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緹!”我本來都彎著身子,低著腦袋,想快步離開的,卻被孟演給叫住。我在心里狠狠地罵了他一句。
我咬牙切齒地開口道:“小孟總,您找我什么事呀?”
“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歐總監(jiān),這是新來的周經(jīng)理?!泵涎菀欢ㄊ枪室獾?,他明明知道我和這兩個人不對付,還硬要把我往他們那里拉。
看我下班了怎么收拾他!
“歐總監(jiān)好,周經(jīng)理好?!蔽抑幌脍s緊離開這里,便象征性地打了招呼。
歐斯純沒有正眼看過我,倒是周如,顯得有些吃驚,他是在想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嗎?如意的人全都跑來孟氏了。
打完招呼之后,先離開的人不是我,是歐斯純和周如。
等他們走遠之后,我狠狠地踩了孟演一腳,有些氣急敗壞地說:“你故意要我難堪是吧?”
“你這是和上司說話的語氣嗎?”孟演一邊嘴硬著,一邊疼得“嗷嗷”叫。
“我走了!”走之前我把孟演另一只腳也給踩了,這才讓我心里痛快一些。
回到辦公室,我給易熠發(fā)了消息:“今天真是不走運,在食堂碰到了兩個討厭的人。不對,是三個?!迸渖弦粋€委屈的表情。
我怎么就沒在食堂碰到過易熠呢?
想碰到的人怎么也碰不到,不想碰到的,時時刻刻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中。真是奇怪。
我把手機放到一邊,沒指望易熠一下就回我消息。但今天似乎出奇地快,不一會他的消息變便回過來了。
“哈哈哈,明天一塊吃飯吧?!?p> 老天顯靈了!我抱著手機親起來。要是明天再遇到那些人,有易熠在我身邊,我就能揚眉吐氣一番了。
“那你今晚要不要回來???”我試探性地問道,感覺易熠今天的心情還不錯。
“再說吧。我先去工作了,孟孟乖噢?!币嘴诮裉煲还埠臀艺f了三句話,比前一個星期加起來的都要多。我真懷疑孟氏是不是把易熠關(guān)起來了,一周只給他一天時間玩手機,一個小時最多了吧。
我嘆了口氣,又繼續(xù)手頭上的工作了。
下班后,我沒有急著回家,而是上了頂樓。自從上次被鎖在孟演辦公室之后,我便沒有再來過頂樓。總覺得那個女人就在這里,可我卻看不到她的一絲絲蹤跡。
憑空出現(xiàn),又憑空消失。
頂樓不常有人來,除了孟演和老頭,也只有他們的助理會在這里走動。所以我還是很輕易就上了頂樓,沒有人會攔著我。
來之前我特意看了孟演的朋友圈,他已經(jīng)離開公司開始愉快的休閑時光了。至于老頭,只要不和他在走廊上碰到,應(yīng)該沒什么大問題。
關(guān)鍵還是那個女人,我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在我身邊。
這讓我有些害怕。
推開老頭辦公室的門之前,我在心里默念著:“不怕不怕,易熠陪著我?!蹦盍艘环昼姴鸥颐祥T把手,再仔細確認了一下門牌,確實是老頭的名字。
“你好,有人嗎?”推開門,我象征性地問了一句,沒人回應(yīng)??磥頉]有人在里面。走進辦公室,鎖了門,我便開始找關(guān)于那個女人的痕跡。
老頭的辦公室我是熟悉的,小時候常來,只是不??吹侥莻€人而已。
他有什么習(xí)慣,重要的東西放在哪里,這些我還是知道的。
在辦公桌正前方,有一個暗室,我摸到開關(guān),打開暗室的門,走了進去。沒想到這么多年,老頭還是有留暗室的習(xí)慣。
甚至連里面的擺設(shè)都和七年前一模一樣。
那個女人的照片擺滿了暗室的每一個角落,根本不需要我去翻箱倒柜地尋找,目光所及之處,全都是她。
他們還是一如既往地恩愛啊。
我注意到,有幾個相框是倒著的,我翻起它們,里面果然是空的。歐斯純給我的那份線索里的照片,應(yīng)該就是從這里被拿走的。
不過,會是誰拿的呢?周浦深不像是能夠來這里的人。
孟演給他的?我只能想到這個假設(shè)。
如果真是孟演給的,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只不過,我還有一點想不明白——既然那個女人還活著,她為什么不來見見我?和老頭一樣,來和我說一些難聽的話。她不該是躲在老頭身后的人。
正當(dāng)我想著這些問題時,我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是個女人的聲音。
“孟緹,你回來看我了嗎?”
“孟緹,我的小緹子……”
桌上的一個相框在驚慌中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照片卻還完好無損。弄出了聲響,那個女人的腳步聲朝這里靠近,越來越近,近在咫尺。
我無處可逃了。
沒想到我會以這樣一個慌亂的形象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時隔七年的重新會面,像隔了一個世紀(jì)一樣,我與七年前大不相同,而她和七年前卻幾乎一模一樣。
金錢的力量。
“小緹子,你怎么想到來看我呀?學(xué)校的功課都做完了嗎?”宗茹說話的腔調(diào)都和七年前一模一樣,就像是等孩子放學(xué)的母親似的,那樣和我說話。
“小緹子”這個稱呼,是宗茹在我小時候才會喊的。
她似乎有些不正常,我從沒想過會有這種因素在里面——我的離開讓宗茹精神錯亂,記憶停留在了七年前。停留在了我出事前的那一天,我正好在學(xué)校做功課。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宗茹和七年前的那場事故,應(yīng)該是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的。前段時間我來這里找她,她的異常行為也能解釋得通了。
見我半晌都沒有搭理她,宗茹朝我走過來,一把抱住我,說:“媽媽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啊?!?p> 想說出口的質(zhì)問的話語在這一瞬間都扼在了喉嚨里。
“媽……”我不由自主地喊了出來。
“小緹子晚上想吃點什么?我讓阿姨準(zhǔn)備起來,等你放學(xué)了我和你一起回家,做給你吃好不好???”
下一個“媽”字被我咽回了肚子里。
“我不讀書了。”與其一直自欺欺人,不如讓她早點直面現(xiàn)實,或許還能記起一些事情來,“我22歲了,并且,你早就不是我媽了。”
宗茹抱著我的手有些顫抖,我總覺得她知道點什么,但又不說出來,假裝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沉浸在那個編織了七年的美夢中不愿醒來。
是我親手把這個美夢給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