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夜里薛泠剛打開這衣服時有些無語,雖說用料都是上乘可看了這顏色屬實叫薛泠直蹙眉。
墨綠色,她長這么大就從未穿過這樣老成顏色的衣服。雖說要扮的是個富商夫人,可畢竟也是個妙齡女子,怎的就選了這樣顏色的衣服。虧那之前嚴玢還好的意思得意洋洋的和她炫耀是他親自挑的,眼光也忒差了。
可是今日真正穿到自己身上時才發(fā)現(xiàn)與想象截然不同。因她膚色白,那墨綠色上身更顯得膚色透亮起來。又給整個人多加了幾分氣質(zhì),使得她那張有幾分嬰兒肥的臉看起來倒也顯出幾分端莊來。
只是薛泠看著銅鏡里的自己有些犯愁。雖已穿著整齊,可還是披頭散發(fā)的樣子。
這也怪不得她,做姑娘時自己也還能梳幾個簡單的發(fā)式,可這婦人的發(fā)式卻自己挽不來。她的頭發(fā)又多又密,若是顧了左邊,右邊的頭發(fā)不免又有遺漏;挽了右邊,左邊的頭發(fā)又滑落下來。偏生自己手生的小巧,就更抓不住那么多的頭發(fā)了。
可是現(xiàn)下別說梳頭嬤嬤,便是個婢女也沒有。莫不是自己只能這么披著頭發(fā)到晉中去?
“你怎么還坐著呢?”嚴玢因許久不見薛泠出來,有些擔心的進了屋查看。只見薛泠對著鏡子,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從后面看去,她那一頭烏發(fā)垂及腰下,末端的頭發(fā)形成一個弧形,稍短的兩端正巧露出薛泠的腰身來。
那衣服裁的極好,也虧的嚴玢給的尺寸精準。少一分則緊,多一分則顯得胖了。從后看去倒是勾起他想上前摟一摟的欲望。
到底他沒那么做,本來時間就趕,他怕真的不控制一下自己這之后的走向便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向前走了幾步,見薛泠盯著臺面上的釵環(huán)并不動手,心中了然。倒是他疏忽了,沒想到薛泠自己沒法完成這事。卻也并不多言,拿起臺面上的木梳開始給她梳起頭來。
這倒是薛泠意想不到的,難不成嚴玢還會梳頭不成?
他手上的動作極為輕柔,薛泠幾乎感受不到木梳在她頭上游走的觸感。本來昨日用了發(fā)油那頭發(fā)就順滑,又加上嚴玢怕勁大拽疼了薛泠,始終不敢用力,只是稍作梳理后便放下了木梳。
從面前的銅鏡里薛泠能看到嚴玢專注的面孔,小心的挽起一邊頭發(fā)固定住再去挽另一邊。看的出來,雖然動作并不是很熟練,可每一步的步驟卻都是銘記于心的樣子。
他又是從來學會的呢?薛泠沒自戀到以為這是他專門為她學來的。嚴玢拿起那些首飾一一插到已經(jīng)梳好的發(fā)間來,最后左右看了看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薛泠站起身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謝謝你啊,不然今日可真要丟臉了?!?p> 這時嚴玢才看到她許久未見的女裝,白皙的臉頰上透著微微的粉紅,嬌艷欲滴的雙唇似乎等著叫人采擷的樣子。
他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
“快走吧,時間要來不及了?!?p> 說完拉起薛泠的手便要向外走去。再待下去他可真就怕把持不住自己了,就是再君子的人也無法對著自己心愛之人的盛裝默念阿彌陀佛吧。
等到了晉中,他們并沒有做停留而是直接去赴宴。
薛泠有些緊張,面對不明底細的一幫人怎樣做才能不出錯她已在心里排演了幾百次了。路上問及此事嚴玢卻閉口不談,只是說對方也是一群商人,至于薛泠不過就是演好一個富商夫人就好。無需多說,只要跟在他后面點頭或是搖頭就好了。
可即便聽嚴玢這么說了,薛泠未免還是有些惴惴不安。雙手握緊,手心里不停的出著汗。突然感到手背上一重,嚴玢握住了她的手,摩挲著她的手。過了會又與她的左手十指交握起來,他的手心涼涼的,觸及時感覺那溫度安穩(wěn)住她不安的內(nèi)心。就這么不知握了多久,她手心的汗下去了,心境也漸趨于平靜。
