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聲如飛絮,來去匆匆。
飛舟內(nèi)部,火光絲絲明亮,燃燒扭動,三清門眾人圍坐在一旁,木床上吳我憂閉眼深睡,心跳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
木炭從一端燒到另一端,火盆就臨近在吳我憂身旁,事出緊急,三清門眾人自然是沒有帶棉被之類的事物,只蓋了一毛毯在其身上。
“門主,藥熬好了?!?p> “嗯,給他喂下去吧。”
白絨飛雪滿是悠長,那半拉的門簾布隔開一角,涼風(fēng)便跟著人一起走了進來。
舟內(nèi)溫度很高,眾人都將衣物退了一件,留下長衫毛領(lǐng),剛好可護人溫暖。
來人是三清門門主親傳弟子里排行第三的弟子,也是除了在場的管清樾外的另一個女弟子。
長相溫婉,不算驚艷,小家碧玉般的走來,步伐小心翼翼,手上端著一個盤子。
黝黑的瓦罐里是管汵汢吩咐給吳我憂熬的草藥,他們是修道人,萬物所精皆在萬物,修仙奪天地造化自然是少不了和其他人爭斗。
有些藥還真不能隨便給凡人吃,修仙人之寶藥,凡人之毒藥,好在管汵汢年老多識,通些藥理,找了些補體虧的藥草。
只待后面又進來一人,前面的三清門內(nèi)三師姐楊月玲已經(jīng)將藥罐擺到吳我憂所躺的木床邊。
快步走進來,嘴角胡子淺短的男人是三清門門主親傳弟子里排行第六的弟子,周成德臉上張著笑。
“門主,溫酒來了!”
冬至,米酒溫喉,飄香四溢,周成德手中穩(wěn)穩(wěn)的拖著木盤,將小碗溫酒逐一遞給在座的人,還留了一碗給吳我憂。
管汵汢接過酒碗,入口粘稠,絲絲上味。
“來,三師姐也飲一杯。”
“算了,你們先喝吧,這藥啊,趁熱喝效果才好?!?p> 楊月玲笑著擺手,左手拿起藥罐,右手將吳我憂抬起,吳我憂閉著眼未能醒來。
碗里的藥味是苦澀的,與米酒的香完全相反,楊月玲按住吳我憂的下巴,使其口微張,將藥碗對準。
管汵汢看著,一揮手,一縷靈氣直向吳我憂。
手指微動。
眼皮像是加了鎖一樣,怎么都睜不開,吳我憂的意識恢復(fù)了一點。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狀態(tài)在逐漸的恢復(fù),對于周圍的感知也開始明了,有人拖著自己的頭,口里的苦味侵入大腦,讓他有些不適應(yīng)。
更多的是迷惑,自己不是倒了下去嗎?現(xiàn)在在哪?腦袋里也是嗡嗡嗡的,耳朵好像還是不能聽見聲音。
嘴里又有苦水進來了。
楊月玲又倒了一碗藥,藥罐里還有剩余,扶著吳我憂的腦袋,緩手將藥喂給吳我憂。
管清樾將手中的米酒幾口喝了個干干凈凈,拿出手帕抹了抹嘴角,起身。
“師姐,我來喂吧,米酒涼了也不好喝?!?p> 嘴角上揚,眼睛一閃一閃的。
手中的藥碗是一下一下喂的,足見楊月玲的細心,端的是個心善的女子。
將最后一口藥喂完,碗輕輕放下。
“行啊,那就麻煩樾兒了?!?p> “不麻煩,不麻煩?!?p> 管清樾嘻笑擺手,輕快的跑到吳我憂的床邊,楊月玲端起米酒走到一旁的坐位上。
吳我憂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恢復(fù)了很多,努力的嘗試睜開眼睛,一抹微光入目,反而有些不適應(yīng),他能感受到自己被放了下來。
藥喂完了嗎?
