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小白皮膚很白,眼睛不大但有一種憂郁的神韻,鼻子小巧微翹,笑起來露出兩顆虎牙,長長的脖子,手腳又長又細(xì),是個美人胚子。
正面看臉兒偏圓,側(cè)面看下頜骨卻顯出清俊的輪廓,加上兩道淺淺的劍眉,讓她的氣質(zhì)里還帶有一點英氣。
大約是和丘天從小到大打架習(xí)慣了,她倒沒把自己當(dāng)成女生,頂著一頭利落的短發(fā),平素打打鬧鬧。她一人能扛起一個18.9升純凈水桶,班里的女生要換水或搬教材找不到男生,她一個能頂倆。
不少男生被她的天生巨力勸退,不過也有例外的,比如小路,上周他搬書搬得氣喘吁吁,丘小白經(jīng)過便展現(xiàn)了樂于助人的高尚品格,順帶搭了把手,末了還在小路肩上重重拍了兩下,差點沒把他釘?shù)降厣?,還若無其事地對他展示了她燦爛的小虎牙。
小路兩個臉頰瞬間被點燃了。不過她渾然未覺。
她不單力氣大,肺活量也大。
今天下午,課間的眼保健操不知為什么取消了,小路特地從教室后排跑到前面來找她借橡皮擦,見她前面座位的女生走開了,又坐下來找話聊:“丘小白……你最近聽什么歌???”
“呵呵,我不聽歌的……我媽管得嚴(yán),說現(xiàn)在的流行歌曲全是靡靡之音?!鼻鹦“撞煊X對方有點無事獻(xiàn)殷勤的意思,如臨大敵地說。
“什么?啊,哦,”小路心不在焉臉上泛紅,像是沒聽到丘小白在說啥自顧自地說,“那個,最近我聽的一首歌,《我的女孩》,特別好聽,我放給你聽聽啊。”
丘小白還沒來得及拒絕,《我的女孩》的旋律就開始悠悠地在空氣里散播開來,曖昧又尷尬,小路偷眼看著她,旁邊歐陽瀟瀟捂著嘴憋著笑,隨時要爆炸似的。
丘小白慌得一批,打斷他道:“??!等等!算了,還是我給你唱幾句我喜歡的歌吧?!?p> “我的隱歌,不是什么人都能聽的,你可做好心理準(zhǔn)備啊。”丘小白一雙杏眼似笑非笑。
小路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似的,忙關(guān)了手機音樂,滿臉期待。
丘小白清了清嗓門,開口唱道:“公雞公雞公雞公雞公雞公雞哦哦哦!小雞小雞小雞小雞小雞小雞嘰嘰嘰!母雞母雞母雞母雞母雞母雞咯咯噶!小雞小雞小雞小雞小雞嘰嘰嘰!”
這一大嗓門來得猝不及防,全班都朝他們投來異樣的目光。
歐陽瀟瀟趴在桌上笑得氣都喘不過來,小路漲紅了臉,落荒而逃。
“你,你竟然把人家整哭了……”歐陽瀟瀟掙扎著說。
“喂,小路,你為什么哭?我沒對你做什么吧……”
丘小白的手對著他的背影懸在半空。
她沒想到他臉皮這么薄,竟然一副像是失了身似的倍受屈辱的樣子。
歐陽瀟瀟好不容易抬起頭來,認(rèn)真道:“我猜,一定是你剛才那精美絕倫的歌聲,讓人家的耳朵懷孕了,所以小路才有這種痛.失.貞.操的反應(yīng)……”
“喂,你這么吹彩虹屁,我會驕傲的?!鼻鹦“装琢怂谎郏昂笞涝缫研Τ梢诲佒?。
歐陽瀟瀟喘上了氣,說:“我說老白啊,你這種一有男生來釋放曖昧信號,就開始滿世界自毀形象的,我天橋上瀟大算命的判你孤獨終生?!?p> 丘小白嘿嘿笑道:“怕什么,這不有你陪著我嘛?!?p> “我不一樣啊!”歐陽瀟瀟傲嬌地從筆記本的扉頁抽出一張照片來,是一個當(dāng)紅演技派小生,深情款款地對著照片說:“我是非我家浩哥哥不嫁的!”
“所以我說有你陪著我嘛。”丘小白哈哈哈笑起來。
前座的小清回過頭來,嬉笑著說:“你倆的問題,癥結(jié)是一樣的?!?p> “哦?”兩人異口同聲。
“就是還沒遇上喜歡的人而已嘛!”
