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只有一室一廳，不過房間還算寬敞。當(dāng)晚二人將廳里為數(shù)不多的家具規(guī)整了一下，把新床靠墻擺好。隨后魅羽就進(jìn)臥室去了，這期間一直板著臉，對他不假辭色。
境初自覺無趣，就去洗澡了。出來后見她的臥房門關(guān)著，拿不定主意是否應(yīng)該進(jìn)去“騷擾”她一下。想來想去還是沒這個膽兒。這倒不是怕她揍他，這種懼怕與誰強(qiáng)誰弱無關(guān)。是只有當(dāng)人在意一樣?xùn)|西，擔(dān)心處理不當(dāng)就會失去的時候才有的一種表現(xiàn)。簡言之就是患得患失。
正在此時，聽到大門處傳來砰砰的敲門聲，好像來的還不止一個人。
“糟了！”魅羽從臥室里跑出來，“被你這一攪和，我忘了今晚答應(yīng)他們一起出去了?！?p> “那就別去了?！?p> “他們未必肯呢，”她邊說邊把穿著睡衣的他推進(jìn)臥室?！澳阆仍诶锩娲龝海瑒e讓人看到你?！?p> 于是境初就在臥室門后站著，留意外面的動靜。只聽大門一開，一堆腳步聲就沖了進(jìn)來。
“哎——你們進(jìn)來干嘛？不是說好了要去外面的嗎？”魅羽的聲音有些慌張，像個做壞事被捉住的小孩。
“不出去了，你這兒就挺好。吃的喝的我們都帶來了……咦？你的廳里怎么擺著床？”
“我、過幾天有個朋友會來住。”
境初一聽，連忙把臥室門從里面鎖好。外面很快就熱鬧起來，有男女說話聲、音樂聲、杯盤撞擊聲，看樣子來了六七個人。
也罷，那他就在里面待著吧。環(huán)視四周，除了床、衣柜，就是書桌和梳妝臺。梳妝臺一側(cè)的地下疊放著念經(jīng)打坐用的兩個墊子，另一側(cè)的地下有一對啞鈴。
他到書桌旁坐下，見面前擺著一堆紙張，其中三張是早上開會時打印給她帶走的地圖。另外幾張白紙上被她寫寫畫畫了一通，好像也是什么陣法之類的，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
紙張旁邊還放著本書。他拿起來翻了翻，雖然是用人類的文字寫的，可內(nèi)容像是在描繪一個陌生的世界。哦，居然是六道的敵人——夭茲人——寫的，介紹他們的科技與文化。他覺得挺有意思，便讀了起來。
本來呢，雖然外屋的年輕人吵吵鬧鬧，境初在臥室里讀著這本書，倒也算愜意。問題是沒過多久他就想上衛(wèi)生間了。而聽外面的動靜，眾人似乎比剛才還要興奮，一時半時不像會離開的樣子。這可怎么辦？
又等了一會兒，越來越憋。實(shí)在是忍不住了，走到門前，把門開了條縫兒。魅羽應(yīng)當(dāng)是一直在留意臥室的動靜，立刻就注意到了他，沖他使了個眼色。他合上門，沒過多久，她就進(jìn)來了。
“快讓他們走吧，我要去衛(wèi)生間。”
“我都趕了好幾回了，不肯走?！?p> 他沉下臉來，有些不耐煩了?！斑@幫小屁孩，我去把他們轟走?！?p> “別別，你穿成這樣子……要不，等我出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快去快回?！?p> 她出去了。片刻后，他聽見她大聲說：“過來都過來，我給你們變個戲法，保證你們沒見過。”
他又將門開了個小縫，果然大家都圍到她身邊去了。于是躡手躡腳出了臥室，快步走進(jìn)衛(wèi)生間。
在他洗完手就要出去時，卻聽到有人推衛(wèi)生間的門。然后是自言自語：“不對啊，所有人都在外面……”
境初聽這聲音，竟然是席賓少校！立刻打消了開門的念頭，待在原地。
“沒事沒事，”魅羽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我這個衛(wèi)生間的門經(jīng)?？ㄗ?，只有我能打開。”
說著手握門把搖了搖，沖里面的境初說：“看著啊，我要開門了?！?p> 境初于是輕輕打開鎖，隨后躲到浴簾后面的角落里。門開后，席賓走了進(jìn)來，又把門從里面鎖住。境初在浴簾后面屏住呼吸，紋絲不動。席賓的表現(xiàn)挺正常的，應(yīng)當(dāng)沒發(fā)現(xiàn)自己。
