復(fù)蘇,李成依稀記得在他五歲那年好像也發(fā)生過一次,但不知何故又再度沉睡下去,并且還因為那次不完美的蘇醒而傷到了根基。
顧而,出現(xiàn)在在人們眼中的就是一直腦袋缺一根筋的李成。
眼前這個小丫頭叫做李二丫,是李成的小妹,今年十歲,馬上十一歲。
也就是說,再過不到一年,這個小丫頭就要取大名了,也就是將要成為一個待嫁閨中的黃花大閨女。
看到小丫頭這個樣子,李成直感到一陣揪心。
她這樣小的年紀,若是在后世,只要不是遇上自己那樣倒霉的事情,哪個父母不是把她們捧在手心里使勁的寵愛?
在李成的上面還有一個姐姐婉娘,比李成大兩歲,已是17歲,因為和李母去到遠處的城里做工而久久未歸。
父親李術(shù),在李成五歲那年被迫參兵,最后戰(zhàn)死沙場,留下孤苦伶仃的李母帶著三個孩子艱苦度日。
再加上李父剛死不久,李成又突然像缺了一根經(jīng)似的變得瘋瘋傻傻的,這無疑是無形中給這個飽受苦難的家庭再添負擔(dān),雪上加霜。
雖然這個家的處境很是不好,但李成卻是很滿意,或許上輩子欠缺的親情,這輩子自己會擁有吧?
呵!
這么奢侈的親情,我竟然也會有…
第二章:紅豆生南國
李母與婉娘這次去城里還有一個目的,準備給李成說個媒,找過妻子然后傳宗接代,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
這在李成看來這是不現(xiàn)實的,不說現(xiàn)在這個地理位置是在嶺南一帶,就說他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揭不開鍋了,沒有哪家父母愿意把自家的子女往火坑里推。
哪怕是在唐朝也不行,李母這次注定要無功而返。
想到這些,李成剛蘇醒過來的郁悶也就不存在了,包辦婚姻是這個時代最普遍的現(xiàn)象。
但作為紅旗下長大的新一代社會接班人,李成可不想一蘇醒過來就有一個百八十斤的胖紙笑瞇瞇的跟自己說:“我是你的妻子,我要和你相守一生…”這種驚悚的話。
若真是這樣,那還不如找一塊豆腐撞死算了,沒準還能再次重新開始。
“嗯嗯!阿哥繼續(xù)歇著吧,打水的事交給二丫來就行,我馬上就回來?!?p> 二丫放開李成的手,然后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去前院取水了。
“這妮子,真不讓人省心吶!”
二丫走后,李成苦笑。
活動了一下身上皮肉筋骨,然后起身,隨便找了個木凳坐著,二郎腿一翹,開始琢磨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
在古代無外乎幾條大路可走,做官,入伍從軍,經(jīng)商,還有就是做地主。
“做官?這個不行,太累了,太危險了?!崩畛伤查g把自己萌發(fā)的這個想法給扼殺。
縱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唐開朝初中期,天下軍閥混亂已經(jīng)被平下,做官的風(fēng)險小了很多。
但是官場如風(fēng),伴君如虎,君不見,從古至今能有幾個官員是能好好安享晚年的,稍微蕩起一點政治漣漪都能要了人的命。
“入伍?不行,這個更危險…”李成更是想都沒想就把入伍從軍淘汰出場。
戰(zhàn)場上雖然沒有人情世故,更不會有戰(zhàn)友在背后玩陰的,但那一刀刀的真槍實彈可都是要人命的玩意兒,稍不注意就壯烈犧牲了,這比做官還危險。
經(jīng)商在李成看來這不失為一個好路子。在這個仕農(nóng)工商的封建社會背景之下,商人雖然地位低賤,是被人所不齒的職業(yè)。但不可否認,商人卻也是活得比較滋潤的,其奢侈程度雖然比不上那些王公貴族,但也不是一般的小小官員能比擬的。
只要把控好自己,爭取不做出頭鳥,那么就算是皇家要宰肥羊充國庫,怎么也宰不到自己這頭小羊。
以經(jīng)商開始積攢財富,再慢慢一路茍下去,終有一天會茍到成為一方地主豪強,然后再形成世家,而一旦形成世家,萬年不朽有沒有!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可不是說說而已。
李成越想越覺得可以,以種地~啊呸,做地主為主,以商為輔,商農(nóng)結(jié)合,定能及格!
到時候再憑靠自己這2000多來的知識,閑來無事隨便扶植幾個傀儡混入官場,那自己這小生活豈不是更加美滋滋的了?
嘎嘎嘎!
情到酣處,李成不由得手舞足蹈,仿佛自己已經(jīng)是變成了那個坐擁一方的大地主,嬌妻環(huán)視,鶯鶯燕燕,坐下還有無數(shù)朝廷命官在一旁恭候著……
“兄臺,可否一談?”平地一聲驚雷,這沙啞的聲音猶如從地獄而來,刺破寂靜。
李成本來是沉浸在自己的幻境之中的,陡然出現(xiàn)在腦海中的聲音不帶感情,又猶如鬼魅在咆哮,更像是地獄的惡魔在嘶吼。這混雜著各種異樣情感的沙啞之聲頓時就把李成嚇得一個哆嗦。
“誰?誰在哪?”李成有些驚慌的警惕起來,四處張望,一雙腿都在打顫,自己家這個破地方絕對是藏不住人的。
那么這聲音是從何處來的?!
這特么的有些驚悚??!
語出驚人,鬼哭狼嚎,這尼瑪是誰啊,難道不知道這突然出現(xiàn)會把人嚇得精神失常??!
就算是鬼要嚇人也要先提個醒的,比如營造個把恐怖的氣氛??!人與人之間的基本禮貌去哪了?
帶著滿心的疑惑,李成掙扎著站了起來。接著又是一驚,身上的衣服全都變了!
好像唐裝,是真真正正的唐裝,不是李成之前穿的像麻衣一樣的東西,而是正規(guī)的富家裝扮,大襟右衽交領(lǐng)寬袍大袖博衣裹帶的圓領(lǐng)袍服。
李成見多識廣,對唐朝時的服飾并不陌生。
這?!我穿的不一襲麻衣嗎?
李成感覺腦袋更疼了,暈暈乎乎的站起身來,赤著腳走到了一張幾案前,那上面居然擺著一張的銅鏡,只不過和在古玩市場上見到的那些銹跡斑斑的銅鏡不同,這面銅鏡看上去還比較明亮。
伸手一摸,涼絲絲的,讓李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借著月光,李成朝銅鏡看去,他原本就喜好古玩,見到這面精致的銅鏡自然喜愛不已,但是很快,他就沒有把玩的心思。
“嗨,兄臺~給個機會啦~”
只見一個肉球冷不丁的從李成身后冒出來,一張大嘴一張一合,呲牙咧嘴,就仿佛真的是剛從地獄爬出來一樣,端是恐怖嚇人。
“鬼???!”李成這下那是嚇得一個亡魂皆冒,反手扔開手里的銅鏡,倒退了幾步,冷汗淋漓。
饒是神經(jīng)再大條李成也知道自己恐怕是攤上事了。
先不說按原身記憶來看自己家哪來的銅鏡,就是說自己現(xiàn)在突然身著一身名貴的制服也已經(jīng)超出常理了。
還有,那個肉球是什么東西?
這絕逼加肯定不是十萬個冷笑話中的李哪吒。
哪怕是死過一次,他只想表示這種恐怖場面,hold不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