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青桔走出電梯,抬眸,一怔。
站在巷口,等在商務(wù)車旁,不是陌生司機,而是蘇酥。
蘇酥是蘇期的親妹妹,只比黃青桔大三歲。
曾經(jīng)是個半妖,長得美艷,舉手投足皆是風(fēng)情。
半妖是一種奇妙的存在。
妖和有靈氣的人類結(jié)合,才會出現(xiàn)半妖后代。
但妖氣和靈氣,不能同時存在于體內(nèi)。
半妖必須在三十歲之前,選擇做個徹底的人類或妖類,不然就會殞命。
如果要做人,必須在大妖的幫助下碎了妖丹,忍受痛苦將妖氣散盡。
若是想作妖,比做人難多了。
要蛻變,化作妖的原形,慢慢等待妖氣充盈的一天,才可以再次化形為人。
蘇期和蘇酥都是半妖,兩個人都在十八歲那年選擇做人。
因為他們的母親蘇安,是當(dāng)時的蘇家當(dāng)家人。
他們兩個如果不做人,而做妖。
蘇安哪怕有靈氣,能活個兩百多歲,也不見得能等到他們化作人形那一天。
黃青桔站在原地靜默。
看著朝她熱情揮手的蘇酥。
一時之間不知道拿出什么表情來。
十年前,黃牛曾經(jīng)帶她去了解陣界八大陣宮,還有人界四大家。
黃青桔第一次看見蘇酥時,還能清晰看見她的蛇尾。
那時候的她很可愛,笑起來眼睛如彎月,讓人忍不住跟著笑。
直到一年年,她們長大。
蘇酥一次次打著來探望她的旗號,跟黃牛和尹杉熟悉起來。
親密的叫他們師父和爺爺,還叫風(fēng)瑾昭師兄。
黃青桔知道不該嫉妒蘇酥,出現(xiàn)這種情緒對她身體也不好。
可每次看見她,卻再也找不回兩個小女孩初見時,那種好奇夾雜著喜悅的心情。
蘇酥招著手,看黃青桔站在原地看著自己,卻不動彈。
有些訕訕的放下手,掃了眼她周圍,發(fā)覺沒其他人出來。
幾步上前挽住她,“才幾個月沒見?就這么生疏了?”
“沒,我只是沒想到司機是你。你……”
“噯?為什么不能是我。你可是虛妄山的大小姐,我給你開車不是很榮幸嘛?!?p> 蘇酥嘴里說著親密的話,卻撇過頭嘲諷的翻了個白眼。
“謝謝你,蘇酥姐?!?p> 黃青桔一看蘇酥替她打開后座的車門,猶豫的看了眼副駕駛。
朝她禮貌一笑,鉆進車?yán)铩?p> 蘇酥上車,將副駕駛一堆禮盒往車門推了推。
“我剛出門玩了一趟,買了不少禮物回來。今天正在派送禮物呢,我哥就說你要出門辦事,也算是咱們湊巧有緣?!?p> “嗯?!秉S青桔跟蘇酥在一起,向來是蘇酥一個人自說自話,而她靜靜聽著。
“我聽說,你要去離宮?離宮的胡阿姨怎么啦?說起來,我也有小半年沒見她啦。咱們八大陣宮的幾位長輩,都算是看著我長大的呢。我碎掉妖丹的時候,還是橋祖祖幫的忙呢。”
蘇酥說的特別起勁,視線幾次掃過后視鏡。
巡視著黃青桔的衣服,“我前幾天還托人給他們送去禮物呢。也不知道胡阿姨喜不喜歡,一會兒我陪你一起上去?”