事后他才意識到低估了自己的下屬。席賓少校今年三十出頭，長得斯斯文文，一副書生樣。打架也許比那些年輕人稍遜，但在偵查和反偵查方面是一流的。
他洗完手后明明已經(jīng)開了門，像是要出去了，卻突然反竄回來。右手伸到浴簾后面扼住境初的喉嚨，左手扣住境初手腕的脈門，將他向前一拽。隨即用右腿狠狠地踢到境初的膝蓋窩上。
境初噗通跪倒在地。要不是脖子被掐得氣都喘不過來，早就疼得叫出聲了。這個席賓也真是的，一出手就這么重！
“捉到刺客了！”席賓大叫。
外面的年輕人聽了都朝衛(wèi)生間跑過來。“高維人嗎？是不是高維人？”
“不是的，都是誤會，”魅羽堵在門口，卻哪里攔得??？
衛(wèi)生間頃刻就被塞滿了，緊接著當(dāng)中的兩個女兵尖叫起來，“長官，怎么是你……少校你趕快放手啊！”
這時席賓才明白他手中扣住的人是誰，慌忙松手，把境初扶了起來?！皩Σ黄饘Σ黄穑￠L官，你沒受傷吧？”
境初扶著墻，大口喘氣。
“長官，請問你在這里做什么？”一個瘦瘦的、看起來身子骨很硬的男兵問道。
境初定睛一看，記起問話的人叫隴艮，鄉(xiāng)下來的。祖?zhèn)鞯囊簧砗霉Ψ?，但出了名的直腸子一根筋。
于是清了清嗓子，正色答道：“我在這兒，同魅羽上尉一起看地圖研究陣法。”
“研究陣法為啥穿著睡衣？”隴艮又問。其他人都在使勁兒向他搖頭使眼色，他也沒領(lǐng)會。
“研究陣法必須要穿睡衣，原因是……”嗯，怎么往下編好呢？
“陣法的高層演練需調(diào)動天地之氣，”魅羽在門口插話道。
“對，”境初兩手一拍，“對修為高的人來說，內(nèi)心澄明，隨時都能對天地之氣有所掌控。而像我這種凡人，白日里雜念叢生，靈識時時為癡妄所蒙蔽。只有到了夜深人靜、半醒半睡的時候，才有那么一點(diǎn)可能拋開后天的自作聰明自以為是，達(dá)到返璞歸真與天地同氣脈的境界?！?p> “原來如此……”下屬們都做恍然狀，互相擠眼睛?！皶r候不早，我們得回去了。”
只有隴艮還站在原地，皺眉沉思。然后若有所悟地點(diǎn)點(diǎn)頭，“有道理，有道理。”隨即被同伴拉出了衛(wèi)生間。
之后是雜亂的腳步聲，收拾東西和開門關(guān)門的聲音。整套公寓終于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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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隨后簡單清理了一下，便各自回屋休息。熄燈后，境初靜靜地躺在床上，望著屋頂劃過的一條條車燈的倒影。大腦還沉浸在剛才的興奮中，過了好久還是一點(diǎn)兒困意都沒有。
正心煩意亂，臥房的門開了一條縫，透出昏暗的光。
“你還沒睡著，對吧？”她試探地問。唉，她已經(jīng)很久沒這么溫柔地同他說話了。
他還未答話，又聽她說：“要是不困，不如來我屋里坐坐？”
聲音不大，但他確定自己聽清楚了。立刻全身繃緊。“干、干什么？”
話一出口就后悔了，真想扇自己兩個嘴巴。這還像個男人說的話嗎？于是從床上起來，盡量以一種大大咧咧、泰然自若的姿態(tài)朝她走過去。她已換上了件粉色的睡衣——對啦，他想，不要老是刺眼的紅色紅色，柔和一些不好嗎？
臥房里亮著盞壁燈，勉強(qiáng)能看清里面的事物。他進(jìn)去后，她便把臥房的門也關(guān)上了。不是吧，這么快？他的心突突地跳著，不敢相信自己的運(yùn)氣。
轉(zhuǎn)念一想，像自己這樣聰明又帥氣的萬人迷，她有這樣的表現(xiàn)也不算不合理。
“坐，”她說。
坐？他愣了一下。哦，人家畢竟是女生，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的。于是就坐了下來，琢磨著接下來，是不是得先談點(diǎn)兒人生……
她呆呆地望著他?！澳阕采细陕?？”
“那坐哪里？”
這時他才注意到，原來那兩個打坐用的墊子正擺在前方靠墻的地上。
“你不是說，想學(xué)修行嗎？”她不無興奮地說，“我今晚就教你打坐。盤腿會嗎？”
她說著，率先走到一個墊子上，坐下。
“盤腿呢，其實(shí)并不像一般人想象得那么簡單。像我這樣……哎，怎么你不高興嗎？”
