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如虎如鷹如蛟龍
一小會兒,村子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好幾個嘴里吐大蟲的村民,都被穆嫣一個個結(jié)結(jié)實實地綁在了樹上,幾個人不老實,時不時地吐大蟲,搞得陸景青他們回來是像是闖關(guān)游戲躲障礙物一樣。
其他感染的村民瑟瑟發(fā)抖地躲在角落里。蘇妹心急如焚,剛才匆匆上山時有點嚇傻了,回來的路上才想起自己的弟弟蘇榮可也感染千腐蟲,情況不妙。于是,一回來就慌忙叫著“榮兒”跑去他的床榻。
村里的病人越來越多,連自己的弟弟也只能安置在茅草榻上。
蘇妹過去時,引入眼簾的是蘇榮被五花大綁地捆在床上。南意蒙著面罩,聲音帶著沙啞和咳嗽,“蘇榮剛才醒了,被樓大人封住了天靈穴,昏睡過去了?!?p> 蘇妹看向穆嫣,似乎想從她那兒聽到一些好話,穆嫣卻是搖搖頭,背過身去。蘇妹緩緩走到塌前,顫抖地伸出右手,拉開蘇榮的嘴巴,一個腦袋卡在蘇榮的喉嚨住赫然印入眼中!蟲眼還是指甲蓋般大小,渾身血紅,露出獠牙。
千腐蟲!千腐蟲已經(jīng)長成了!
“??!”蘇妹嚇得收回了手。
樓喬轉(zhuǎn)著輪椅緩緩上前,“再下去,千腐蟲會吞了蘇榮的舌頭,取而代之。千腐蟲聽命于施術(shù)之人,會把寄生者變成活尸。”
“??!”蘇妹抱著腦袋,蹲了下去。
這時,樓喬感受到,身邊一直躺著的一個人忽然坐起,敏銳地轉(zhuǎn)過頭去,看到了此人的眼神,一掌將他按下,將銀針插入他的天靈穴。
“長出千腐蟲之人,將銀針插入他們的天靈穴,能緩解感染的速度。未找到施術(shù)之人前,不得拔出!”樓喬給了離自己最近的穆嫣一盒銀針,特別叮囑,“針入三寸,不可多,不可少。”
少勻也來要一盒,穆嫣有些不放心,問他知道哪里是天靈穴嗎?少勻信心滿滿,怎么他也是大幾百歲的人了,這么重要的穴位怎么會不知道,拿了一銀針說要針示范給他們看,然后眼疾手快地扎向阿布。阿布都沒反應過來就倒下了,于是少勻很開心,“沒錯吧?”
樓喬溫柔地告訴他,自己說的是天靈穴,不是天靈蓋,天靈穴是在胸口。說著,他一把奪回了少勻手里的銀針。
“這盒給我吧?!标懢扒嗌锨敖舆^銀針,然后彎腰俯身,輕聲在樓喬耳邊低語幾句。
樓喬聽罷,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目光看向蘇妹,柔聲問道,“你確定?”
