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如意頭天送走了威武鏢局的姚萬年他們,第二天就輪到別人送她了。
李俊,李福,王明成都來了,架勢比昨天還大。
“楊小姐,祝你一路順風(fēng),”李俊一臉認(rèn)真,“到了京城多多小心?!?p> 楊如意有點失笑,這些天,聽到最多的就是這些話了,“多謝李掌柜了?!?p> 李俊往旁邊示意了一下,“你去京城,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在靠山鎮(zhèn),甚至京兆府,我們六合居的人員還有些分量,到了京城,你就會知道,在那里,皇親國戚不老少,官員滿地走,一個不小心,可能就無意中得罪了人,帶來嚴(yán)重的后果,我希望你能謹(jǐn)言慎行?!?p> 楊如意鄭重點頭道,“李掌柜的話,我會牢牢記住?!?p> 李俊想了想,猶豫著道,“還有就是高文沖的事了,當(dāng)時胡威被殺,鬧得沸沸揚揚,都說他是替人背了黑鍋,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有人借此討好王相,你在京城就會有生命危險,你不得不防?!?p> 楊如意早有此預(yù)料,倒也沒多大意外,只是李俊能提點這些,自己就得領(lǐng)他這份情,“雖然我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牽扯到我身上,但李掌柜的提醒,我記住了?!?p> 李俊見事情交待完,人也輕松起來,“那我就再次祝你一路順風(fēng)了?!?p> 楊如意右手按在左手手背,叉在左腰鄭重行了一禮。
王明成見兩人竊竊私語,眼光幽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這一次的車隊比來京兆府時的車隊還大,鏢局的人也更多,楊如意乘坐的馬車也更好,雖然比不上王明成的豪華馬車,但也差不了多少,并且還有人服侍。
“明月,你怎么在這里?”楊如意一見她,也有點驚訝,“你也去京城嗎?”
明月提著茶壺,不疾不徐的沖茶,口中也不閑著,“我本就是京城人,當(dāng)初李掌柜離開京城來京兆府,夫人怕他不習(xí)慣,派了幾個小廝和丫頭跟隨,我就是其中之一,一轉(zhuǎn)眼有兩三年了?!闭f著,推過來一杯茶水,“你嘗嘗,看合不合你口味?!?p> 楊如意有點意外,心中也暗自高興,如果有個京城人能詳細(xì)介紹一下情況,自己就能多了解一點,端起茶杯,只見茶葉在水中上下浮沉,是自己熟悉的片茶,抿了一口,“好茶,茶好水好,沖的也好?!?p> 明月抿嘴笑了一下,“我更習(xí)慣沖團(tuán)茶,這個不怎么熟悉,你喜歡就好?!碧扑问菆F(tuán)茶的天下,龍鳳團(tuán)茶,小龍團(tuán)茶更是貢品,就是宰相也難得品嘗,而片茶被認(rèn)為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直到元朝之后,蒙古人不耐煩喝這些講究繁復(fù)的團(tuán)茶,片茶才大行其道,在明清之后才風(fēng)行天下。
“那你這次回去,還會回京兆府嗎?”楊如意剛開始覺得是專程陪同自己去京城,后來想想不可能,她沒有這么大的面子。
明月?lián)u了搖頭,“不回來了,家里來信,家父病重,這次我是回去侍疾的,”說著臉色有點發(fā)紅,“順便完婚,對方年紀(jì)不小了?!?p> 楊如意“啊”的一聲,“那真恭喜你了,你早不說,我應(yīng)該給你準(zhǔn)備一份賀禮的。”
明月臉紅紅的,低頭擺弄著茶水,不再說話。
“這次我要去京城待很長時間,要不你給我介紹下,要注意些什么?”楊如意見對方遲遲不再開口,叉開話題道。
“好,”明月明顯松了口氣,“你想了解些什么?”
“就是隨便聊聊,”楊如意隨意的道,“你覺得有什么有趣的,需要注意的,都可以說說。”
明月想了想,“要說有趣的,就得數(shù)蹴鞠和賽馬了,每年的三四月份,官府都會舉行蹴鞠賽,京城的大戶人家都會組建蹴鞠隊,還有民間自由組建的隊伍,甚至皇家都會參賽,期間還會舉行相樸賽,花魁賽,整個三四月份都是歡樂的海洋,那時女子也可以自由上街,觀看比賽,還能押注,曾經(jīng)我還贏過一筆大錢呢?!?p> 楊如意興致勃勃的和她討論著京城有哪些著名的蹴鞠隊,哪家的隊伍贏得最多的冠軍,明月的興趣被充分調(diào)動了起來,話也越說越多,“我聽說這兩年,爭搶得最厲害的,就是秦王府和皇子府的隊伍了,幾乎每次都會見血,很多女子都不敢去看?!?p> 楊如意頓時來了興趣,“那秦王還敢跟太子相爭?皇上也不管嗎?”
明月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那皇弟秦王被當(dāng)作皇儲培養(yǎng)了近十年,早就大勢已成,又有太后支持,皇上也奈何不了他,而皇子才兩三歲,身體還不好,三天兩頭的生病?!?p> 楊如意征了一下,這就是開始爭皇位了?每個父親肯定想把家業(yè)留給自己的兒子,但孩子還小,身體又不好,不一定能長大成人,秦王早已成年,又得到太后支持,自然有人想投機(jī),好獲得榮華富貴,“那孩子那么小,知道些什么?”
