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陳祿察

　　三十五.陳祿察

　　從門縫里探出一個有著亂蓬蓬頭發(fā)的腦袋，伴隨而來的是屋子里一股濃烈的煙味。

　　林昔昔被煙味熏到，不由地后退了一步，才開始打量起開門的人。

　　那是一個頂著一對沉重的黑眼圈，下巴上冒著胡茬，大約三十歲出頭的男性。

　　他面色憔悴，身材干瘦。穿著有些皺皺巴巴的襯衫，頭發(fā)隨處亂翹，雖然可以看出他有按時洗頭洗衣服，但是顯然他并沒有心思打理自己的形象。

　　“你好，我是昨天給你發(fā)消息，想要了解一些你發(fā)的那個怪談的人?！?p>　　林昔昔開口表明自己的身份，接著，又介紹了一下時期。

　　“這邊這位是我的朋友，也對那個怪談有興趣，所以和我一起來了?！?p>　　“你，你們是怎么上來的？”那個男人咽了一下口水，聲音沙啞地問道。

　　“坐電梯啊?！绷治粑魯[出理所應當?shù)谋砬椋卮鸬馈?p>　　“畢竟你的那個怪談和電梯有關嘛，想要了解，就應該先坐電梯看看吧?！?p>　　“你們沒遇到……”

　　男人小聲地說了一句，后面的話因為聲音太小，除了他自己，沒人聽得清。

　　“什么？”

　　“沒有，沒什么?！蹦腥祟澏读艘幌?，把門開得大了些。

　　“先進來吧，我和你們坐著說。”

　　林昔昔和時期跟著男人進了門。

　　屋里的煙味比外面還濃，沙發(fā)前的茶幾上擺著一個煙灰缸，里面都是煙頭。

　　房間十分整潔，整潔到不像一個獨居男人的房間，顯得那個煙灰缸十分突兀。

　　男人也看到了那個煙灰缸，表情變得緊張。

　　他大步走上前把煙灰缸拿起來，將里面的煙頭全都倒進了垃圾桶，又打開了窗戶通風。

　　房間里的煙味一散，空氣變得清新起來。

　　林昔昔松了一口氣，那煙味實在是令她有些難以忍受。

　　男人從廚房倒了三杯水，放到了茶幾上。

　　“家里沒什么東西能招待你們，見諒。”

　　他坐到了一旁的沙發(fā)上，垂下頭，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昨天晚上坐在沙發(fā)上睡著了，一直到現(xiàn)在才醒來，所以剛剛沒能聽見敲門聲，抱歉。”

　　“我叫陳祿察。”

　　陳綠茶？陳年綠茶？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是林昔昔的思緒卻不知飄到了哪里，讓她有點想笑。

　　“好的，陳綠……咳，陳祿察先生，關于那個怪談，聽說是您的女朋友被牽扯了是嗎？”

　　林昔昔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飾自己的口誤。

　　陳祿察沉默了一下，開口說：

　　“是的，就在四年前，我的女朋友白捻畫……”

　　“噗，咳咳?！绷治粑艨人灾孀∽欤陲椬约翰恍⌒穆冻龅男β曇约吧蠐P的嘴角。

　　時期的眼神斜了過來，雖然他依舊面無表情，但是林昔昔莫名感覺他知道了自己在笑，還在鄙視自己的笑點低。

　　陳綠茶，白蓮花，好般配的情侶名字。

　　咳，不行，人家的女朋友都去世了，怎么能腦補他們的名字呢。

　　林昔昔在對面陳祿察疑惑的眼神里晃了晃腦袋，擺正了態(tài)度。

　　“對不起，好像嗆到了。沒事，您繼續(xù)?！绷治粑粽?。

　　“她本來要來我家留宿，但是和我發(fā)了信息說她到了，要上電梯之后，就不見了……直到幾天后才在河里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尸體?！?p>　　雖然陳祿察這樣說著，但是他似乎并沒有多少悲傷，反倒是恐懼更多一些。

　　“我等了她好久，她都沒上來，所以我出門去找她，那時我發(fā)現(xiàn)電梯停在四樓。在當天，我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以為她中途變卦，自己回去了?！?p>　　“但是我給她發(fā)消息，打電話，她都沒有回復。第二天，我乘著電梯想要下樓時，我發(fā)現(xiàn)電梯上四樓的按鈕竟然亮著?！?p>　　他的神色變得恐懼緊張了起來。

　　“如果是什么人按了那個按鈕，那電梯應該停在四樓，而不是我家的九樓。我本來以為是電梯按鈕壞了?！?p>　　“但是我下到八樓，另外一個人進來，我抱怨電梯按鈕壞了的時候，那人竟然和我說那個按鈕沒有亮?！?p>　　“可是明明它就亮著，亮著紅色的光?！?p>　　“我察覺到了不對，在電梯到達四樓前，又有一個人進來的時候出了電梯?！?p>　　聽到這里，時期插話問道：“為什么你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不對了？通常不會往那方面想吧？”

　　“我，我平時喜歡靈異的東西。”他眼神躲閃著。

　　“而且那個時候白捻畫不見了，所以我有些疑神疑鬼?！?p>　　時期沒有繼續(xù)問他，讓他接著往下說。

　　“接連好幾天，我上電梯的時候都發(fā)現(xiàn)四樓的按鈕亮著?？墒菃杽e人，別人都說那個按鈕沒有亮。所以我沒有乘電梯，而是走樓梯，一直到現(xiàn)在?！?p>　　“好了，我說完了?！?p>　　“一次電梯都沒有乘過嗎？”林昔昔有些驚訝。