他咧了下嘴，“沒不高興，你接著講?！?p> “像我這樣，兩只腳的腳心都朝上，叫雙盤。不過你一開始就這么做的話，多半腿會疼?？梢韵葟膯伪P開始，也就是一只腿在另一只的上面。實(shí)在不行，就像普通人那樣散盤也可以。”
他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另一只墊子上坐下。兩腳隨意地放在腿下，做散盤狀。跟著她又告訴了他雙手的擺放，糾正了他的坐姿，讓他雙目微閉，舌頂上顎。告訴他如何調(diào)整呼吸。
“在修行初期會有很多雜念，這都是正常的。只要一個個看著它來，再看著它走就行了。你越是著急趕它走，反而被它控制了。
“有時眼前會出現(xiàn)一些雜亂無章的小光點(diǎn)，閃兩下又消失了。隨它去，盡量不要‘著相’。開始吧?！?p> 他于是就照著她說的，靜靜地坐在那里。過了一會兒聽她問：“怎么樣，看到什么沒有？”
“沒有散亂的光點(diǎn)，”他閉著眼睛說。
“別急，慢慢來，”她安慰道。
“只是每次意守丹田時，就會看到一個較大的光源。光線挺柔和的，象牙色為主，多少帶點(diǎn)雜色，在緩慢旋轉(zhuǎn)。”
他說完后，半天沒聽到回音，就睜開眼。只見她正嘟著嘴望著他，眼中盡是疑惑。
“怎么了？”
“做人要老實(shí)，”她語氣不善地說。
“我說的都是實(shí)話呀?！毕肓讼耄α?，問她：“莫非，因?yàn)槲矣兴膫€魂，已經(jīng)跳過修行的初級階段了？”
“不要驕傲！”她瞪了他一眼，有些氣急敗壞?！靶扌械穆肥呛苈L的，切忌狂妄自大。繼續(xù)吧繼續(xù)吧?！?p> 他忍住笑，開始入定。這次卻沒有再看到那個光源，因?yàn)槊媲暗氖澜绮皇呛诎刀敲髁恋摹?p> 他此刻正站在陽光下的一片草坡上。不光他一個，身邊站著她，還有幾個小娃娃在一旁跑來跑去。他們在干什么呢？他咧嘴笑了……
感覺腰間一痛，他睜開眼。
“你著念了，”她說。
“你知道我剛剛看到什么了？我居然看到同你在山坡上吹泡泡。泡泡一個接一個地飛著，有大有小，被風(fēng)吹得到處都是?！?p> 他沒有提那幾個小孩，他怕她不好意思。
結(jié)果她的臉色忽然就變得很難看。有些驚疑不定地望望他，又別過臉去。
“你怎么了，不舒服嗎？”他問。
她站起身來?！皼]事。你繼續(xù)練，我去外面喝口水?！?p> 他坐在原地想了想，想不出自己這番話如何會引起她的這種反應(yīng)。也許真的是突然間身體不適吧？
于是就再一次入定。這回沒過多久，就像掉進(jìn)了一個深洞，感官與外界仿佛失去了聯(lián)系。他甚至不能確定如果此刻開口求救，是否還能發(fā)得出聲音。
不過她應(yīng)該很快就會回來，如果自己有什么異樣，以她的經(jīng)驗(yàn)應(yīng)當(dāng)能察覺。于是便放心地讓自己“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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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救了嗎？”境初問。
準(zhǔn)確地說，是境初目前所在的這個身體在問。這個身體此刻正站在一間古香古色、簡潔但又不失舒適的屋子里。四周點(diǎn)著好多盞水晶燈。屋外也是黑夜，但是比空處天的夜要清涼、寧靜。
面前的老和尚剛從里間屋走出。雖是一身僧袍，卻絕不會讓人聯(lián)想到寺廟里那些形如枯木、心如死灰的出家人。老和尚無論相貌氣質(zhì)，在境初見過的人中都是頂尖的。境初禁不住想，等自己這么老的時候若是能有此人一半帥，就心滿意足了。
不過此刻老和尚的面上盡是憂慮和惋惜，沖境初搖了搖頭。“沒有辦法了，五個魂一個也保不下來。他剛才和我說，他已經(jīng)活得夠久的了。別人沒見過的他也都見過、經(jīng)歷過了，所以他可以欣然離開了?！?p> “那我們得找個人把他的阿賴耶識保存下來，”境初聽自己說，同時留意了一下自己的穿著。是一身灰白色的僧袍。胖瘦、個頭同境初差不多，只不過是光頭。相貌嘛，就無從知曉了。