“喲,莫老板,驅(qū)車一路趕來辛苦了?!瘪R車剛停下,那宅院門口便有一位鼓著大肚子的中年男子笑瞇瞇的站在門口迎接他們。
“馮老板?!眹犁銢_那姓馮的商人拱了拱手。
這位名喚馮雨清,也不知道五行是有多缺水才起了這名字。
這馮缺水不知除了缺水外是不是還有點缺心眼,挺著個大肚子瞇著眼直勾勾的盯著嚴玢身后的薛泠看。
赤裸裸的目光并沒有一絲隱藏,薛泠和嚴玢二人自然也感受到了。
“這是內(nèi)子。”感受到他的視線后,嚴玢并沒直接表現(xiàn)出不滿來,只是輕輕將薛泠摟到身邊來,頗為大方的向那馮缺水介紹起來。
這句話本是沒什么,不過薛泠頭一次在外人面前聽到嚴玢說她是他的夫人,雖說頂著別人的名號,可還是耐不住叫她微微紅了臉。
“哦哦,原來是莫夫人,看著這么嬌小年輕還當是莫老板身邊的如夫人呢。”說這話時還仰頭笑著,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這話多么缺心眼。
“請,請?!?p> 嚴玢沒多說什么,摟著薛泠跟著一門童向內(nèi)走去。
說是宴會,其實不過是些商人聚集在一起討論些買賣上的事。而經(jīng)商人家又有不少是商戶聯(lián)姻的,所以帶來的女眷也便沒有分席的習慣。一來商賈人家不講究那么多,二來女眷靠著娘家在席上亦能達成交易的不在少數(shù)。所以嚴玢先前才說了叫她只需時時刻刻跟在自己身邊便好。
只是,不知那馮老板做的是什么生意??此约荷砩系拇┐鞑o什么稀奇不說,甚至還帶著幾分窮酸。那衣領(lǐng)和袖邊都洗的近乎發(fā)了白,手上干干凈凈竟是一個飾品也沒帶。起初薛泠見了還奇怪,這樣的人怎也能有財力做的了東家??墒钦嬲M了院子一看,才覺出自己以貌取人來。
要說她先前在那避暑山莊見到的,就已是夠奢靡的了。而這馮雨清的宅院和那皇家宅院比起來竟也有過之無不及。
自大門的一段路本該因為沒有遮擋物曬得燥熱才對,可一走近時薛泠卻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涼氣。無他,只因那路的兩旁擺著兩排冰磚。光只是這冰量就已是夠奢侈的,那些冰磚中間還凍著大塊的玉石。便是只從視覺上看來已是消了暑氣。
一路走進宴席的院子路上,那些零碎的就不提了,當看到將王逸少的字隨意擺在廊上做當背景時,薛泠已經(jīng)無法再淡定了。
心里吶喊一句暴殄天物后便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了,她怕再多看兩眼便要在這地方中風暈倒過去。
雖嚴玢沒說此行的目的,但薛泠大膽猜測來這絕不是干什么好事來的。要是能把這馮雨清給干掉的話…薛泠偷瞄了一眼嚴玢,心里做起了白日夢來,不知那廊上的字能不能叫她偷偷帶走。
不過這話她可不敢現(xiàn)在說出口,面上仍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沉默著跟在嚴玢身邊。
他們算是來的畢竟早的客人了,因為席面尚未開,所以安排了到待客室去。
這內(nèi)院的景致竟是將江南園林的風景直接搬了進來。若是薛泠在看到王逸少的字之前先看到了這院子的擺設(shè)指不定還能驚呼幾句,可她自從那一瞥后再看這馮雨清宅院的其他奢靡情形時也只能嘆一句真有錢便罷了。
畢竟那王逸少的字可不是有錢就能買來的。
薛泠吃著面前的冰酪,一邊想著這馮雨清也不知做的是什么生意才能有這般財力。
首先他絕不是皇商,離了皇家還能發(fā)得了這般財,可見身后絕對不是沒有人支撐的。雖說士農(nóng)工商,商為最底層,可是商賈們發(fā)小財尚可靠自己和自己的人脈,但是發(fā)到馮雨清這個地步的本就是少數(shù),而其背后也一定背靠大樹!
這大樹么…薛泠瞥了一眼身旁品茶的嚴玢,心里有了個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