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銀袍老祖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凈根和尚忍不住沖到門口，只見滿地的尸體都是被一刀斃命，除了脖子上留下一刀血痕之外，全無半點傷口。
那邊的周清清與戚慕詩對視一眼，都想要去查看一下具體情況，她們都是有著多年經(jīng)驗的六扇門高層，心中已經(jīng)起了疑竇。
這場殺戮來得太過突兀，而且如果外面發(fā)生屠殺，總會有些慘叫聲傳進(jìn)來，可是她們明明什么都沒有聽到。
更重要的是，外面本該是吵鬧一片，如今卻變得一片寂靜，這個過程她們居然毫無察覺，這本身就很不正常。
“師弟……”凈根和尚轉(zhuǎn)頭望向宋言，他相信自家?guī)煹芸隙ㄊ怯兴煊X的，否則不會如此淡定。
“假的?！彼窝砸琅f坐在位置上，平靜地說道，“區(qū)區(qū)一點幻術(shù)而已，師兄這是關(guān)心則亂了，竟然沒有發(fā)覺？”
凈根和尚不由一愣，再仔細(xì)看了看門口，隨即才長出一口氣，走回來道：“阿彌陀佛……原來是鬼魅幻術(shù)與挪移法陣，是貧僧上當(dāng)了?！?p> “幻術(shù)？”
這回不僅是兩名女捕頭，就連趙婧華和顏丹玨也不明所以，她們都是武修，對于佛道法術(shù)頂多是有所了解，卻談不上精深。
“哈哈哈哈！不愧是兩位大光明寺的高僧，鄙人這點微末法術(shù)，卻是獻(xiàn)丑了?！本驮趦扇苏f話之際，一陣笑聲仿佛自四面八方傳來，又好似就在他們身邊，聽著陰森詭異。
更詭異的是，眾人定神一看，四周原本還是百香樓二樓的包房，此時赫然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荒郊野嶺，一輪新月正掛在半空之中。
一道身影正自月下走來，那是一名身著銀色長袍，容貌俊秀的青年，看起來不像是邪道中人，倒像是某家出游的公子哥兒。
在此人踏月而來的同時，一道道藤蔓自宋言等人腳邊盤旋，卻是將他們各自圍在中間。
這些藤蔓在地上匍匐盤旋，像是毒蛇一般四處游走，看上去十分滲人。
不說趙婧華和顏丹玨兩位花容失色，便是兩名女捕頭都臉色不太好看，后面的凝兒更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裝得挺像。
“在下鐘瑜，字子玉，號九變散人，江湖綽號銀袍……有幸見過諸位?！便y袍青年一抖手中的折扇，當(dāng)場來了一段貫口兒。
“這不是我的扇子么？！”顏丹玨越看那扇子越覺得眼熟，再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的扇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不見了，卻是到了對方手上。
宋言照例不認(rèn)識這人，但戚慕詩和周清清看清了對方容貌，卻同時變了臉色，脫口而出道：“銀袍老祖！”
“你們認(rèn)識？”宋言好奇地轉(zhuǎn)過頭。
二女這時候也顧不得隱藏身份了，口中飛快說明了一遍對方的來歷。
銀袍老祖鐘瑜，這位在六扇門也是榜上有名的人物，兇名赫赫、實力極強(qiáng)。
鐘瑜乃是道門棄徒，早年曾拜入太清道宗，后來因為犯了事被逐出師門，收回一身道術(shù)，只有修為得以保留。
此后鐘瑜便在江湖廝混，硬是練出一身怪異道術(shù)，以幻術(shù)與陣法聞名，自號九變散人，但江湖上更多稱他為銀袍老祖。
鐘瑜年紀(jì)其實很大，至少在一百五十歲以上，早在二十年前就是成名人物，盡管尚未踏足金丹，但稱一聲老祖確實也不過分。
傳統(tǒng)的佛道修士，盡管戰(zhàn)斗力未必勝出，但壽元普遍比武修要更長一些。
六扇門內(nèi)部對這個目標(biāo)的要求是，天字級以下的捕頭見到他可以直接逃離，萬萬不可嘗試捉拿，匯報消息即可。
這不僅因為鐘瑜實力強(qiáng)大，也是因為鐘瑜此人亦正亦邪，行事尚有分寸。他在根子上并非魔道修士，手頭上固然不干凈，但也沒到十惡不赦、非要拼死捉拿的地步。
江湖畢竟是江湖，很多恩怨都是一筆糊涂賬，六扇門通常是不告不抓。否則真要按殺人償命的原則，恐怕八成的江湖人都得拖出去斬了。
