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庫斯氣得幾乎要吐血了。
這個看上去天真活潑的小女孩,說出來的話居然如此扎心。偏偏她一臉天真之色,反而更加惹人發(fā)笑,自己連反駁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和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這不是更坐實了自己愚蠢的事實?
呸,這不是事實!
他一擺手,怒道:“白,今天就算你好運,便先放你一次!”
白齊剛想出言諷刺他幾句,歐德曼低聲對他說道:“你先看著,他走不掉的?!?p> 白齊頓時會意,笑了笑便閉上了嘴。
馬庫斯剛剛回身,突然停下了動作。
他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一般,整個人如石像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和他有同等待遇的,還有他身邊的所有護衛(wèi)。幾個人臉色蒼白,唯一能動的眼珠咕嚕嚕地亂轉(zhuǎn)。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之間多出了一個人。
一個紅發(fā)女子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正橫抱雙臂,冷漠地看著馬庫斯。
白齊認出了這是海妮。
她從馬庫斯手中拿走那本冊子,仔細地翻了起來。
半響,海妮冷笑出聲。
“馬庫斯少爺,是吧。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我手上的冊子記錄的應該是狩魔公會內(nèi)部文件,其中有不少信息是機密,應該已經(jīng)被列入不可追查名單之中,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
查找我狩魔公會的機密,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念了出來,要是嚴格處理的話,馬庫斯少爺,你恐怕有麻煩了。”
海妮合上冊子,對馬庫斯問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馬庫斯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巴可以動了。
他當即怒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海妮一揚眉毛:“馬庫斯少爺,你是誰對這件事情很重要嗎?”
“廢話!”馬庫斯吼道,“我爸要是知道此事,你和白這兩個愚蠢下賤之人都小命不保。立刻把我放了,我可以饒你一命!”
海妮一直等他把這句話說完,才又封住了他的嘴。
“馬庫斯少爺,您剛剛說的話,我可以認為你是在威脅我,狩魔公會3級獵人,探索部三號小隊獵人副隊長。按照法律,你的苦頭恐怕有得吃。”
她從懷里掏出一個淡藍色的玻璃珠,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微笑著舉起來:“放心,為了確保你忘記剛剛說了什么,我都用這顆留聲球記錄下來了。這可是3級魔物回聲獸的異變體制作的,里面的聲音可以播放數(shù)十次才會消失哦。”
她將留聲球拋出又接?。骸安恢溃@個留聲球能不能當證據(jù)。
對了,順便說一聲,你剛剛威脅我狩魔公會的新晉獵人,那些話我也記錄下來了,可以算作一個罪證。
來人,帶走!”
海妮拍了拍手,公會據(jù)點走出數(shù)個工作人員,手上都拿著粗大的麻繩,將馬庫斯和他的護衛(wèi)們五花大綁。
而同時,她回頭看向白齊。
海妮柔聲說道:“你放心,我會讓這家伙付出點代價,你應該不用擔心他給你造成什么麻煩?!?p>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項鏈,將其交在白齊的手上。
“這是你的畢業(yè)禮物,加油。”
說完,招呼幾個工作人員,將馬庫斯幾人抬走,朝城內(nèi)警局走去。
白齊眨了眨眼睛,打量起手上的項鏈。
這是一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普通項鏈,掛著一塊看上去有些廉價的綠色石塊,但白齊能從中感受到絲絲魔力波動。
魔力道具?
這種東西的價值可向來不菲!
一旁的歐德曼掃了一眼,驚訝地捂住嘴:“幸運掛墜?她居然送了你這個?”
在他的提醒下,白齊才認出這個項鏈的來歷。
這應該是以三腳雀異變體制作的幸運掛墜,效果是增強佩戴者的運氣。三腳雀可是3級魔物,而且因為本身獨特的能力,非常難以被捕捉,其異變體的價值甚至比得上同級的怨靈異變體。
這東西太珍貴了,讓同行認出來,都有可能會搶過去。白齊想了想,先將項鏈收好。
隨后,他也生出疑問。
這么好的東西,就這么給自己了?
這個海妮考官,已經(jīng)數(shù)次對他示意好感了,到底是為什么?
