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中。
平板床上躺著的中年人突然睜開眼睛。
他臉上沒了白天時的悲傷和頹廢,反而顯出一股干練和決絕的氣勢。
讓人難以相信他居然是剛失愛妻的庫帕博。
他從床上爬起,快速穿上鞋子,又伸手翻開床板,從低下取出了長劍,抽出握在手上。
隨后,他躲進(jìn)了房間的黑暗處,僅憑窗外月光很難發(fā)現(xiàn)他。
做完這一切后,木屋的前門被慢慢推開。
一個黑影從門外走進(jìn),小心翼翼地關(guān)上了門。
暗處的庫帕博舉起長劍,只等這個不速之客走進(jìn)他的攻擊范圍,就對他來個突然襲擊。
“把劍放下吧,別拿這種危險的武器,會傷人的?!?p> 不速之客突然開口說道。
庫帕博持劍的手微微一僵,但仍保持原狀沒有動彈。
黑影嘆了口氣:“以你現(xiàn)在站著的位置,就算對我刺過來,我也可以輕易躲開。你要是太沖動,最多砸壞你家里的鍋碗瓢盆?!?p> 聞言,庫帕博終于確定這個黑影不是在詐他。
他仍未放下長劍,只是出聲道:“你是誰?”
黑影朝窗戶方向移動幾步,將自身暴露在月光下。
“你是那個獵人!名字好像叫做白?!?p> 庫帕博立刻認(rèn)出了他,隨后,他皺起雙眉:“獵人先生,這么晚偷偷跑到我房間內(nèi),難道是嫌我給的報酬不夠多,還想順手多拿一點(diǎn)?”
“這話說得有點(diǎn)難聽了。”
白齊搖了搖頭說道:“關(guān)于你妻子的死,我們有了些新發(fā)現(xiàn),特意來提醒你一下?!?p> “哦,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庫帕博的語氣顯得很隨意。
白齊并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他道:“白天你還為妻子哭天喊地,到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不甚在意了?”
沉默了半響。
黑暗中,庫帕博似乎深吸了口氣。
“悲痛,我當(dāng)然不可能這么快就緩和心情,”他對白齊解釋道,這次說話語氣中加了些哽咽,似是充滿了悲痛,“我只想安靜地讓這件事情過去,你干什么一定要揭我的傷疤?”
“抱歉,我只是好奇。”
白齊并沒有歉意地說道。
“如果你只是來找樂子,那么你可以離開了?!?p> “這么快就要趕我走?不多聊聊?”
“如果你不走,我明天,不,我馬上就去投訴你,”庫帕博露出兇狠的表情說道,“你只是個0級獵人,如果在這個時候鬧出糾紛,對你的評級提升應(yīng)該有不小影響吧。”
他滿以為白齊會因?yàn)樗@句話驚慌失措,至不濟(jì)也應(yīng)該變變臉色。
但在月光下,白齊只是嘴角微微一翹。
“閣下對狩魔獵人的評級流程似乎很熟悉?”
庫帕博哼了一聲:“這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我以前從商時認(rèn)識的人很多,有幾個獵人朋友告訴我這些罷了?!?p> “這倒是讓我驚訝了,獵人和朋友聊天,不吹一下自己狩獵的魔物,居然會聊這些枯燥的東西?!?p> “那只是我們喝多了,隨口...”庫帕博突然住了嘴,怒吼道,“你到底要說什么?沒事的話,就趕緊離開!”
他隨手從旁邊拿起了個花瓶,作勢要砸過來。
窗前的白齊聳聳肩:“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吧,白天埋葬你妻子時,我觀察尸體上有些疑點(diǎn)。
雪魔的身高都達(dá)到兩米以上,甚至有些能高達(dá)三米,你妻子的身高屬于中等偏矮的那種,為什么致命傷口卻是在腹部?對于雪魔來說,這顯然是一個不是一個合理的攻擊部位?!?p> “也許是雪魔故意低下身體,為了折磨她才用這種方式殺死她的,”庫帕博不屑道,”要知道,魔物生性殘暴,能讓獵物死得痛苦些,它們肯定會去做的?!?p> 白齊搖頭否定:“理論上似乎可以,但雪魔們很少用開腹這種方式殺人,一爪拍碎腦袋對它們來說更舒適。
總而言之,傷口的怪異讓我生出了一絲疑惑,所以我從尸體上保留了一段發(fā)絲?!?p> “你!你居然敢褻瀆我妻子的尸體!”
庫帕博大怒,將手中花瓶朝白齊丟了出去。
被白齊輕松接過,隨手放在一旁。但在花瓶后,卻是庫帕博的長劍,直指他的腦門刺了過來。
白齊側(cè)身躲過,反手抽出長劍,隔開了庫帕博接下來的攻擊。
兩人在短時間里對換了數(shù)招,劍光交錯,一時誰也奈何不了誰。
叮!
在最后一劍交錯后,兩人同時朝一旁退去。
白齊冷笑地看著庫帕博:“前商人?商人要是有這樣的身手,狩魔獵人也不需要訓(xùn)練三年了,跟你們走商比什么都強(qiáng)。”
庫帕博鐵青著臉,也不回話,只是雙目怒視著他。
“繼續(xù)剛剛我說的話,”白齊退到他的攻擊范圍外說道,“我之前粗略檢查尸體時就發(fā)現(xiàn),尸體被人施加了安撫措施,沒有怨靈化。
這樣看來,你的妻子有可能是被人為殺害,兇手害怕尸體產(chǎn)生怨靈,會將死亡的真相傳告他人。
不過哪怕沒有怨靈,法師花里胡哨的能力中,也有一種叫做‘顯魂儀式’的東西,可以以部分尸體為引,模擬出亡者的靈魂,問幾個簡單的問題。
本來,有這種儀式的情況下,當(dāng)?shù)氐姆◣煹藏?fù)一點(diǎn)責(zé),都能在尸檢時查出問題。
不過可惜的是,我們的法師,是個很不靠譜不負(fù)責(zé)的怪人。如果沒大事,他是不會配合的,你妻子的死亡似乎也只是個普通的意外事件,所以沒有人會真的去麻煩他。
所以,你殺害妻子的真相,也得以隱瞞了下來?!?p> 庫帕博輕哼一聲:“白先生,我要是沒聽錯的話,你認(rèn)為是我殺了我妻子?”
“難道不是?”白齊眨了眨眼。
回答是一陣大笑。
庫帕博自己一人干笑了半天,最后臉色一換,怒罵道:“簡直愚蠢的指控!
我明白了,白先生,你是這次任務(wù)失敗,心里不平衡,想要拿我當(dāng)替罪羊,把任務(wù)失敗的原因全都推到我身上。這樣一來,你的任務(wù)便算是成功,報告文件可以寫得完美無缺,而我,只是你升職的踏腳石,對吧。
你可真是個優(yōu)秀的獵人??!”
面對庫帕博的污蔑,白齊面不改色。
他反而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你說的幾乎八九不離十。我的確對此非常不平衡,明明老老實(shí)實(shí),用心盡力地去完成任務(wù),最后軍方要整我,任務(wù)莫名其妙地做得糟糕透頂,之后還有。我對此非常氣憤,非常需要一個合適的替罪羊。
而你,作為整個事件的幕后真兇,是最合適的那一只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