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檸還活著的消息,不知道被誰傳揚了出去,林朽閣主與嬋羽走后,一連兩日,火教接二連三的迎來貴客,將火教的大門都差點踏平。
最先前來的是冽寒宮主,五位教主中,周檸與另四位也算是老熟人了,可唯獨這冽寒宮主,她從未接觸過,從來到這個世界,直到今日,他們碰面的次數(shù)也是屈指可數(shù)。
筑塵孩子氣,有些傲嬌卻極為單純,林朽溫潤儒雅,赤焰邪魅風流,銘洛心思詭譎,他們四人雖都對她懷有目的的接近,可在交談方面還算是有禮,在一起相處的那些日子,也從未委屈過她,未曾對她說過重話,甚至因為有事相求,對她也算是有求必應。
可唯獨這冽寒宮主性情冷漠,為人冷傲自負,對她不但沒有半點好臉色,更是尖酸刻薄,無禮至極,與他那個妹妹一模一樣,不愧為一個娘胎里蹦出來的。
自周檸被叫到閆火堂,冽寒宮主便一言不發(fā),神情冰冷的看著她。
這樣的場面,若是以前的周檸,恐怕臉上會表現(xiàn)的很無辜,然后扯幾句話來掩飾內(nèi)心的緊張害怕,可如今的周檸卻是不怕的,見他喜歡站著,那就站著好了,自顧自的在茶幾前坐下,為自己倒了杯茶,淺嘗起來。
見她在自己如此壓迫之下,還能這樣從容,甚至無視自己,冽寒宮主眸子沉了沉,也不再與她僵持,主動坐在了她對面,開口諷刺道:“還是原來的那張臉與你相配,這張臉出現(xiàn)在你身上,簡直是暴殄天物?!?p> 周檸完全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他若能好好說話,周檸自會尊重他,可他偏偏出言無狀,野調(diào)無腔,周檸也不是任人欺負的主,淡漠道:“彼此彼此,我還以為五大教主都是心懷坦蕩,知書明理的謙謙君子,如今看來,是我想差了,身為圣教教主也能混入如此粗鄙不堪之人,還真是新奇?!?p> “你——”冽寒宮主一瞬間青筋暴起,手握成拳,隨后又突然一笑,嘲弄道:“真是牙尖嘴利?!?p> 面對他的憤怒和諷刺,周檸捏著絹帕擋在唇邊,嘴角輕輕勾起,好奇道:“不知冽寒宮主從水教特意趕來火教見我,可是有什么要事?還是說,冽寒宮主特意前來,就是為了向我展示您的口才與氣度呢?”
“你毒殺月潺之事,難道不該給我一個交代?”
“我若說不是我干的,你可信?”
“哼,當然不信!我原先只當你是惡毒,如今才發(fā)現(xiàn)你還如此謙虛。”
“既然你不信,那就當是我殺的好了,可那又怎樣呢?她無辜嗎?不過是咎由自取,血債血償罷了。”
“可你也不應該用那樣的方式,你們同為女子,不覺得太惡毒殘忍了嗎?何況你根本就無事,為了一口惡氣,將她赤裸的綁在五圣祭壇上,讓天下人觀摩,整個水教淪為笑柄,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周檸只覺得可笑,她快速伸手探進了冽寒宮主的衣領,冽寒宮主條件反射的擋了回去,迅速站起身向后退了兩步,眼中全是厭惡。
他剛想開口,周檸便率先堵住了他的話:“什么感覺?惡心對嗎?厭惡對嗎?此時若我不是陰祀生人,你還用得上我,只怕你早就一掌將我劈死了對嗎?而我不過是摸了你一下,可當初我呢?那可是十幾二十個乞丐,無數(shù)雙惡心的手在我身上來回游走,那一張張令人作嘔的臉在我面不停的晃著,你可有想過當時我是什么心情?是何種感受?你知道嗎?我都顧不上厭惡了,當時的我只求一死,只想早點死了解脫,你一定不會了解當時對我來說,連死都是一種奢求,于是,我在心中發(fā)誓,她月潺最好讓我魂飛魄散,否則我就是化為厲鬼,也覺不會放過她,后來我雖被人救了下來,可那種場面在這兩年來無不日日夜夜折磨著我,讓我寢食難安,你又可曾想過,當時的我又何其無辜,事情未發(fā)生在你身上,你有何資格來評判我對她的報復是輕還是重?”
冽寒宮主被她說的啞口無言,可心中的氣依舊難平:“既然如此,她死得已經(jīng)夠慘了,你又何必將她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水教也沾上污點?”
“這件事,要怪只能怪冽寒宮主您啊,怪您自己非要包庇那個蠢貨,留她一命,若是您當初一刀殺了她以證公允,我心里也就舒坦了,可是你沒有,你越是留著她的命,我這心里就越不舒服,既然您如此愛護她,她不是你親妹妹嗎?不是水教高高在上的小主嗎?”周檸突然笑了兩聲,看著冽寒宮主認真問道:“水教將她捧的那樣高貴,你又將她教導的那般好,你們?yōu)樗绱擞眯牧伎啵撬龅暮檬?,怎么能沒有你們的一份功勞呢?”
“你放肆!”