況且六扇門的核心宗旨，從來都是維護(hù)大周統(tǒng)治……不會真有人以為是伸張正義吧？那只是附帶的。
宋言不認(rèn)識銀袍老祖是誰，不過他卻是在對方動手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所察覺了，幻陣對他并沒有太大影響。
說穿了其實并不稀奇，無非是在他們進(jìn)入的包房內(nèi)，先行布置好一個挪移法陣，然后以幻術(shù)干擾他們的判斷，將他們偷偷挪移到百香樓外的荒郊野嶺，又不被他們察覺罷了。
但只要時間長了，這種幻術(shù)遲早會自動露出破綻。
宋言這時候真正考慮的是，對方要控制他們進(jìn)入特定的包房很簡單，只要以幻術(shù)控制百香樓老板就可以了，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等人一定會來包房呢？就不能坐二樓大堂嗎？
“除非他確定，百香樓一定會提供包房……所以這人的目標(biāo)不是我們，而是趙婧華和顏丹玨?！彼窝孕闹幸呀?jīng)有了判斷。
仙音宗的后手？
他的目光落在鐘瑜身上，卻不是重點觀察他，而是在看他是否與凝兒有眼神交流。
宋言心中如是思索著，那邊鐘瑜已經(jīng)緩步向前走來，見到旁邊的顏丹玨，臉上便露出驚訝之色：“沒想到顏小姐也在，還請小姐代鐘某向顏師問好?！?p> 顏丹玨“呸”了一聲：“我爺爺才不認(rèn)識你，哪需要你問好？”
鐘瑜不由笑道：“顏師于在下有指點之恩，當(dāng)年……算了，此事不提也罷，鐘某今日是為趙姑娘而來，顏小姐大可自行離去，鐘某絕不阻攔?！?p> 說到這里，他又轉(zhuǎn)頭看向宋言兩人，笑了笑道：“還有兩位大師，鐘某與二位素?zé)o仇怨，只要兩位不插手，等到此間事了，鐘某可擔(dān)保二位周全?！?p> 他的話音落下，顏丹玨腳邊的藤蔓依然散開，但顏丹玨當(dāng)然不可能就此離去，沉著臉道：“你敢對婧婧動手，就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
鐘瑜聞言頓時連連擺手：“小姐誤會了，在下與趙姑娘同樣無冤無仇……只是聽聞四皇子新得了一柄佩劍，鐘某想借來一觀?！?p> “佩劍？”趙婧華和顏丹玨對視一眼，沒明白這位銀袍老祖弄出這么大陣仗，怎會只為一柄佩劍而來。
“江湖謠傳，四皇子的佩劍為九幽玄鐵所制，鐘先生也是為此而來？”宋言在一旁輕笑開口道，“九幽玄鐵給魔修倒是有大用場，莫非鐘先生也投靠了三魔宗？”
“這位大師，這話可不能亂說?！辩婅ひ残?，嘴上卻不肯承認(rèn)，“畢竟是金丹級的主材，便是鐘某并非魔修，拿來也能賣個好價錢，還請趙姑娘成全?！?p> 顏丹玨退后一步，偷偷扯了扯趙婧華袖子：“一把破劍而已，讓趙岑答應(yīng)他算了！這種東西留在手上，不怕賊惦記么？”
“顏小姐說的極是?！辩婅ひ粩[折扇道，“九幽玄鐵在手，自會引得覬覦無數(shù)。鐘某只為求寶無意傷人，那些真正的魔修可就未必了?！?p> 趙婧華當(dāng)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左右不過是一把劍，便點頭道：“既然如此，凝兒……”
“恐怕要讓鐘先生失望了?！彼窝栽僖淮伍_口，突然打斷了趙婧華的話，“那柄劍里其實并無九幽玄鐵，江湖謠傳……確實只是謠傳?！?p> 鐘瑜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沉聲道：“大師如何得知此事？”
“我知道這件事后，就去四皇子那親眼看過，何必騙你？”宋言兩手一攤，“我只是提前說一聲，免得等劍拿過來，你又覺得四皇子拿個盜版來充數(shù)?！?p> 鐘瑜盯著宋言看了一會兒，見他一臉坦蕩不似作偽，眼中開始浮現(xiàn)出一絲陰沉，目光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另一側(cè)……那是凝兒所在的位置。
“這貨果然和仙音宗早有勾結(jié)……可惜仙音宗是什么人，怕是連他一起騙了?！?p> 宋言敏銳捕捉到這一細(xì)節(jié)，心中不由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