又聽自己說：“他的經(jīng)歷對我們都是寶貴的信息，雖然大部分我們目前還無法理解。就把他交給我吧?！?p> “你確定？”老和尚不忍地望著境初，“一個人常年養(yǎng)著另外一個人的阿賴耶識，對自己原有的阿賴耶識會造成很大的損傷。”
“我知道，”平和優(yōu)雅的聲音，但態(tài)度堅(jiān)決。
“況且你很快又到下凡渡劫的時候了。給那些人知道你帶著他的阿賴耶識，定然不會放過你。到時你一介凡夫該如何應(yīng)付？總之，我不會同意的?！?p> “正是因?yàn)闆]人相信你會讓我來帶，才比較安全。而且不是說，寄托在宿主那里的阿賴耶識每輪回轉(zhuǎn)世一次，殺傷力就會減弱一些，也更難被外人識別？所以在我幼年時期，你抽空下來殺死我一次便是?！?p> 老和尚有些不滿地盯著境初。然后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都說你為人隨和，那是不了解你。狠起來真是比誰都狠。居然要我對一個孩童下手，唉……”
境初在心里認(rèn)可老和尚的話。對自己夠狠的人，才是真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境初說，“我們直到此刻也弄不清那幫人的目的。我總覺得，追殺曜武智、毀滅歿天樞，只是他們順帶要完成的任務(wù)。我們?nèi)糁皇前踩囟阍谶@里，等找到答案的時候可能就晚了。”
曜武智菩薩？境初終于聽到一個熟悉的名稱。
“說得也是?！?p> 老和尚在一把竹椅中坐下來，望了眼一旁小桌上的一盞燈。這盞燈的水晶被雕成了一只鳥的形狀，老和尚望著它的眼神中盡是慈祥和寵溺。
“好吧，”他說，“到時我會把你和你的分身盡量安排得遠(yuǎn)些。希望在他們找到你之前，我和你師兄能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若是我發(fā)現(xiàn)你被人附體，我會立刻將他的阿賴耶識轉(zhuǎn)給其他人，并在那人身上做個記號。否則等若干年后，恐怕連我都找不出那個人是誰了。”
境初點(diǎn)點(diǎn)頭，說：“也只能這樣了。對了師父，我有種直覺，總覺得我們得從六道誕生之初那時候找答案。關(guān)于六道的起源，目前還能從哪里找到最原始的信息？”
老和尚閉上眼睛，在椅子中坐了許久，像是在自己那無邊無際的記憶海中搜尋?！皳?jù)說是在……無所有處天的某個地方，還保留著相關(guān)的描述。我只知道那是一座古老的寺廟，具體在無所有處天的什么位置就不清楚了?！?p> “無所有處天……”境初搖搖頭，“那要等我渡劫回來再說了。另外，我們和道門是不是還有個賭約？”
“你是說我同大天尊打的那個賭？呵呵，無需多慮。我倆不過是做個姿態(tài)，轉(zhuǎn)移眾人的注意力。道門的長輩們沒那么小氣，事實(shí)上，他們?yōu)檎伦龀龅臓奚?，要遠(yuǎn)遠(yuǎn)——”
說到這里，老和尚突然打住，抬起手來朝窗外虛虛一指。就聽后院“嘎”地一聲鳥叫，接著是撲打翅膀飛走的聲音。
“又是那只頑皮的鳥！”老和尚哭笑不得地說，“可能是搬來佛國后不習(xí)慣，閑的，成天來我后院搞事。之前我晾在院里的褲衩，也不知被她灑了些什么花粉還是草精的，害得我屁股癢了好幾日。”
境初發(fā)現(xiàn)自己在笑。
卻見老和尚望著他，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斑@么調(diào)皮？好吧，這次就讓她皮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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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境初就一下子回到了空處天魅羽的臥房中。他皺眉回憶了下剛才那段對話，不像是做夢。當(dāng)中有太多超出他經(jīng)歷和想象范疇的東西。比如那些人都是誰？為何境初會進(jìn)入到他們的世界，甚至某個人的身體中？難道他同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嗎？
