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如今這種情況,李承乾相信阿史那云說的并不是假話。
只是以東宮的防衛(wèi),也不是什么阿二阿三都能隨便闖入的。一番分析,李承乾將目標鎖定在幾位皇子之間。
“吳王李恪,文武雙全,被父皇曾稱贊‘英果類我’,深受父皇喜愛,而且阿史那云是李恪的表妹,自己與阿史那云之間的恩怨,以李恪的勢力不可能不知道,不管是從哪一方面,李恪看起來都是最有動機之人。
魏王李泰,與李承乾同為皇上嫡子,自幼喜好舞文弄墨,文采出眾,亦是深受父皇喜愛,追隨者之眾比起吳王李恪更甚,而且李承乾一旦落馬,李泰也是最有可能被立為儲君的人。從這一點來看,李泰亦是最有動機之人。
齊王李佑有野心,卻沒有實力,支持者也沒幾個,卻也不得不防其想要攪渾這灘渾水,好趁機摸魚的想法。”
李承乾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問道“對了,能說說你是怎么混入東宮的嗎?”
“啊!”
阿史那云驚呼一聲,眼眸狡黠地眨了眨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李承乾微微一笑,戲謔道“不告訴孤也行!等會父皇進來,孤就把你交給父皇處置!”
阿史那云先是一驚,隨即嬌笑道“本郡主一個弱女子,又怎么能傷害得了太子殿下?你要真敢把本郡主交出去,我就告訴陛下,是你把我擄來東宮,想要非禮我,我抵死不從,你惱羞成怒下,這才把我污蔑成刺客!”
李承乾臉上浮起一抹冷笑,沉聲道“父皇英明睿智!你以為你這拙劣的把戲就能騙得過父皇?”
阿史那云倒是一臉的無所謂,“騙不騙得過不好說!這件事如果傳出去對太子殿下名聲的打擊,殿下倒是應該好好思量思量!尤——其——是你們唐朝百姓慣會以訛傳訛,到最后究竟會變味成什么樣子,那就更不得而知了!”
最后一句,阿史那云還故意拖長了語氣,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你……”
李承乾氣血上涌,臉色漲紅,有心想說些什么,一時卻又不知如何張口。畢竟人家已經(jīng)擺明了車馬‘就算是死,我也要吐你一臉污血!’,面對此等滾刀肉,李承乾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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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這些說來話長,其實不過片刻時間罷了。容不得李承乾多想,只要父皇轉(zhuǎn)過那道屏風,立馬就能看到阿史那云。而此時李承乾還不曾想好怎么處置阿史那云,聽到聲響,幾乎是下意識地低叱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些躲起來!”
“哦……??!”
阿史那云眼神中出現(xiàn)一絲慌亂,急忙尋覓藏身之處,可視線所及,皆是無比通透,哪里又有什么可容人藏身的地方。
“噠……噠噠……”
李世民腳步聲越來越近,李承乾也是急得腦門冒汗,環(huán)顧一圈,視線最終在床榻上定格,低聲道“去床榻上!父皇不會查看哪里的!”
“???這怎么可以?”
阿史那云心里一驚,急忙搖頭。
李承乾忍不住跺腳,推了阿史那云一把,聲色俱厲道“你自己想好!若是被父皇發(fā)現(xiàn)了,連累孤事小!還你們突厥部落屆時該如何自處你可有想過!?”
阿史那云嬌軀一震,臉上首次露出了惶恐之色。
急忙按照李承乾所說爬上床榻,并以錦被蓋住,就連腦袋也不曾露出。
看到阿史那云藏好,李承乾終于松了口氣。恰在這時,李世民轉(zhuǎn)過屏風,李承乾定了定神,急忙迎了上去,“兒臣叩見父皇,父皇圣體安康!”
不等李承乾跪?qū)?,李世民皺了皺眉,擺手道“你大病初愈,這里也沒外人,不必行此大禮!”
“兒臣謝父皇!”
看到李世民似乎面色不愉,李承乾心中忐忑,越發(fā)顯得恭敬。
李世民看了畢恭畢敬的李承乾一眼,煩躁道“東宮鬧了刺客,你倒睡得安穩(wěn),看來倒是朕小題大做了?”
“兒臣不敢!”
李承乾急忙跪倒,惶恐道“非是兒臣不躬!術業(yè)有專攻,兒臣對于軍事只是略通皮毛,與其指手畫腳,掣肘東宮六率,不如放手讓東宮六率自行其是,這樣才能取得最大的戰(zhàn)果!”
李世民暗暗點頭,面色稍微緩和一些,“你倒是還有些自知之明!只是你這東宮六率也太讓朕失望!若不是朕帶領左衛(wèi)前來,怕是還抓不住這兩刺客呢!”
“父皇所言極是!”李承乾急忙惶恐頷首,“東宮六率又豈能跟左右衛(wèi)相提并論,自然是比起左衛(wèi)多有不如!”
李世民皺了皺眉,沉聲道“你身為儲君,安全上也不能大意!東宮有六衛(wèi)率,只要稍加操練,便可堪一用!親衛(wèi)上,便由原來的八百人升至三千吧!至于人員招募,便由你東宮的人自行操辦吧!”
李承乾心里一喜,急忙叩首道“兒臣謝父皇厚愛!”
李世民擺了擺手,起身道“臨走前,父皇想告誡你一句?!?p> 李承乾臉上滿是鄭重,畢恭畢敬道“兒臣恭聆父皇教誨!”
李世民背對李承乾,聲音有些飄忽,“歷來便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凡是皇子,只要與外族通婚,便只有外放地方牧守一方,沒有皇帝旨意,不得入京,不得參與朝政的規(guī)定。你可不要讓父皇失望!”
李承乾心中一凜。
知道今日德濟堂之事已經(jīng)傳入父皇耳中,這是父皇在告誡自己。自己若是真的不知死活,等候自己的怕是只有廢儲一條路可走了。
努力定了定神,李承乾恭敬道“父皇放心!兒臣絕不讓父皇失望!”
“如此最好!”
李世民回頭意味深長地瞥了床榻的方向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李承乾在李世民看向床榻的時候,如墜冰窟。李世民一走,立馬渾身一軟,癱倒在地。心里忍不住苦笑道“枉我還在父皇面前遮遮掩掩,哪料到父皇早就已經(jīng)洞悉一切!”
這一刻,李承乾心中已經(jīng)再也不想其他,只想快些了結(jié)自己和阿史那云之間的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