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克的眼中突然現出了一絲光彩。
“我永遠不會忘掉那個時候！她不是故事中那種又老又駝的女巫，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姑娘。她表情很嚴肅，問我為什么來這里。我說我很餓。隨后她的手中就出現了一大捧莓子遞給我吃，天啊，我這輩子再也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在那之后，她就領著我出了森林，囑咐我以后絕對不能再來這里。說來奇怪，那些復雜糾結的樹枝，隨著她的經過全都讓出了路?！?p> “年輕人，我不相信森林中有女巫，如果有，那也一定是天使。她救了我的命！無論她是誰，我都不相信這件事是她干的。但是其他人卻不這么想，所以我才號召大家發(fā)布懸賞，只想知道這件事的原委。”
“知道了幕后黑手，你們又能怎么樣呢？”
“……只要讓大家伙兒知道不是她……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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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村民的聚落后，在返回森林的路上，三人都默不作聲。
最后還是莉露伊打破了沉默。
“塞班，格克爺爺平時是個怎樣的人？”
“他是村里的權威啊，之前也跟你說過了。平時他很有威嚴的，我很少見到他這個樣子。怪不得他一直堅持這不是女巫所為，原來他小時候見過那個‘女巫’啊?！?p> 卓笙并沒有發(fā)表評論。村民們雖然窮，但是并不蠢，與他們表面淳樸和呆滯的外表相反的是，他們的算盤一樣打的很精。這次是傷筋動骨的土地遷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原本的農田已經開始播種草坪了，在失去原有的土地之后，僅憑這么一個老頭的故事就能讓全村人都掏出錢來發(fā)布懸賞嗎？
格克之所以是權威，不是因為他德高望重，而是因為他能一直保護全村人的利益。當然了，可能格克的確有自己的私心，但他總得有一個讓全村人出錢的理由：人們當然樂于見到謠言被拆穿，但花掉自己四分之一的財產去見證一個素未謀面的女性到底是又老又駝還是年輕貌美則是另一回事。
城堡已經發(fā)布了金額更高的懸賞，村民們完全沒必要出這個錢。卓笙本來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村民有著與城堡方不同的、他們自己能有能力達成的解決問題的訴求，因此只要比對雙方對完成任務的定義，就能發(fā)現蛛絲馬跡。
結果等他來到之后，城堡方只讓主管接待了他，連領主都沒露面，任務要求也只是“解決問題”，換句話說就是把問題的重心擺在了開墾土地上。而村民這邊則是給他講了一個離奇的故事，然后告訴他只要查明原因就可以——相當于雙方都把懸賞任務上的內容又念了一遍。
格克的立場也很值得玩味。自己的兒子在這次事件中失蹤了，自己的村子也即將成為無根之木，而他想要的就只有再見一面所謂的女巫？今天與塞班是初識，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在村子里長大后到城堡里成為士兵的，與村民們感情都不錯。卓笙不想再這個節(jié)骨眼上引發(fā)什么矛盾。
還是見機行事的好。
三人重新回到扎營遺跡一側的森林入口。莉露伊幫助塞班拴好馬匹，兩人隨后都看著卓笙。
不知不覺，他已經成為這只三人小隊的指揮了。塞班雖然是向導，但是對于森林內部他也完全不了解。
“那我們就出發(fā)吧?！弊矿咸ь^看了看天。雖然彌爾卡索的星空與寰陸大不相同，甚至晚上會有兩個月亮先后升起，但是白天在空中發(fā)光的球體——不論當地人怎么稱呼它——總還是只有一個。此刻太陽正掛在他們的左斜方，卓笙掏出懷里的匕首，在森林外圍離他們最近的一棵樹上以太陽的位置作為對照刻了個箭頭記號，又在下面刻了個他們前進方向的記號。
莉露伊打頭，塞班殿后，三人就這樣進入了森林。由于莉露伊有著精靈血統帶來的黑暗視覺，就在前面負責偵察，而塞班將背上的短弓取下，用雙手握住，在后方警戒。
林中昏暗，大約每走兩百步左右卓笙就在附近的樹上刻下記號。他之前在匕首上浸入了魔塵，因此這些符號可以簡單的通過《偵測魔法》觀察到。在森林中，獵人隨時可能變成獵物，雖然也可以選擇使用《光亮術》讓三個人的視野變得更好，但那樣也要冒著吸引更多敵人的風險，卓笙還是選擇信任莉露伊的黑暗視覺。
大約前行了十分鐘左右，前進的方向被一顆大樹阻擋。大樹的左右兩方分別有兩條勉強可以通行的樹間空隙。莉露伊蹲下來，仔細觀察著地面。
“兩條路都有動物的毛發(fā)，苔蘚上也有很多被動物踩過的陳舊痕跡?！彼辈炝艘粫鹕碚f道。
“我們今天只需要淺嘗輒止，大致探索周圍環(huán)境就可以了。哪條路都無所謂，那就右邊吧。”卓笙下了判斷。
其實左右兩條路都可以，如果走右邊的話，太陽就在他們的正左方，這樣他們右方樹木靠近他們的一側就會相對枝葉繁茂一些，而左側樹木則相反，比較好判斷方向。
隨著他們繼續(xù)前行，林間又不斷出現各種各樣的岔路。又走了將近半個小時后，前方突然出現了幾塊巖石，周邊的樹木因此相對少了些。
卓笙觀察了一下巖石上的青苔分布，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這些確認方向的知識都是他從書本上看到的，實際應用這還是第一次，一旦出錯，后果不堪設想。一路標記的記號多少會出現偏差，這些偏差如果積累起來，那將會是巨大的失誤，也因此卓笙主張今天先探索森林外圍。
巖石下還有個小小的螞蟻洞，洞口指示的方向也與他的判斷統一。卓笙安下心來，正準備繼續(xù)前行，突然發(fā)現莉露伊猛地回身抽出了長劍。一秒之后，塞班也架起短弓，轉身瞄準與莉露伊正在警戒的方向。
卓笙是什么也聽不到、看不到。他將意識淺淺的與以太鏈接起來，隨時做好戰(zhàn)斗的準備。今天記憶的《偵測魔法》只有兩次，剛剛用掉了一次，在不知道敵人到底是什么生物的情況下他并不想浪費掉這次機會。
猛然間林中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這次就連卓笙都聽的清清楚楚。緊接著三人正前方的小樹被攔腰沖斷，一頭棕熊出現在他們面前！
卓笙以前從來沒見過真正的野熊。雖然動物園里的狗熊憨態(tài)可掬，可這只棕熊看上去更像是怪物，厚壯的身軀和強健的四肢透露出死亡的氣息。
這熊沖出空地，人立起來。卓笙順著抬頭看去，目測它有將近三米之高。棕熊立起來后，向前猛地一撲，目標正是莉露伊。
“畜生！”
弓弦響處，同一時間塞班的木箭脫手，沖著那棕熊的面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