記得他們提到佛國和曜武智。所以可以肯定的是，這些人的敵人和空處天一樣，都是那個高維世界的人。
抬頭見她已坐到書桌旁，手里拿著那堆紙張。正想告知她剛才的境遇，她回過頭來望了他一眼?！澳愠龆耍縼砜纯催@個?！?p> 境初站起身走過去。發(fā)現(xiàn)之前打印出的那三張分布圖上，被她用筆在每個圖標(biāo)旁邊做了個編號。
“關(guān)于敵人在每個地點(diǎn)出沒的時間，現(xiàn)在還能查到嗎？”她問。
“能?！边@是重要信息，當(dāng)然會有記錄。
“那明早我想找來對照一下。如果敵人在這些地點(diǎn)出沒的先后順序同我寫的編號一樣，就可以證明我的一個假設(shè)。”
“不用等到明天，我現(xiàn)在就讓席賓過來取?！?p> 誰叫那小子剛才踢他踢得那么狠？境初忿忿地想著，接過那幾張紙朝外屋走去。至于入定后的見聞，等有空再和她說吧，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
走到門口，又想起一事，回頭沖一身粉色的她說：“果然，研究陣法必須穿睡衣。”
她怔了一下，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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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賓拿著魅羽編號后的分布圖，連夜趕去司令部進(jìn)行比對。第二天一早境初和魅羽來到辦公室時，已經(jīng)可以確定，敵人出現(xiàn)的次序果然同魅羽的標(biāo)號一模一樣。于是魅羽就同二人簡單講了下自己的思路。
“一個陣，看似當(dāng)中的每個陣位都是平等的，其實(shí)不然。萬物相生相克。除了陣眼之外，其余的陣位按照天干地支以及‘走陣學(xué)’，也是有其先后順序的。當(dāng)每一個陣位都按照正確的順序來擺的話，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p> “什么效果？”席賓問。因?yàn)橐灰箾]睡，眼睛布滿血絲。
“不同類型的陣，這個效果也會不同。我之所以想到這一點(diǎn)，是因?yàn)樘祛傅厣?、七星劍，和三囡合云陣，都屬于‘破荊陣’的類別。我想知道的是，空處天在這三個地區(qū)附近，是否設(shè)置了大規(guī)模的禁制？比如，能阻止妖邪入侵，或者不許人使用法術(shù)的？”
境初和席賓互望了一眼，搖搖頭?！半m然不敢確定，但多半是沒有的吧？我們空處天的修行者也有不少，可遠(yuǎn)遠(yuǎn)不及你們那邊的宗師們。這么大規(guī)模的禁制，恐怕得是級別很高的法師才辦得到?！?p> 魅羽抿著嘴想了想?！澳蔷推媪恕Ｎ以鹊脑O(shè)想是，空處天因?yàn)楸蝗嗽O(shè)了大的禁制，使敵人無法大規(guī)模入侵。所以敵人才會擺這種陣法，目的是在禁制中鑿開一個缺口?！?p> 答案要向六道誕生之初去尋……不知為何，境初突然憶起昨晚聽到的這句話。會不會，創(chuàng)立六道的那個神靈，在一開始就替這個低維世界設(shè)立了什么保護(hù)機(jī)制，使他們免受高維人的侵襲呢？
想到這里，境初打開對面墻壁上的屏幕，調(diào)出包含這三個地區(qū)在內(nèi)的一副較大的地圖。這幅圖顯示的是盧巖省靠海的那部分地區(qū)，包括東海上的孤鯨島。
“假設(shè)你的猜測是對的，確實(shí)有這種禁制的存在，你認(rèn)為那個破口會出現(xiàn)在何處？”
魅羽沉默地望著地圖，琢磨了好一會兒。然后站起身走到地圖前，指著中部的某處?！拔蚁?，大概在這附近吧。能不能查查，這里是否有軍事基地什么的?！?p> 境初將她所指的地方放大、再放大，然后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指的地方不是什么軍事基地，而是整個空處天規(guī)模最大、設(shè)備最先進(jìn)的高能物理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