見他露出迷惑之色,歐德曼貼心地解釋道:“海妮前輩和你的經(jīng)歷有點像,她以前也是個奴隸。”
“就算我是奴隸,可這...”白齊還是不大信任。
“聽說海妮的畢生愿望就是解放奴隸,而你又是她這幾年唯一見到的有成就的人,她對你有所看重,也是正常的吧?!?p> 白齊頓時豁然開朗。
這倒是說得通。
不過海妮也真是個正直之人,如果換個人,可能同是奴隸,反而會為了和這個身份劃清界限,反過去迫害奴隸出身的其他人。
就比如說自己,雖然也曾是奴隸,但要他去解放其他奴隸,那根本不可能。真正在奴隸坑待過,他才明白那些死刑犯是真的該死,讓他們作為奴隸活下去都是對他們莫大的仁慈。
海妮可能是想培養(yǎng)自己,然后拉自己跟她一起努力??上?,她恐怕要失望了。
歐德曼接著說道:“而且,我記得沒錯的話,海妮三年前去馬庫斯他們家做客時,據(jù)說十分看好他家的一個奴隸,以自身特權(quán)推薦那個奴隸進入訓練營,為此還在他家大鬧一場。如果時間沒錯,那個人應該就是你吧?!?p> “這...多半是吧?!?p> 白齊此刻大驚,他絲毫沒想到自己心里常想感謝的恩人,居然就是海妮!
但似乎這才合理,其他人可沒有這個動機去推薦他一個奴隸,還是頂著馬庫斯家里的壓力去做這件事情。
要不是有海妮,他就算再優(yōu)秀,也得當奴隸一輩子。
此時脫離奴隸身份的白齊,對海妮生出濃濃的感激。
“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他回憶般喃喃道,“我正在照常打掃地窖,突然有人跑來通知我,我以后不用在這里干了,收拾行李準備去訓練營?!?p> 他搖搖頭自嘲道:“那時,我還以為是馬庫斯又找借口想整我,但我很快察覺到那個叫我的仆人眼底濃濃的羨慕,我就知道機會就在眼前,連行李都懶得收拾,就一路小跑跟仆人去了訓練營。因為去晚了,馬庫斯少爺就可能從中作梗,讓我出不了門。”
歐德曼很以為然地點點頭:“海妮可以說是將你救出深淵的恩人了。”
“可不是嗎,”白齊臉上扶起一絲戾氣,“馬庫斯一家都不是人,托他的福,我的身體一直有些暗傷,在訓練營花了許久才養(yǎng)好?!?p> “怪不得你體質(zhì)一直有些虛弱。”
“現(xiàn)在也沒完全好,所以我一直記得馬庫斯他的臉?!?p> 歐德曼撓了撓頭:“那你可得格外注意了,馬庫斯家里的勢力不小,就算他被海妮抓到了證據(jù),也很難對他造成什么麻煩,最多讓他被禁足一年?!?p> “正好,我可以找機會慢慢和他玩。”
瞇著眼說出這句話,白齊突然像是回過神來,意識到什么不對勁的感覺。
艾特莉呢?
我剛剛牽著的,那么大一個小人兒,一晃眼就不見了?
正要趕緊去找,白齊一回頭,正好撞上一個圓臉大媽氣憤的眼神。
大媽怒氣沖沖地罵道:“你是怎么當父親的?怎么能放著你家女兒隨便亂跑呢?還餓了她大半天,把她都給餓哭了!要不是我心好,她都要餓暈在街上了?!?p> 白齊暗道不妙,一轉(zhuǎn)眼,就看到了大媽身后淚眼朦朧的艾特莉,正啃著一個大黑面包。
見他看過來,艾特莉頓時沒了哭意,居然還朝他笑了笑,揚了揚手里面包。
白齊額頭青筋一跳。
大媽可看不見艾特莉的小動作,見他居然還面露不善,頓時怒罵道:“喂,說你呢,你不會沒錢養(yǎng)你家女兒吧?你怎么當爸爸的???養(yǎng)不起女兒就去找工作啊,白長這么大個子?!?p> 白齊張口結(jié)舌,面紅耳赤,這輩子被罵的多了,頭一次因為這個理由罵。
“那個,這孩子不是我女兒...”
“放屁!小女孩剛剛叫你爸爸,你可是答應了,我剛剛看得清清楚楚,怎么就能有你這樣的人呢,連女兒都不要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熱情的大媽,走時還在嘴里對白齊罵罵咧咧。
面對白齊又氣又笑的表情,艾特莉生氣地插著腰:“這不能怪我,你說好了要帶我吃好的,結(jié)果晾了我好久,我餓壞了?!?p> 白齊深吸數(shù)口氣,最終還是沒說什么。
旁觀的歐德曼瞪著驚訝的眼睛,這時對他說道:“你女兒和你真是一類人?!?p> “她不是我女兒?!?p> “得了吧,”歐德曼翻了個白眼,“你連我都瞞著?”
這小女孩整你的樣子,和你用陷阱坑了尼克拉的樣子像得不行。她要不是你女兒,就算我作為獵人瞎了眼。
嗯,沒想到你小子表面上是個正經(jīng)的獵人,居然偷偷有了個這么大的女兒。
面對歐德曼嘖嘖連嘆,白齊都找不到解釋的話。
他數(shù)次瞪向艾特莉,最后也沒有教訓她。
今天念你有功,放你一馬。
艾特莉讀懂了他的意思,露出了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