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外喧鬧聲喝彩聲不時傳來,眾人酒醉正酣。
這么對比著,這賬內忽的冷了一瞬的氣氛更顯得緊張和尷尬。
程薄云對上劉天寶那雙仿佛似笑非笑的眸子,頓時后背冒起一股涼意,心跳聲停了一瞬,額頭上冒起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他甄著酒的手微微晃了晃,只小小一瞬,不注意根本看不出來。他輕輕笑了聲道:“天寶兄說笑了!這俗話說得好,喝酒不吃菜,各人心里愛。我喝酒就不愛吃菜?!?p> 劉天寶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輕蔑,他那素來嚴肅剛毅的俊臉上此刻卻有了幾分莫名的邪魅。
他勾了勾嘴角道:“那可能是我想多了?!?p> 他拿起酒杯輕輕嗅了嗅,眸子里閃過一絲猶豫和警惕。不過一瞬,他似是覺得沒什么問題,便笑道:“果然是好酒!”
說著,也一飲而盡。
見他喝了酒,程薄云心里微微松了松,他笑著招呼道:“來來來,這一杯啊,不夠。”
說著他又甄滿了酒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兒咱就不醉不休!”
“誒誒誒,我讓你替我陪著喝一杯,可沒讓你們在我這直接喝醉的,要喝出去喝,我這還是傷員呢!我得好好休息?!壁w月常蹙著眉頭無語道。
程薄云轉頭看向她,兩人對視一眼,他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笑著張羅道:“對對對,你看看,還沒喝就醉了。走,咱們去我?guī)だ锖取!?p> “還是算了吧,這天也不早了……”劉天寶借故想要推脫。
程薄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兩人勾肩搭背的帶著他往外走,看起來十分親熱,“去去去,別說這掃興的話,咱們認識這么久了還沒好好嘮嘮,正好啊這話回……”
聽著兩人的聲音愈來愈遠,趙月常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凝重起來。
“干嘛讓他們走?。吭谶@不好嗎?我們還能盯著?!毙÷吨橐苫蟮?。
“做戲那也得做全套啊,你見過在傷員房里喝酒聊天的嗎?我這還身負重傷床都下不了?!壁w月常自己挪了挪身后的枕頭躺下道。
小露珠低頭想了想,疑惑道:“可是你能下床啊,你傷的是胳膊又不是腿?!?p> 它看著躺在那已經(jīng)開始閉眼假寐的趙月常恍然大悟道:“噢!我知道!你就是想睡覺了,所以把他們支走?!?p> 趙月常嘆了口氣,“跟你說不清楚,你有空就去盯著,有什么情況回來告訴我?!?p> “沒事,不用去。”小露珠也跟著癱在椅子上道,“沒有人能夠察覺到月珠幻,而且也沒有仙和妖能夠在吃了月珠幻以后還安然無恙。”
“你把解藥準備好,別到時候來不及坑了二狗?!壁w月常立馬想到了跟著一起喝酒的程薄云。
“解藥?什么解藥?”小露珠摸了摸腦袋,“月珠幻沒有解藥?!?p> 趙月常一驚,立馬坐了起來,“沒有解藥?那你掰著手指還一杯不夠,得五六七八杯!我家二狗怎么辦?”
小露珠癱坐在那兒,頭都沒抬一下,“沒事兒!他是凡人,他能有什么事!”
“噢!”趙月常松了一口氣。
她剛要躺下忽的又想起來,“那他身體里那個?是不是??。俊?p> 小露珠一下就竄了起來,“對??!把他給忘了!”
它跳上如意樹葉剛想走,又覺得不對,又跳到了椅子上,自言自語道:“我跟他又沒什么交情,關我什么事,也不知道著的哪門子急?!?p> 如意樹葉見狀也跟著飄到了椅子上,嘆了一口氣,繼續(xù)睡覺。
趙月常卻覺得不放心,英氣的眉眼間帶上了一絲憂慮,“那貨在程薄云的身體里,如果他有事會不會牽連到……”
“救命啊!鬼??!”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賬外一陣喧嘩。
小露珠里面跳上如意樹葉,啾的一下竄了出去。
趙月常用好的那只右手撐著自己起身下到了地面,扶著桌椅焦急的往外走。
劉天寶雖然覺得這兩人莫名其妙的,肯定不安好心。但是他聞了聞那酒,并沒有聞出什么不對。所以也就喝了。
再后來看趙月常和程薄云并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甚至趙月常還不耐煩的趕他們走,他心里就更加放松了警惕。
起初這一杯兩杯酒下肚,并沒有覺得什么不對,再后來隨著酒越喝越多,他開始漸漸覺得頭暈眼花,直到眼前漆黑一片,神魂似是在被撕裂一樣,疼的他忍不住哀嚎啼鳴。
程薄云見他忽然開始發(fā)狂,嚇得趕忙躲到了一邊,躲在一根撐起營帳的柱子旁抱著不撒手。
劉天寶痛的跪倒在了地上,只見他的身體慢慢發(fā)黑,隱隱有火光在他身上灼燒,先是盔甲沒了,到最后身體慢慢消散在了空氣中,變成了一些細碎的灰塵,連一片完整的渣都沒有剩下。
程薄云嚇的一聲驚叫:“?。」戆。 ?p> 小露珠先趕來,它瞥了一眼已經(jīng)嚇哭了的程薄云,又掃視了一下帳內,“人呢?劉天寶呢?”
“沒,沒,沒了?!背瘫≡瓶薜牟荒茏砸?,太可怕了!這也太慘了!連渣都沒有剩下啊!比他還狠!
“沒了?”
小露珠驚訝的喊道。
“對啊!他喝了你的酒,就沒了,灰飛煙滅了。嗚嗚嗚~你也太狠了!你好歹給人留個全尸?。 背瘫≡七吙捱吳由聪蛐÷吨?,眼神里帶了絲恐懼和防備,這貨果然不是個好東西,這下手也太黑了!
小露珠看著他那警惕防備的眼神,一臉莫名,“不是,不可能??!月珠幻不可能讓妖或者仙灰飛煙滅,而且能很大程度上保留仙身,讓仙身長存不腐?!?p> “那他怎么沒了?而且是讓若隱若現(xiàn)的藍色火苗給慢慢燒沒的。”程薄云哭哭唧唧道。
“藍色火苗燒沒的?”小露珠越聽越覺得離譜,它的月珠幻什么時候有這種功效了?這是個什么妖啊這么倒霉!
不對,妖?仙?他是妖嗎?
小露珠看著那塊空空如也的地方陷入了沉思。
天界,暮霜山。
連綿雪白的山脈之上修了一座巨大的白色宮殿。
殿內由白玉石樣式雕刻而成的座椅上端坐著一位身穿金色華服的男子,只見他雙手捂著胸口,嘴角帶了一絲血跡。
他看了看地上那一攤剛剛吐出來的鮮血,眸子里閃過一絲狠戾,月珠幻?呵,真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