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間到了,我收拾完今天的文件,拎上包,便走了出去。
易熠自然跟著我走了出去。
走到周如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我聽到有爭吵聲從里面?zhèn)鞒鰜?。是兩個男人的聲音,吵得有些激烈。
“怎么回事?”我轉(zhuǎn)過頭問易熠,易熠攤攤手表示不清楚。于是我輕輕推開了門,一探究竟。
辦公室里,是周如和薛洛屹在爭吵。而小宛在一旁默不作聲,并沒有阻攔他們的意思。
“你考慮過小宛的感受嗎?”從來沒見過薛洛屹這么生氣,這么大聲地吼著一個人,“你至始至終都在為自己考慮,實在是太自私了!”
“正常人都為自己考慮?!?p> “你什么意思?你說我不正常?”看起來,薛洛屹就差掀桌子,上去打周如一頓了。
我有點不知道怎么辦才好,這個時候易熠從我身后走過去,走到兩個人中間,把他們推到兩邊,說:“停停停,怎么了呀?”
一般人都覺得,按周如的性子是不會和薛洛屹打起來的。但是易熠知道,按周如的性子,要真打起來,薛洛屹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見兩人都不說話,易熠轉(zhuǎn)而去問了小宛。
“小宛,他們怎么了?”
沒想到小宛也是沉默,一句話也不肯說。
易熠一急,把周如拉到一邊,盤問他。
我則去了小宛身邊,看看能不能從她那里問出一點什么來。薛洛屹看沒有一個人去找他,顯得更加生氣,“哼”了一聲,便走了出去。
小宛見薛洛屹走了,才開口說道:“是我的問題,強扭的瓜不甜,我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的?!闭f完輕笑了一聲,也走了出去。
留下我和易熠不解地對視了一眼。
小宛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周如回到自己位置上,他沒有要和我們解釋的意思。他這幾天又像是回到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的那個模樣,沉默寡言,不茍言笑。那個溫柔的周如,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我看了易熠一眼,希望他能夠想出什么好法子來。
如意內(nèi)部分裂,最高興的人應該是孟演吧。
可我不希望易熠因此為難。
易熠和周如僵持了半個小時,實在沒問出什么,他有些苦惱地說:“孟孟,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先回家吧,周如這里我來搞定?!?p> 我“嗯”了一聲,走出了如意。其實心里還是有些不太放心的,但說實話,我傻站在那,什么忙也幫不上。
如意的事情,我一點忙也幫不上。
剛走出去,孟演就給我打來了電話。聽他的語氣,還挺興奮的??偹銢]有之前的消沉了,我這才放下心來。
“孟緹,你認識周如吧?”
孟演應該是知道我去了如意的,薛洛屹讓我去如意應該也是他授意的吧。
“我把他挖去了孟氏,真是撿到寶了?!?p> 挖去了孟氏?我好像明白薛洛屹和周如吵架的點在哪里了。如果說小宛是為了周如去的如意,那么周如離開如意,她該有多難過啊。
他們?nèi)齻€人的關系,讓我有些想到了曾經(jīng)的那三個人。
孟演、穆鷺和禰粒粒。
穆鷺遇到禰粒粒之后,一直在為了禰粒粒改變自己,最難過的那個人應該是孟演吧。就和現(xiàn)在的薛洛屹一樣,他為她的好,她不要。
“孟演,讓如意內(nèi)部分裂,是你想要看到的結(jié)果嗎?”我從來沒有在這些事情上質(zhì)問過孟演,他比我更有能力,我沒那個底氣質(zhì)問他??墒墙裉焓虑槲矣行┛床幌氯ィ涎菟趺纯梢赃@樣摧毀別人的夢想呢?
如意,是易熠和周如的夢想吧。
特別是易熠,之前他邀請我的時候,提到如意時的神采,是裝不出來的。那是他內(nèi)心真正向往的東西。我怎么可以對他的夢想坐視不管呢?
“什么意思???”孟演顯然沒把我的話當真。
在他眼里,孟緹一直是不會反抗的一個人。
但他不知道的是,從孟氏離開之后,我就變了。
“你放過如意好嗎?”我沒有特意說“放過易熠”,“如意是易熠和周如的心血,你別插手了好不好?”
“孟緹,你是我妹妹,你為什么要幫外人說話?”孟演有些難以置信,“你才去如意幾天,就被他們收買了?易熠給了你什么好處?”
“我暫且不說孟氏吧,就說我,我當了你這么多年的哥哥,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嗎?初中的時候也是,早知如此,那個時候我就不該相信你的?!?p> “孟演,一碼歸一碼。你別提那個時候的事情,不是我求你信我的。”我漸漸攥緊了拳頭,孟演為了利益,竟然對我說出這種話來。
我感覺自己的內(nèi)心就快要崩塌了。
“穆鷺的事情也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p> 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孟緹,你就是活該?!?p> 別說了。
我把手機扔到了地上,不想再聽到孟演的聲音。緩緩蹲到地上,一只手撐著地。眼淚一滴又一滴地落下來,越來越多。
“別說了,別說了!”我終究還是崩潰了。
“孟孟?”易熠從如意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我蹲在門口,手機躺在地上,“孟孟你怎么了?”他看出不對勁,連忙跑了過來。
“別說了,別說了?!蔽业淖齑皆陬澏叮瑥淖熘心軌蚯宄f出來的也只有“別說了”這三個字。
“我先送你回家。別怕,孟孟別怕?!币嘴谂呐奈业谋?,安撫著我的情緒。他扶我上了出租車,在車上,也在一直地安慰我。
司機師傅大概是看多了這樣的場面,調(diào)侃說:“怎么能把女朋友弄哭呢?”
我想出來解釋說不是的,但是沒有多余的氣力能讓我發(fā)出別的聲音來。
出租車開到了我住的小區(qū)門口,易熠扶著我下了車。他并沒有離開,而是在原地陪著我一起站著。
不知道我站在那里哭了多久,顫抖了多久。
易熠一直陪著我。
“手機?!蔽覄偸栈厝サ难蹨I又掉了下來,“我的手機還在地上。”
“噗?!币嘴趶目诖锾统鑫业氖謾C,“我給你撿起來啦,笨蛋?!边f給我,上面有易熠的身上的溫度,很溫暖。
我打開手機,孟演早就掛了電話,也沒有給我發(fā)半句道歉的話。拯救我的人是他,把我推進深淵的人也是他。
我總在想孟演也許是有什么苦衷,才對我時好時壞。在穆鷺的事情上,的確是我不好,我也在盡力彌補他??墒?,總覺得我和孟演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我有些認不出現(xiàn)在的他——和小時候截然不同。
倒是易熠,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從前的孟演的影子。
太溫暖了,讓我忍不住想要依靠。
可是,我可以依靠嗎?
“易熠?!蔽倚÷暤亟兄?,“肩膀可以借我一下嗎?”
易熠看起來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又笑了起來,說:“當然?!?p> 于是我把眼淚鼻涕都擦到了易熠的肩膀上,擦完后,并沒有急著離開。太溫暖了,暫時依靠一下,應該是可以的吧。
“孟孟,你可得賠我衣服啊?!?p> “閉嘴?!?p> 易熠乖乖地閉上了嘴,任由我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原來依靠一個人的感覺是這樣子的。很安心,也很溫暖。讓我有想要一直依靠的感覺,慢慢陷下去,我沒辦法及時脫身出來。
謝謝你,易熠。我在心里對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