“誰說不是呢,”明月點頭贊同道,“我看都是身邊的人竄弄的,就鬧得越來越大,變成所有人都那么說了?!?p> 楊如意不敢再緊著打聽這些事,傳出去就是居心不良了,“那還有賽馬呢?!?p> “對對,”明月也樂得不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賽馬就是這十幾年才流行起來的,那時草原部落進(jìn)貢了幾匹寶馬給先帝,有人提議和本地的馬匹比一比,先帝欣然同意,精選了各地的十幾匹寶馬,雖然最后的結(jié)果是有輸有贏,但這個比賽就保留了下來,越來越多的人家參賽,特別是那些武將世家最是熱衷,變成了京城的一場盛事?!?p> 楊如意對騎馬還是在行的,畢竟以前家庭條件好,像這些貴族運動,如騎馬射箭,高爾夫,賽車都有所涉獵,但都不精通,那時她的精力都撲在事業(yè)上,只有跆拳道是在大學(xué)練的,時間相對充裕,當(dāng)時人也單純,還算有模有樣,“都有哪些武將世家參加?”她對賽馬沒興趣,但對賽馬背后的人家有興趣,能在京城圈養(yǎng)不少馬匹,還能光明正大的參加比賽,能量不可小覷。
明月不愧是京城人,又對賽馬能贏錢念念不忘,說起來是如數(shù)家珍,“最厲害的當(dāng)數(shù)鎮(zhèn)國公寧公爺家了,他是秦王爺?shù)脑栏?,如今?zhèn)守著河?xùn)|路,河北西路,河北東路,抵御著草原部落的入侵,也是京城的北邊屏障,能弄來草原的好馬匹,經(jīng)常把別人打得落花流水?!?p> 秦王爺?shù)脑栏福?zhèn)守著北邊屏障?難怪皇上對自己的弟弟如此忌憚,卻不敢輕舉妄動,想來這是一個很大的原因吧。
“還有鎮(zhèn)南侯趙侯爺家了,聽說他們家是跟著太祖打天下的前朝皇室,如今鎮(zhèn)守著鳳翔路和永興軍路,也能從羌人那里弄來好馬匹,經(jīng)常能跟鎮(zhèn)國公家的馬匹賽得不相上下。”
老趙家的子孫?太祖的心很大啊,競?cè)话讶绱酥匾钠琳辖唤o敵人的子孫,他就不怕人家反水?肯定有什么制衡的措施。
明月說得興致勃勃,“還有皇上的叔父齊國公家,鄭國公家以及文臣的張相王相家了,聽說這兩年越發(fā)熱鬧了?!?p> “那鎮(zhèn)南侯的家人有跟皇室聯(lián)姻的嗎?”楊如意裝作隨口問道。
“沒有,”明月肯定的搖了搖頭,有點疑惑的道,“不但是現(xiàn)在沒有,就是大燕朝建立之后,都沒有跟趙侯爺家聯(lián)過姻,不知道什么原因?!?p> 還能是什么原因?不放心唄,如果皇族子弟有了前朝皇室的血脈,天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那京城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人嗎?”楊如意聽了這么多,需要慢慢消化消化,轉(zhuǎn)而問起了別的。
明月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恐懼,脫口而出道,“長公主,”說完解釋道,“要說京城有什么需要特別注意,不能得罪的人,那一定就是長公主了?!?p> “哦?”楊如意對這個長公主產(chǎn)生了興趣,“她是皇上的姐妹還是女兒?”
“是女兒,稱號是燕國長公主,今年應(yīng)該有十六七歲了,”明月有點結(jié)巴,壓低聲音的道,“當(dāng)初皇上沒有皇子,甚至有傳言,說皇上有意把皇位傳給長公主,但有了皇子后,這個傳言才慢慢消失。”
楊如意失笑了一聲,“怎么可能?女子怎么當(dāng)皇帝?歷朝歷代還沒有傳位給女兒的先例?!?p> “怎么沒有,”明月罕見的反駁道,“前朝不就有女子當(dāng)皇帝嘛?!?p> “那她也不是先帝傳給她的啊”,楊如意有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是在丈夫死后,臨朝聽政后一步步篡奪了兒子的皇位,為了當(dāng)上皇帝,她殺了多少人,幾乎殺光了半個皇室,還有幾個兒子,在她年老后還不是把皇位還給了兒子。”
“那還不是女子當(dāng)皇帝嗎?”明月小聲咕噥道,“她能當(dāng),長公主為什么就不能當(dāng)?”
楊如意終于察覺到了奇怪的感覺,“這些話是你想的,還是別人跟你說的?”
明月征了征,“別人跟我說的,說真要是女人當(dāng)了皇帝,女人說不定就能跟前朝一樣,也能當(dāng)官做宰了,就跟上官內(nèi)相一樣。”
上官內(nèi)相?上官婉兒?傳說當(dāng)年她有代武皇批閱奏章的權(quán)利,所以被人稱為內(nèi)相,放出這個傳言的人很厲害啊,這是要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攏到長公主的身邊了?“這也沒看出長公主有讓人害怕的地方???”
“以前我跟著三小姐見過長公主,那是多么的和顏悅色,平易近人啊,還能跟我點頭打招呼呢,”明月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自從傳言消失后,長公主就像變了個人,變得囂張跋扈,殘酷冷血,經(jīng)常在街上縱馬狂奔,踩傷人無數(shù),就因為有人頂撞了她幾句,就把人活活打死”。她的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
楊如意有點過意不去,輕輕摟著她道,“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事了?!边@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以前有所求,當(dāng)然就得表現(xiàn)表現(xiàn),現(xiàn)在希望破滅,就露出了本來面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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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出瑯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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