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之上,胡家的樓船緩緩前行。
鐘一平從船艙中走出來,剛剛修煉完《鐵獅鎮(zhèn)海功》的他,面色紅潤,呼吸之間隱隱有熱氣流出,好似跳動的胡須般,在他面頰上浮現(xiàn)。
這種異象意味著他已經(jīng)在通往一流的道路之上。只是想要突破,卻仍然需要契機,有的人終其一生,都無法成為一流高手,可有的人,卻又如吃飯喝水一般,一步邁入。
這是武道中的玄妙境地,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常人難以理解的武道神通。
邁出船艙的剎那,那股熱流已經(jīng)慢慢消失,鐘一平自身真氣回流,容納于丹田之中,再次化作搖曳火苗。
甲板上,胡謙正坐在板凳上,手中捧著書卷,好不愜意。
在他身前,一壺?zé)岵铦L燙,纖纖玉手替他倒上,頓時茶香濃郁,撲鼻而來。
樓船離開臨淵鎮(zhèn)又航行了幾天,一路南下,天氣慢慢轉(zhuǎn)涼,胡謙不得不披上大氅,防止咳嗽加重。
鐘一平瞧著水波平靜,稍稍吐出一口氣來,眼瞧著離杭州越來越近,他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漸漸放下。
李靈麒趴在桅桿上,打了一個哈欠,那股茶香的熱氣自下方升騰而上,好似蛟龍盤柱,慢慢接近自己。睡夢之中,李靈麒不知為何夢見了自己的愛槍,忍不住耳朵一動,自夢中驚醒,迷瞪眼睛,瞧著波光粼粼的河面。
朕的“縛蒼龍”已經(jīng)壞了多少年了?
李靈麒有些記不得了,他只記得當初與那位少年可汗一戰(zhàn)損毀,再也沒有修復(fù)過。明明很簡單,只要他親下圣旨,集天下之力,甚至可以得到一把比“縛蒼龍”更強的長槍。
但他偏偏從未有過如此想法,是因為這天下再無一人值得他出槍了嗎?
李靈麒忽然覺得有些孤獨,不知為何,自從變成一只黑貓后,他越發(fā)變的多愁善感起來。
李靈麒低下頭,瞧著河面上過往的船只,他突然又想到了那艘鬼船。這幾日,他時常夢見,可就算他想破腦袋都不知道,那艘死寂行駛在河道之中的鬼船究竟是什么。
當初京師之中,偶爾有命案發(fā)生,李靈麒就記得幾起懸案,至今未破。大理寺也不知道是誰寫的案情呈上來,寫的生動有趣,詭譎懸疑,讓他看的拍案叫絕。
這些案子讓他抓耳撓腮,可偏偏卻沒有結(jié)果,此刻李靈麒對那鬼船的感覺,就如同當初當皇帝時,追讀那些呈上來的案情報告一般,非常想要知道結(jié)果,卻偏偏求之不得。
樓船繼續(xù)前行,這里的河道分岔,胡家的樓船轉(zhuǎn)入相對狹小的那條河道,幾個急轉(zhuǎn)之后,河面上的船只就只剩下自己。
船只才進入揚州府境內(nèi),剛剛那處分岔本可以通往被稱作“淮左名都”,“綠楊城郭”的揚州城,鐘一平曾經(jīng)去過一次,江南之繁華,單看一座揚州城,便可見一斑。
只是鐘一平內(nèi)心謹慎,不愿再過多招惹是非,問過胡豐之后便轉(zhuǎn)道,繞開揚州城,順著運河分岔一路向下,直往杭州去。
胡謙走到鐘一平身邊,望著身后河面,忍不住嘆息:“春風(fēng)十里揚州路,可惜我卻看不見。”
“今后有的是機會的?!辩娨黄叫α诵?。
“這一路風(fēng)波不斷,我出門之前從未想過,現(xiàn)在才知道,為何家父告老還鄉(xiāng),卻需要雇傭鏢局人手?!?p> “江湖復(fù)雜,若是遠行,小心一點總是不會錯的?!?p> 胡謙點點頭:“鐘哥說的是,這一路多謝你了,等到了老家,我請你喝酒?!?p> “哈哈,就你的酒量,還是不要勉強自己了?!?p> 胡謙面色一紅,想要反駁,卻偏偏鐘一平說的是事實,壓根沒法辯解。
一個小小的黑影自桅桿下落下,它站在船幫上,掃了掃尾巴,迎面吹著河面上的秋風(fēng),好不愜意的模樣。
胡謙伸出手想要撫摸墨汁的腦袋,卻被它靈巧閃開,沖著胡謙和鐘一平稍稍叫了兩聲,墨汁輕巧的落在甲板上,走回了船艙。
“看來墨汁又去找我爹了?!?p> “它跟胡叔的關(guān)系還真好?!?p> 安靜的河面突然被一聲巨響打破。船只猛地停下,如同觸碰到了河面下的礁石。
鐘一平攙扶住胡謙,仰頭問道:“船家,出什么事情了?”
