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楚安瞪了姜珹一會兒，才哼唧唧地將茶壺里的水往嘴里倒。姜珹平靜地看著她：“你什么時候也在意起這些事兒了？”
過了好一會兒，尹楚安才開口：“你知道那些市井的傳言是誰傳出去的嗎？”“姜玿?！币层读算叮骸澳阍趺粗赖?？猜的？”姜珹淡定的攏了攏袖子：“她在我的茶樓放消息，正巧我在樓上。”
……好吧，太女殿下你的運氣真心不好。
尹楚安點了點那幾張紙：“但是你別忘了，陛下對這件事也是支持的，這樣的話能夠與太女殿下競爭的人就更少了?！苯A挑了挑眉：“這與我有什么關系？”
“唔，我的意思就是，你看顧家小公子長得也是花容月貌，小小年紀就有治理才能，背后還有顧家支持，不如你把顧臨楓娶了？”
“你喝醉了？”
“……我沒有胡言亂語！”
果然，跟這家伙說話就是會把自己氣死！
尹楚安深吸了一口氣，表情突然正經(jīng)起來，嚴肅地說：“我真沒開玩笑，你應該知道我們絕對不想太女娶顧臨楓。我想來想去，能從太女手上把顧臨楓搶過來的就只有你了?！?p> 姜珹頗為無語，什么叫搶，又不是壓寨夫人。不過，尹家不是支持姜璟的嗎？
姜珹低頭沉凝了一會兒，回憶起那張名單：“姜璟想娶寧伊水？”
“嗯嗯?！币搽p眼充滿希冀的看著她，“我們也很無奈啊，五皇女的父家都是清流學士，品級還普遍不高，沒有兵權就少了一份主動權。我們看來看去，就寧伊水合適了。太女殿下的姑姑是御林軍大將軍，四皇女的外婆是冀州都督，要是她們?nèi)⒘祟櫯R楓，那可是文官武官的影響力都有了。那時候……”
“主子，夜靈送了些點心來。”門外夜瀾的聲音打斷了尹楚安的喋喋不休。尹楚安一聽，立馬去把點心從夜瀾的手里拿了進來，殷勤地一盤盤的擺在了桌子上。姜珹看著她臉上狗腿地笑容，面不改色實則內(nèi)心嫌棄地說道：“去找姜瓏?！币擦⒓磽u了搖頭：“你姐姐太蠢了，斗不過太女?！?p> “這跟我有什么關系?！苯A無所謂道。
尹楚安開始哀嚎：“你可是我的隱藏幕僚，不能見死不救呀！”
“自己解決?！边@家伙懶筋又犯了，多大的事兒就來找自己。
尹楚安知道，她那么說就是沒轉圈的余地了。她哀嘆道：“我也不全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你。你在這次冬織宴上是肯定會被賜婚的，你稍微插手也能讓自己有個好一點兒的姻緣嘛，要不然以你那嫡父對你的態(tài)度，要么給你整個軟弱撐不起門面的，要么就給你個暴力外加心狠手辣的，你娶回來不糟心？我是真心覺得顧臨楓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有時間勸我，不如自己去想法子。”還不錯的選擇？娶他就是接收了一堆麻煩，怕是沒有更糟糕的選擇了，“還有沒有事兒？”
尹楚安癟癟嘴道：“你娘已經(jīng)準備派人去泉州接你了，你也準備回去吧?！?p> “知道了?！?p> 尹楚安把事情說完也走了，整個府邸恢復了寂靜。
姜珹重新拿起畫筆，給自己未完成的畫上色。
……
青玉街。
作為臨安最熱鬧的街道之一，青玉街上人頭攢動，充斥著小販的叫賣聲和觀看雜耍的人群發(fā)出的叫好聲。作主仆打扮的兩人走在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也未引起什么注意。走在前方的人帶著斗笠，垂下來的長長的紗幔隔開了人們的打量，只隱約能窺見那挺直如修竹般的后脊背輪廓，跟在他后面的小侍倒是頗為好動，時不時到一些商販前瞧瞧看看。
“阿落?！睆募嗎：髠鱽淼穆曇舸己駞s不低沉，像是那雨后清茶一般。
在賣面人的小攤上停留的小侍聽著公子叫自己，抬頭便見自己與公子已經(jīng)有了數(shù)米的距離，急忙追了上去：“公子，阿落錯了，阿落不該拋下公子?！?p> “無妨，下次再讓你好好逛，今日有正事?！薄笆?，公子?！彪S著男子轉身那紗幔也蕩出淺淺的弧度。路邊的人看著這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只覺得這人不是走在石板路上，那一步一步都似乎踩在玉階上，賞心悅目的很。他并未向街道盡頭走去，而是轉身拐進了一個無人注意的小巷。小巷里只有一家簡單的店鋪，沒有名字，門上刻著不知名的花紋。
男子帶著人走了進去，瞧見這家店只有一個人懶懶地坐在桌子后面。那人看了眼來人，從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幅畫卷和一個錦盒：“顧小公子今日是來取東西的？”
“是的，有勞了。”顧臨楓向那人走去，把桌上的畫打開，是一副色調淡雅的清蓮圖，又打開錦盒，是一株藥草，葉子的脈絡上隱約地泛著紅。顧臨楓心中一送，開口道：“的確是逸和畫圣的作品和血凝草?！蹦侨说灰恍Φ溃骸凹热桓易鲞@筆生意，那自然是不會欺騙公子的。錢您已經(jīng)結過了，東西帶走便是。只是提醒公子，血凝草藥效猛烈，定要謹慎使用。”
“多謝。”顧臨楓把畫和血凝草收好，卻并未離開，他看向那人道：“云閣的信譽我自然是相信的。不過，我還想買幾條消息。”他拿出一張紙遞給桌子里的那人，“這些消息不知云閣要價多少？”
那人隨意瞟了一眼，又從身后的柜子里取出幾個卷軸，隨意道：“顧公子給五百兩即可?！卑⒙浒搭櫯R楓的示意拿出準備好的一千兩銀票遞給她。那人眼睛瞇了瞇，笑道：“顧小公子這是一擲千金？”
“另外五百兩再給個消息如何？”
“哦？那顧公子想要什么消息？”
顧臨楓理了理垂下來的紗幔，淡然問道：“給我一份在你們云閣有所記錄，并且名字中帶有‘珹’的人名單?！?p> 那人愣了愣，從椅子上坐正：“哪個珹字？”
“玉成珹?！?p> 那人定定地看了顧臨楓一會兒，才取出紙張，提筆寫下十幾個名字，封在信封中遞給他。
“多謝?！鳖櫯R楓接過后就帶著阿落離開了。
兩人離開之后，那人臉色微沉，右手一揮一道勁力打出將店門插銷落下，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