　　“這里是九樓啊，每天上下很累吧？就為了一個不知道是什么情況的猜疑？”

　　陳祿察支支吾吾，“我，我膽子小。而且我不用每天上下樓，這個公寓里我有幾間房子，租出去了，不用上班?！?p>　　原來是包租公？

　　林昔昔被吸引了休息力，沒有追問。

　　時期卻是察覺陳祿察像是松了一口氣，他應該是隱瞞了什么東西。

　　不過他沒有逼問陳祿察，而是拍了拍林昔昔的肩，向陳祿察告辭。

　　“非常感謝，告訴了我們這么多東西?！彼酒鹕?。

　　“天色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了?！?p>　　“啊，行，再見。”陳祿察連忙站起身，把時期和林昔昔送到了門口。

　　兩人剛剛出去，陳祿察就迫不及待一般地合上了門，把他們關在了屋外。

　　“他這是怎么了？”

　　林昔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我們又不是什么怨靈，他干什么這么急著把我們趕出去？”

　　“是心虛吧。”時期隨口說道。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去了他家一趟，好像什么都沒問出來?！?p>　　“再乘一次電梯試試吧。”時期回答。

　　兩人正要上電梯，隔壁903的門打開，一個中年大媽提著一個布袋，走了出來，看樣子是要去散步。

　　三人一同上了電梯。

　　那個大媽打量了一下兩人，突然開口問他們：“你們也是被陳祿察那小子說的那個什么故事忽悠來的嗎？”

　　林昔昔有點詫異，“阿姨，你是怎么知道的？”

　　“嘁，我租了他的房子。四年前那事兒之后，他給我們每家都說了一遍。”

　　那大媽撇了撇嘴，又說：

　　“時不時還有幾個你們這樣的年輕人，來聽他講故事。這么些年也沒見誰出了什么事兒。但是他現(xiàn)在還和我們說那個什么，怪什么來著？”

　　“怪談?！?p>　　“對，就這個。都什么年代了，還搞這些，我都不信這些東西，他一個才三十出頭的，倒是迷上了?！?p>　　大媽一臉嫌棄，“還不敢坐電梯，整天窩在家里頭，沒個年輕人的朝氣。我看他就是心里頭有鬼?！?p>　　林昔昔和時期對視一眼，連忙問道：“什么意思？他干過什么事嗎？”

　　“就一男兩女糾纏不清，腳踏兩條船之類的破事兒?！?p>　　大媽嗤之以鼻，“那陳祿察沒個擔當，給女朋友搞懷孕了，還和另一個女的曖昧。那女朋友住在這里的四層，知道了這事，上去找他要個交代?！?p>　　“然后就撞到了兩人搞在一起。他們拉拉扯扯，那女朋友沒站穩(wěn)自己摔倒了，磕到頭，居然就那么死了?！?p>　　她搖搖頭，嘆了一聲，“蘭蘭是多好一個女孩子，又有禮貌，又愛干凈，見到我還會跟我打招呼，幫我提東西呢?！?p>　　接著又憤憤不平地說：“那狗東西，女朋友死了，肚子里還帶著孩子呢，一周都沒過，就光明正大讓那個女的留宿，呵呵，死了吧?！?p>　　大媽冷笑一聲。

　　“蘭蘭？”林昔昔問道。

　　“啊，就是他原本的女朋友，張?zhí)m蘭。當時她就倒在這個電梯里。唉，可惜了?！?p>　　林昔昔不由地低頭看了看電梯的地面，當然，什么都沒看到。

　　嘀——

　　電梯停了，大媽感慨著下了電梯，走出了公寓。

　　林昔昔看向了時期，“所以這里的怨靈是張?zhí)m蘭嗎？”

　　時期按下了九層的按鈕，看著電梯關上了門。

　　“應該是了。”

　　“你是想再去找他問問嗎？”林昔昔問道。

　　“但是他還能知道什么？他隱瞞的東西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吧?！?p>　　“他隱瞞的東西不止這些。”時期看著電梯上跳動的數(shù)字。

　　“如果只是這樣，那他為什么要傳播那則怪談，吸引人過來？按照那個大媽所說，我們這樣來找他的人不少?！?p>　　“還有他為什么說完就讓我們出去？為什么那么在意房間的整潔？為什么表現(xiàn)得那么害怕？還有，既然害怕，為什么不搬出去?。俊?p>　　“他已經(jīng)見過怨靈了，并且還有過交流。”時期肯定地說。

　　林昔昔睜大眼睛，“已經(jīng)見過了？那為什么他沒死？那個白捻畫都已經(jīng)死了，還是自殺，留下了遺書。難道她不是張?zhí)m蘭的怨靈殺的嗎？”

　　“問題依舊很多，所以我們要再去一次，把他知道的東西都問出來?！?p>　　時期看著數(shù)字跳到了九，電梯減速的失重感傳來，緩緩地，電梯停了下來，打開了門。

　　兩人走出電梯，門在身后“鐺”的一聲合上。

　　再次走到902門前，林昔昔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