陸景青也順著樓喬的目光,看向還蹲在地上抱著頭的蘇妹,點點頭,“對?!?p> 夜色降臨,院子里安靜了許多。
陸景靑和穆嫣蒙著面罩,一個一個地扒開村民的口,檢查他們的喉嚨,若發(fā)現(xiàn)異樣,便用銀針封住此人的天靈穴。
藥罐子里冒著黑煙,連草都發(fā)焉發(fā)黑。
阿布領(lǐng)著大家將需要的藥材研磨好,與琥珀一起磨成粉,倒進蠟油,鑄成一只只紅色的安魂香蠟燭,用燈籠罩上,擺在院子里,掛在屋檐前,遠遠看去,亮如白晝,就好像一顆顆星星,點燃了這一縷縷夜色。
女人抱著小孩縮在一旁瑟瑟發(fā)抖,樹上綁著的就是她的男人,孩子的爹。
檢查完所有的人已經(jīng)是深夜了,穆嫣取出自己簫,為這無情的夜色吹響一份暖意。簫聲響起,沒有憂傷,有的只是一種淡淡的宛轉(zhuǎn)悠揚,高亢、低回,就好像置身于高山流水之間,感受著大地的氣息與溫暖,心也隨之動蕩。穆明唯一贊的就是穆嫣的簫聲了,說以前都不知道她竟然還有這份天賦。
漸漸的,孩子們哭聲停止了,老人們也已經(jīng)睡去,就連那些病人也只是呆呆地望著天空,眼睛里流出一絲安詳,樓喬也在一邊,邊聽邊哼哼著。
樓喬說她吹得好,如果有機會,倒是希望能和她合奏一曲。這讓穆嫣想到,師傅說陸景青也會彈琴,但從來不愿意和穆嫣合奏,說她水平太臭,后來穆嫣就拼命學拼命學,等她學好了,陸景青還是不愿和她合奏,說他自己水平太臭。
“對了?!蹦骆贪咽滞笊斓綐菃堂媲白屗衙},“你快看看,我的病好了嗎?我有沒有被寄生?。俊?p> 樓喬撩了撩袖子,放上手指,細細把脈,“看起來無礙了?!?p> “你確定嗎?要不要再用點藥鞏固一下?”她可不想自己的喉嚨里也長出蟲子,然后被陸景靑連著她的五臟六腑一起從身體里扒出來,那種感覺太惡心了。
樓喬從腰間的袋子里拿出一個藥瓶,從中取出了一顆藥丸,“既如此,這是我獨門研制的清污祛瘀丸,服下后不僅能清污祛毒,還能強化內(nèi)力增長靈氣。”
“是嗎?”穆嫣欣然服下。
樓喬在一旁欣欣然道,“是不是感覺有靈氣打通三經(jīng)六脈,神清氣爽,內(nèi)力倍增。如虎如鷹如蛟龍。如虎下山,百獸自驚。如鷹升騰,狐兔自戰(zhàn)。如龍凜冽,不怒而威?!?p> 穆嫣細細感受,“好像是有一種這樣的感覺。”
樓喬拍拍她,“行了,你的毒解了,運氣練功去吧。”
不僅解了毒,還得了如此寶藥,穆嫣覺得自己大賺了一筆,高興去一旁運氣,正好瞧見阿布好像受了傷,手腕不住得在流血。想起樓喬說蟲卵會通過血液傳播,好心提醒一句,“你可小心啊,傷口不要和患者接觸了?!?p> 阿布搖搖頭,“沒關(guān)系,這是之前的淤青。蘇妹說要放放血?!?p> “哦?!蹦骆厅c了點頭,走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他一眼。
看著穆嫣興高采烈的身影,陸景靑問樓喬,“你給她吃了什么?”
“甘草?!睒菃檀鸬?。
“甘草?甘草性甘平,單獨入藥不過是一味調(diào)味劑,也能清污祛毒,增加靈力?”
“縱觀人類的行醫(yī)史,安慰劑起到了很大的作用?!?p> 兩人互看一眼,暢然一笑。
一旁,南意因為試了太多的藥,多種藥性相沖,病得很厲害,嘴唇發(fā)白,披了一件外袍就在院子里給人把脈。這幾日新來的病患被樓喬的法子及時止住了,留在家中觀察,但口中已長出千腐蟲的村民卻還沒有找到藥引。他很著急,朝廷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他自己的時間也不多了。想到此處,猛得咳嗽了起來。
樓喬看見,向南意說道,“若是讓你去休息,你定然是不應的。”
南意笑了,但即使笑也不像前幾日那樣有活力,“樓大人您是了解我的,我的身子我自己也是了解的。不說我了,這另一群病人,您可有的醫(yī)?”
雖然知道即使是樓喬,找不到藥引,現(xiàn)在定然也是束手無策,但是他還是想一問。
卻不想樓喬望向身旁的陸景靑,見他給了自己一個眼神,竟然點了點頭,“過了今晚,就有的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