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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土高原上兩兄弟

第六章電視機

黃土高原上兩兄弟 牦牛三 3453 2020-09-06 22:15:22

  何正軍這個人的形象在李四有的眼里還是很高大上的,他一來到李四有的班上,便給李四有很先進而且文明的感覺,當然了,何正軍來之后他首先重新任命了一下李四有班上所有的班干部,像外國新上任的總統(tǒng)組建自己的內(nèi)閣成員,這時候,何正軍發(fā)現(xiàn)性格有點靦腆、喊起口號來聲音并不是很大的李四有不太合適做體育委員,于是他立馬“擼掉”了李四有的體育委員之位。

  李四有被“擼”,他卻是格外的高興,無官一身輕,他終于像一個“平常老百姓”一樣跑早操時站進班上的隊伍里,做課間廣播體操時從后邊觀察著班上每個同學(xué)的動作,那時候李四有清楚地記得,他們班上一共二十六個人,十三個女生,十三個男生,李四有覺得,如果要在他們班上兩兩組隊,成為家庭,那么他們班上的人數(shù)正好合適,就女孩子而言,每個男生都人人有份。

  何正軍首先給李四有的映像是比較正直,很充滿正義感。

  那時候何正軍為班上每一個人布置了一篇作文,題目叫我的理想是某某某,李四有當時的理想是長大后做一名記者,因為李四有覺得做記者能伸張正義、披露黑暗,不過李四有那時候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了解來的,他意識到做記者也是有很多危險的,比方他就聽說誰誰誰記者因為報道黑暗而被人暗害,而誰誰誰記者因為報道某一集團的黑暗而被人算計,即使聽到了這些新聞,李四有還是覺得他就是成為記者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的。

  另外,李四有覺得何正軍當時很“明主”,他在自己的課堂的下課鈴聲響起來時,很少會拖堂,即使有拖堂,那他也會是在下一節(jié)課也是語文課的前提下拖堂,并且他會將拖堂占用學(xué)生的休息時間在下節(jié)語文課的時候補上,叫大家遲幾分鐘再進教室。

  李四有清楚地記得,何正軍即使拖堂了,他在下課離開的時候會很禮貌的說一句:“不好意思,在這里占用大家的時間了?!彼麑⑹直勰迷谘矍?,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時間,又禮貌地說:“我占用了大家的五分鐘時間,下一節(jié)課上課鈴聲響后五分鐘后咱們再上課,你們出去玩,放松一下,我來之后你們再進教室。”這時候何正軍的個人形象就立馬在李四有的腦海里高大了起來,李四有伙同班上的幾個同學(xué)在上課鈴聲響后還在小樹林里玩,他們想驗證一下何正軍“假惺惺”說的話是否算數(shù),結(jié)果果真如此。

  另外,李四有覺得何正軍當時相比其他老師是很先進的,不光教學(xué)方式先進,普通話也出奇的標準,另外在課余活動上何正軍也是先進的,當時何正軍提議班上每個人出幾毛錢,然后匯聚起來,他為李四有的班上采購了三盤象棋,三盤軍棋,三盤跳棋,每當課外活動的時間,班上同學(xué)就將每副棋拿出來了,然后開始下棋,李四有第一次接觸到這么先進的玩意兒,他一下子好奇無比,不過在下棋上,李四有沒有太大的天分,他總感覺這文縐縐的下棋總是沒有像他打一局乒乓球或者來一場“接火線”時大汗淋漓來得痛快,不過李四有卻很羨慕一個人,這個人的名字叫陸銘。

  陸銘是李四有班上的頭兒,每次玩游戲他都是一個組織者,陸銘為人仗義,十分公平,他與班上每個人的關(guān)系都很好,他與李四有的乒乓球技術(shù)不相上下,他“接火線”時與李四有的奔跑速度相差無幾,陸銘的個頭比李四有的小,臉比李四有的黑,可是,陸銘在打架上就遠比李四有厲害多了,李四有親眼見過陸銘當時與一位高年級的相比于陸銘人高馬大的學(xué)生打架,陸銘與那人互相撕住對方的衣領(lǐng),糾纏不清,個子較矮的陸銘只能仰視那個高年級的學(xué)生,即使這樣,可陸銘還是絲毫不落下風(fēng),當時在一旁圍觀的學(xué)生都為陸銘紛紛點贊,自那以后李四有就更加佩服陸銘了。

  而現(xiàn)在李四有佩服陸銘的是他的象棋水平竟然和在他心里位置很高的何正軍的象棋水平竟然不相上下,那是一個課外活動時間,值日的同學(xué)在下課鈴聲響后就立馬將教室的衛(wèi)生打掃干凈了,那時的教室地是用磚鋪的,每塊磚上面都貼了厚厚的一層土,被歷來每一屆學(xué)生踩踏,土堅硬而且光滑,差點兒有水泥的風(fēng)范。

  值日同學(xué)將每個板凳放在桌子上,然后一一掃出每個桌子底下的垃圾,最后,他們再提來一桶水均勻地撒到各處,于是教室就充滿泥土的清香,清涼不失優(yōu)雅。

  那天令李四有驚奇的是,何正軍竟然課外活動時間來到了他們的教室,他想找一個人一比棋藝,他找的這個人就是陸銘,令李四有更加驚奇的是,在他們很多同學(xué)趴在桌子周圍圍觀的過程中,陸銘竟然贏了何正軍一局,這時候李四有就更加佩服和羨慕陸銘了,李四有覺得陸銘簡直驚為天人。