吳我憂又感覺到了一陣疲乏,想睡覺了。
在頭腦沉沉之時,吳我憂忽然又驚醒。
一屁股坐到床邊,管清樾學(xué)著楊月玲緩慢的將吳我憂的頭給抬起,手中是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藥碗,碗邊對著吳我憂的口。
吳我憂感覺頭有點疼。
因為怕麻煩,管清樾直接將吳我憂上半身拉起來靠在了飛舟內(nèi)部的木壁上。
咕咕。
吳我憂覺得這藥更苦了。
“樾兒,你這哪是喂藥,動作慢點?!?p> 管汵汢瞥眼一看,出聲說道。
不同于楊月玲那細致入微的照顧,因為吳我憂是昏迷的,所以喝藥的速度肯定是要放慢,管清樾神經(jīng)大條,不管這些,一碗藥就想著讓吳我憂一飲而盡了,想著早喝完吳我憂也能早點好。
當藥從吳我憂的口中溢出來時,管清樾眨了眨眼,還沒反應(yīng)過來。
楊月玲見狀,不由得有些好笑,管清樾終究還是好心辦壞事了,光想著能快點給吳我憂喝藥去了。
“樾兒,趕緊給他擦干凈?!?p> 說著放下了手中見底的米酒碗,向著管清樾走去。
“哦哦?!?p> 管清樾臉不好意思的紅了紅。
三清門內(nèi)最得寵的就是管清樾了,不單單是因為她的身份,還有她本身就是這樣一個不經(jīng)世事的姑娘。
心思單純,年紀又小,平日里在門內(nèi)最受照顧的也是她。
何曾照顧過其他人,便是鬧出了這般烏龍。
“我這就給他擦干凈?!?p> 經(jīng)過管清樾這樣一下,那藥壓迫性的進入內(nèi)腑,反而刺激了吳我憂的大腦和身體,頓時清醒了大半。
耳朵也能依稀聽見周圍的動靜和聲音了,還是很嘈雜,腦子不能很快的反應(yīng)。
青淀藍的手帕上還殘留有著管清樾擦拭自己喝完米酒后的余漬,吳我憂的眼睛那條只能入光彩的縫也緩慢的睜開了一些。
入目的畫面也漸漸有顏色。
開眼后看見的是個姑娘,這就是救了自己的人嗎,還有其他的聲音在,吳我憂下意識的想要轉(zhuǎn)頭看看周圍的情況。
但是脖子扭動起來卻是十分廢力,這時,眼前的姑娘看著自己的眼睛露出了一個笑容,緊接著一條手帕印了過來。
“樾兒,你這…”
楊月玲再次被管清樾的一番操作逗笑,無語的站在一邊。
管清樾拿著那條手帕對著吳我憂嘴角流出來的藥水擦拭,不過擦拭的手法卻有些奇怪,就像抹桌子一樣,在整個桌面都擦了個遍。
吳我憂本來只是下巴和脖子上沾到了藥水,管清樾卻是將他整個臉都擦了個干干凈凈。
吳我憂能感受到臉上被什么摩擦,應(yīng)該就是之前看見的手帕了。
“小師妹,你這是在擦桌子嗎?”
“我看小師妹是拿藥在當水給人洗臉呢!”
“哈哈哈!”
一旁的同門師兄實在是忍不住了,都是臉頰帶笑,紛紛開口,本來還可憐吳我憂被撒了一下巴的藥,現(xiàn)在到好了,變成一臉都是藥水了。
鼻子里也能嗅到味了,吳我憂睜開的眼睛又閉上了,聽著耳朵里的聲音,他內(nèi)心有些木訥。
“唉,我去端些水來,樾兒你快將人放下來,讓他躺平了,可別在動他了?!?p> 楊月玲款步又向外走去。
又是幾縷冷風(fēng)進來,鼻尖澀澀的,藥味和酒味摻雜,混入?yún)俏覒n的鼻中。
還有些不知名的香甜氣息,吳我憂的身體又被放了下來,他想要起身感謝,但是莫名的又有些累了,現(xiàn)在。
睡意來襲,眼睛閉上前,吳我憂大約能看見,眼前的女子臉上巧笑倩兮,眉眼中帶著歉意。
朱唇輕啟,說了些什么,吳我憂沒能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