“這不可能!”歐陽瀟瀟握著拳頭發(fā)狠道,“我發(fā)誓!我這輩子只喜歡浩哥哥!如果他不肯娶我,我就終身不嫁!”
“我境界比老瀟高多了,”丘小白辯解道,“男人都是意外,老瀟才是真愛?!闭f著搭住了歐陽瀟瀟的肩膀,拼命擠眉弄眼。
歐陽瀟瀟正在醞釀眼淚,前門有個女生走進(jìn)來喊:“丘小白!外面有人找你?!?p> 丘小白疑惑:剛開學(xué)不久,她才來子衿中學(xué)高一級不到一個星期,學(xué)校里除了歐陽瀟瀟和班上的幾個同學(xué),她并沒有熟人?。?p> 那喊她的女生還朝她投來了復(fù)雜的眼神。
走廊的護欄那里靠著一個高高的男生,目測應(yīng)該有1米85的個子,寬寬的肩膀把那件沒什么特色的白色校服襯衫勾勒得特別有型,長長的雙腿把那條平庸的直筒校服褲襯得特別筆直。
聽到丘小白的腳步聲,他側(cè)過頭來,微微一笑,一時間丘小白覺得不知哪來的陽光有些炫目。
“你好,丘小白?”男生的聲音特別好聽,是那種帶有磁性的男中音,說氣話來字正腔圓又毫不做作。
“呃,對?!鼻鹦“字嶂?,手腳不知往哪兒放好,“你沒有找錯人?我們……不認(rèn)識吧?”
“我叫陸知云,高一(8)班?!蹦猩A苏Q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
“哦,你好,呵呵。我高一(1)班。”丘小白傻笑道,渾不知自己在說什么。
“我知道,我剛剛經(jīng)過你們班,聽到你唱歌了?!?p> 丘小白一聽,大驚失色,正想說你聽錯了那不是我,誰知陸知云接著說:“唱得特別好。”
“什,什么?”丘小白以為自己聽錯了。
“唱得特別好?!标懼朴中Σ[瞇地強調(diào)了一遍,“這么難唱的歌,唱得這么好,你的功底很不錯。我想說,你簡直是靈魂歌者。”
男生的眼里閃著光。
“什,什么?”
丘小白聽這形容,慌得滿臉通紅,手足無措了半天:“啊,不,我是出了名的五音不全!剛剛那是隨便亂吼的,你你你你你還是忘了吧!”
這么丟臉的時刻,居然被這么……帥氣又陽光的陸知云記住了。而且他還用充滿贊譽的語氣來夸獎她,完全不像是玩笑或嘲諷,她簡直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哈哈,相信我?!标懼普f,“在音樂方面,我算半個行家。雖然你用的是大白嗓音,而且音準(zhǔn)飄忽,氣息紊亂,轉(zhuǎn)音做作,但是……”
丘小白聽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陸知云卻露出一個溫柔又有點害羞的笑:“但是,音響非常大,震撼人心那種,而我觀察,你不過是隨口一張嘴,并沒有用力在唱。你真的……太棒了!”
丘小白弱弱道:“說了這么多,你表達(dá)的意思無非是,我唱得足夠大聲?”
“確切地說,我是想說,你很有潛力。”陸知云笑道,“學(xué)校不是在舉辦校園歌手大賽嗎?那是我負(fù)責(zé)策劃的,現(xiàn)在校園歌手大賽的初賽海選正在進(jìn)行中,我觀察下來,有實力的選手不多。你這么厲害……為什么不參加啊?”
“我,這么厲害?”丘小白覺得這個詞好燙嘴。
她這才想起學(xué)校的校道上掛著校園歌手大賽比賽的宣傳橫幅,也有一些指引物料指向海選的地點。
陸知云抿著嘴,鼻子里呼出一口氣,那耐著性子的樣子有幾分可愛:“其實,我要表達(dá)的意思應(yīng)該是這樣的:我邀請你來參加這次比賽。”
“不是,我是真的不行……”丘小白不忍心拒絕眼前這個好看成一道風(fēng)景的人兒,但她又不得不拒絕。
陸知云抬了抬眉毛:“你再好好考慮一下,離初賽結(jié)束還有好幾天呢?!?p> 他歪頭笑了一下,舉起拇指指了指自己,又伸出食指指了指丘小白,說,“我在歌手大賽等你!”轉(zhuǎn)身瀟灑地離去了。
突然被一個天神似的人兒“看上”了……
丘小白羞澀地捂著臉。
人美嘴甜,但是心口不一;說話好聽,但是唱歌跑調(diào)的丘小白,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