黃青桔知道蘇酥特別喜歡嘴上爭鋒,但不會做什么實質(zhì)的事,每次都是淡淡應(yīng)著。
只這一次,她不假思索的拒絕。
“不了,這一次我跟胡姐姐有事要說。禮物的事,我?guī)湍阍儐柊?。你把我送到就行了。?p> 蘇酥一聽她叫那只狐妖姐姐,有些不敢相信。
從后視鏡看了幾眼,掃過黃青桔淡然看著窗外的側(cè)臉。
心里有些不爽,連帶著臉色也不好看起來,可聲音聽著還是那么松快。
“行。那我在樓下等你吧。你身體不好,又一個人出門,我很擔(dān)心啊。一會兒我就在樓下等你?!?p> “那就,麻煩你了?!?p> 黃青桔轉(zhuǎn)頭看了眼她的背影,禮貌回應(yīng)又轉(zhuǎn)頭看向窗外。
蘇酥沒有回應(yīng),車內(nèi)靜謐下來。
黃青桔也不在乎這種安靜,反而有些舒適,看著窗外不斷掠過的城市風(fēng)景。
眼睛沒有一刻從黃青桔身上挪開的蘇酥。
此刻視線依然緊緊盯著她的衣服。
初春時節(jié),身體糟糕到下一秒就會死去的黃青桔。
只穿一件薄T恤和長褲,看著素雅又單薄。
還不是仗著她身上那件鳳羽服。
用風(fēng)瑾昭原形的鳳羽,和尹杉原形樹心精華制作而成。
冬暖夏涼,衣服款式可由穿著者御靈氣隨心而變。
人界僅此一件不說。
這件鳳羽服還可以抵擋百年大妖的攻擊,既安全又實用。
蘇酥第一次看見的時候,眼睛都要嫉妒紅了。
也是這件鳳羽服讓她咬牙,一定要取代黃青桔,成為虛妄山的寵兒。
離宮終于在一片安靜中抵達。
黃青桔下車前悄悄掃了眼蘇酥,總覺得今天的她有些反常。
她平時跟蘇期一樣的愛聊,今天卻有些安靜。
“多謝蘇酥姐,我上樓了。麻煩你了?!?p> 黃青桔下車朝她微微點頭,禮貌客套的招呼。
不等她回應(yīng),轉(zhuǎn)身邁入離宮所屬大樓。
蘇酥在她關(guān)上車門時,依然看著前方。
想著蘇安的話,“十年了吧?那小丫頭的命,就快沒啦。你有兩個選擇,做黃牛新的徒弟,或風(fēng)瑾昭的媳婦兒。只有這樣,你才可以入駐虛妄山!”
“如果可以選擇,我當(dāng)然是兩樣都抓住啊?!?p> 蘇酥眼微瞇,手緊緊抓住方向盤,挑唇一笑。
黃青桔走進電梯時,身后跟著兩位正在熱情聊天的大媽。
說的火熱,將她往電梯里一撞,跟沒看見般,繼續(xù)熱聊著。
被這么一撞,黃青桔往電梯角落一貼。
深吸一口氣,壓下內(nèi)心的情緒,讓自己平靜下來。
正要伸手按樓層,一看其中一位大媽伸手按下了22樓,又往后退一步。
“你知道嗎。2239那間房。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這個月啊,隔三差五的,就有男人進進出出??粗疾幌袷莻€好人。”
“噯,你說的那間房,我好像聽誰說過。聽說那間房里的小兩口長得可好看了,跟明星似的。我琢磨下,我聽誰說來著。”
“什么小兩口啊。都不知道多久沒看見男主人,也沒看他們出門,誰知道干什么的。那女的長得跟狐貍精似的,眼睛可勾人了。”
“那你可得把你兒子給盯緊了。我家是女兒,還算好?!?p> 黃青桔站在她們的身后,默默聽著她們的話,視線從她們側(cè)臉掃過。
2239就是離宮中心。
十年前,八宮整整八棟樓。
黃青桔看過所有住戶的資料,也記在了腦海里。
這兩位,一位在2210,一位在2211,的確是這棟樓的住戶。
“我當(dāng)然要把我兒子看緊了!誰知道她干什么的,看人那眼神都要吃人似的。”
說話間電梯到了,兩位大媽繼續(xù)聊著往前走。
黃青桔目送她們轉(zhuǎn)入另一側(cè)的走廊,右轉(zhuǎn)朝2239號走去。
她剛轉(zhuǎn)身,左轉(zhuǎn)走進另一條走廊的兩位大媽。
瞬間化作一片煙霧,消散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