“少俠,我也不清楚啊,水底下好像有什么東西擋住了?!?p> “嗖嗖嗖!”
數(shù)道飛索從河道兩旁的樹林中飛出,卡在船身各處,將它固定,與此同時,河面前后,分別有幾艘小艇出現(xiàn),包圍了胡家樓船。
小艇之上,數(shù)人身穿黑衣,面上圍著黑色面巾遮住面容,手中持刀劍,高聲呼喝。
“圖財不害命,老老實實將錢叫出來,否則將你們砍了腦袋丟入河中,生生世世做水鬼!”
“鐘哥!”
“應(yīng)該是水賊江盜之類的人物,老陳,將咱們鏢局的旗子掛出來!”
白馬鏢局的鏢旗在樓船上空揚起,三十名鏢師立在樓船四周,口中大喊“合吾”!
“看來是遇上硬茬子了,”林中有人冷笑,他的聲音傳遍河道,顯露了一手厲害的內(nèi)力:“可惜遇上我們,還不速速交出手里值錢的東西!”
鐘一平面容鎮(zhèn)靜,環(huán)顧四周,同樣運轉(zhuǎn)內(nèi)力朗聲道:“諸位朋友,在下白馬鏢局鐘一平,大家在江湖上討生活不容易,只要你們將飛索撤掉,我們可以交出一半錢財保命?!?p> “一半?那可不行!”
“三分之二如何?我們也需要一些銀子過活?!?p> “少廢話,一分都不能少?!?p> “我走鏢也有一段時間,遇上的盜匪不少,向來有商有量,看來諸位是不光要圖財,更要害命了!”
“咦?你小子倒是聰明,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就不瞞你了,我們兄弟伙向來喜歡下黑手,謀財是真,害命也是真,若是放了你們報官,那可就不好了,哈哈哈哈哈?!?p> “當家的,小心他們潛入水中鑿船!”老陳在一旁低聲道。
“他們想謀財害命,我們得主動出擊,待會兒聽我命令,大家一起上,老陳,鏢局中就你水性好,待會兒你潛入水中,小心著點。
老陳聞言沉穩(wěn)一笑:“放心吧,當家的?!?p> “你們不懂規(guī)矩,那就沒什么好聊的,手底下見真招吧,兄弟們,上!”
鐘一平口中大喝,一手將胡謙推入船艙之中,同時手中長槍一轉(zhuǎn),將三道飛索纏住,口中大喝一聲,熾熱真氣一滾,直接崩斷!
“撲通”一聲,老陳落入水中,濺起水花。三十位白馬鏢局的鏢師各自手持兵刃,朝飛索砍去。
“弟兄們,殺了他們搶錢!”林子中的聲音喊道,話音剛落,無數(shù)盜匪自林中竄出,口中發(fā)出咆哮和怪聲。
林中的蒙面盜匪輕功不俗,在飛索上輕點,輕巧敏捷的躍至甲板上,和鏢師們廝殺在一起。
鐘一平單手持槍,一個橫掃逼退數(shù)名盜匪,隨后高高躍起,一槍直刺,插在其中一人的咽喉處,頓時鮮血四溢。
鐘一平抖動槍身將他甩開,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一個黑影竄上了桅桿。
沒工夫去管墨汁,鐘一平再次躍起,宛若飛魚般朝河面落下,眼看就要落在水中,他突然自上而下朝河面刺出一槍,槍尖沒入河水之中,整個河面突然炸開,一艘靠近的小艇頃刻間破碎,滾滾熱浪以鐘一平槍尖為圓心,朝著四周擴散。
借著河面激蕩產(chǎn)生的反作用力,鐘一平再度飛至空中,他一連刺出數(shù)槍,每一槍都讓空氣中撩起淡淡火花,紅纓抖動間,便是一條人命!
廝殺在繼續(xù),這些黑衣人個人的武功不俗,但白馬鏢局的鏢師修煉軍中武學(xué),相互合作之下,倒也能勉強打個平手。鐘一平斬殺一波后,周圍再沒有活口,他站在船幫上凝神看向河面,河面寂靜,他心中頗為擔(dān)憂老陳,可自己水性平平,根本沒法下去幫忙。
更多的盜匪自林中鉆出,其中一人左手佩戴巨大鐵爪,爪子垂落在地,劃出五道淺淺的劃痕。他身子魁梧高大,雖然看不到面容,可兩只眸子深處燃燒火光,顯然內(nèi)力深厚。
左手佩戴巨大鐵爪的男人伸手在旁邊的巨石一劃,鐵爪之上頓時燃起熊熊烈火。他借天地之火,以真氣為燃料,只要內(nèi)力未盡,便生生不息。
這種借天地五行的手段只有一流高手能夠使用,鐘一平自這個男人從林中走出的瞬間就一直凝望著他,直到鐵爪上火焰繚繞,他的臉上第一次露出凝重的神情。
此人莫非是一流高手?
喵!
桅桿上,李靈麒朝鐘一平咆哮。
隨意的哇啦啦
看在五更的份上,卑微求一下收藏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