  在李四有的映像中,當時的何正軍還是很喜歡讀書的,在李四有班上自習(xí)或?qū)懽鲿r,何正軍就一句話也不說手里拿著一本《論語》從教室這頭走到教室那頭,再從教室那頭走到教室這頭,他手里端著一本書,時而低著頭看著書,時而把書背在身后仰著頭思考著。

  李四有覺得,何正軍簡直像個老教授一樣,像個學(xué)者一樣。

  在李四有四年級的時候,李四有家里才有了第一臺彩色電視機,那是一個西北的隆冬時節(jié)寒冷的日子,這一天,當李四有和李三豐放學(xué)回到家時,他們的大門緊鎖著,他們知道,他們的母親一定是還在田地里干活,不過令李四有和李三豐感到驚奇的是他們平時空空如也的大門口放著一個紅色的尼龍布的大包。

  李三豐首先上前拉開了包的拉鏈,里面是一臺大電視機與一袋蘋果,還有一些衣服和水杯、牙刷缸子及日用品,李三豐取出一個蘋果,他在自己的身上擦了兩下,一邊開始吃一邊對李四有說:

  “一定是爸爸回來了。”

  李四有看著李三豐大口大口地吃著蘋果,他可不敢吃這蘋果,李四有想如果是萬一這些蘋果是壞人放到這里引誘他們的呢,李四有想如果李三豐吃下蘋果之后暈倒了,至少他還是清醒的,這樣壞人來抓他們時他就會大喊著跑去告訴大人。

  李三豐也驚奇地看著李四有,他問李四有:

  “這蘋果可甜了,你不吃嗎?”

  李四有說:“這是誰的蘋果我們還不知道!”

  李三豐說:“肯定是爸爸給咱們買的,你看這些衣服都是爸爸的,你看爸爸還給咱們買了電視機,咱們以后有電視看了?!?p>  李四有這才撥開紅色的包看著里面,他看著一件疊好的藏青色的襯衣,確定是他父親的,然后他這才相信了李三豐的話,同時李四有看著包里這個大大的電視機,他高興地發(fā)現(xiàn)這個電視機比他二爸家的還要大。

  在這個電視機安好之后,令李四有又更加高興的是他們家的這個電視機還是彩色的,比他二爸家的還高級,因為以前的李四有和李三豐要看電視的話只有去他二爸家,每到動畫片開始的時候,李四有就與李三豐一同去他們二爸家看動畫片,看完一集動畫片的李四有總是覺得意猶未盡,沒能過癮。

  就這樣,在XJ打了一年工的李四有的父親在快過年時去向老板要工錢時,老板義正言辭地說:

  “包的活賠了,錢沒有,只有一個電視機,給你頂成賬拿走,否則的話要錢沒有,要命的話向他要錢的人也不夠分!”

  于是,李四有的父親就扛著電視機,他坐火車一路風(fēng)塵地回家了。

  李四有覺得,他父親在的這個家與他父親不在時的這個家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他父親在時,他感覺這個家完整,并且讓他膽子比較大,雖然他的父親平時不茍言笑、很少說話,但就是這樣一個身上老是一股煙味,面容滄桑的男人會給他很大的安全感,李四有在每次他們的父親回來時他總會在心里默默地嘆一句:

  爸爸回來了!

  李三豐吃了一個蘋果,他又拿了一個蘋果就和李四有像往常一樣去他們二爸家看電視了,當李三豐與李四有進入他們二爸家的房間時,他們發(fā)現(xiàn)他們的父親正在他們二爸家的炕上睡著覺,呼嚕聲轟隆隆響著。

  李四有的二爸對他們說別叫醒他們的父親,他兩天兩夜沒睡覺了。

  那時候,在李四有與李三豐稍大的時候,李四有的父親就向他們講述著他那些年乘坐火車的情景,那個時候,火車上治安尤其亂,而且小偷賊多,有時候有些地方的火車站上賣東西的人就像明搶一樣,李四有的父親為他們講述著他如何在有些地段目光明亮,機警無比,又到了某些地方時就會松一口氣,當李四有的父親每一次為他的兩個孩子講述到他有一次買不起火車票而無票上車時,他那滄桑的臉上掛滿了驕傲,這時候,李四有的心里也充滿了無限的驕傲,他驕傲是因為他爸爸能不用買票坐上火車。

  李四有的母親回到家時從腌肉缸里挖了一大勺肉臊子,然后她炒了一大盤土豆,李四有與李三豐就著飯吃得激情四射,當李四有和李三豐第一次看上自家的電視機時,他倆的心比嘴里含著一塊冰糖還要甜蜜。

  李四有的母親對李四有的父親說:

  “快給兩個孩子理一下頭發(fā)吧,他們兩個都快像野人一樣了?!庇谑窃诶钏挠信c李三豐放假的時候,他們特地洗了頭,然后李三豐先坐到自家的老式方木椅子上,李三豐的父親將一個白色的門簾披在李三豐的身上,開始為他理頭發(fā)。

  買的推子“為老不尊”,老是夾著李三豐的頭發(fā),李三豐的頭發(fā)被一拉,他就痛地一聲慘叫,他這叫聲仿佛一把小刀在一旁等待“上刑場”的李四有的心里劃。

  在每一次理發(fā)時,李三豐都會爭著當?shù)谝幻?,李三豐大有“早死早超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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