冽寒宮主勃然大怒,瞋目切齒,靈力猛然流轉(zhuǎn),五指一張,召出一把冰花型雪白長劍,直刺周檸面門,周檸就站在原地,沖著他清冷的笑,不言不語,不閃不避。
在長劍與周檸還有毫厘之差時,又一把形似火焰的長劍飛出擋下了的冽寒宮主這一劍,赤焰尊主飛身而入,擋在周檸面前,在半空中的兩把長劍還在相互爭斗糾纏,一冷一熱,水火交融,竟是一時無法分個高下。
“還不收手?”赤焰尊主臉色陰沉,一雙鳳眸幽黑深邃,冷的沒有一點溫度。
“哼。”冽寒宮主手沖半空中一伸,那把冰花型雪白長劍立刻被他召回,融入了他的體內(nèi)。
見他收回了雪淚,赤焰尊主也召回了梵息,雙手背后冷聲道:“請回吧?!?p> 冽寒宮主劍眉緊蹙:“你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p> “怎么?如今連你也被這個女人勾去了魂兒?”
“冽寒!”赤焰尊主勃然變色,怒聲道。
“你可別忘了,她可是陰祀生人,我不管你對她是什么心思,但是,下一次紅血陣薄弱之時,她必須獻祭。”
“呵~”周檸冷笑:“冽寒宮主讓別人去死,竟命令的如此理所當然,我若是沒有記錯,獻祭者必須心甘情愿,冽寒宮主如此態(tài)度,就不怕我獻祭之時,心不甘情不愿,事得其反,反另天下大亂嗎?”
“你敢!”冽寒宮主一瞬間氣勢直逼周檸,周檸仍是未動,赤焰尊主默不作聲的將這股氣勢壓回,冽寒宮主更加怒火中燒,就連額角的青筋都能看的分明。
周檸絲毫不為所懼:“我為何不敢,我命再賤,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隨意安排,我倒是好奇,若陰祀生人不是我,而是你親妹妹,或是你親生母親,亦或是嬋羽、云湘,你還會不會如此理直氣壯,毫無顧忌?現(xiàn)下你不過是仗著我無權(quán)無勢,賤命一條,在這里耀武揚威,咄咄逼人,身為五教教主,你如今的行為,真是令人不齒。”
“真是牙尖嘴利,我不管你如何說,下次五獸沖陣,你必須給我去獻祭?!?p> “我若不呢?”
“你要是敢不去,或是心不甘情不愿,我定叫你不得好死?!?p> “冽寒宮主還真是可笑,事到如今還在威脅我,還以為我是兩年前那個什么都不懂的蠢貨嗎?獻祭的過程我可是清清楚楚,甚至比您還要清楚呢,否則,我又怎會毫無顧忌的站在你們面前呢?冽寒宮主還不知道吧,我的心頭血可是有大作用呢,早在兩年前,我就將心頭血放了一盞給了我的救命恩人,若是我死了,他會立即將我的血灑在紅血陣上,引出五大上古兇獸,我死的不情不愿,也不知道兇獸們會不會棄了我的肉身轉(zhuǎn)而去吸食活人的陽氣呢?到時我就是不得好死或死無葬身之地,有天下無數(shù)百姓相陪,我也賺了,黃泉路上也不孤單了,若是您不信,要不要我脫了衣服,讓你看看我胸前的傷口?”
“你這個——”
冽寒宮主話還未說完,周檸上前一步死死的盯著他,語氣也加重了一倍,打斷道:“所以,冽寒宮主!您還沒有跟我猖狂的資本,我勸您說話前最好想想什么話該說,什么不該說,不要仗著自己是圣教教主,便如此輕視他人性命,你若再如此,那真抱歉,我脾氣也未見得多好,大不了咱們同歸于盡,誰也別想好過?!?p> 周檸話落,不再看冽寒宮主鐵青的臉,也不看一直默不作聲的赤焰,抬腳走出了閆火堂,回了翀輝洞,后來聽說熾焰尊主和冽寒宮主大吵了一架,兩人也是不歡而散。
冽寒宮主走后,在當天下午,銘洛殿主又踏入了火教,在所有人心中,她與銘洛殿主并不相熟,銘洛殿主自是也未要求見她,不過他們之間也算間接說上了話,因為銘洛殿主來到火教后,給周檸帶來了兩個人——書菱,玉蘭。
聽書菱說,銘洛殿主對赤焰尊主說,是來火教之時,距火教一公里外左右遇到的二人,在兩年前周檸的葬禮上見過玉蘭,就隨口問了一句,沒想到都是來火教,就將人順帶捎來了。
對于這樣的說辭,周檸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假的,肯定是那日書菱見她未回,打聽到她救了人之后就再未出現(xiàn)過,一時擔憂,便通知了銘洛殿主,銘洛殿主可是金教教主,前后細細一琢磨,便想通了其中的關(guān)鍵,特意帶來了二人前來。
赤焰尊主不知銘洛殿主與周檸相識,見到玉蘭真是兩年前在葬禮上見到的那個小丫頭,倒也未曾懷疑什么,直接命人將書菱、玉蘭帶到了周檸面前,至于銘洛,聽說他將人帶到后,再閆火堂與赤焰尊主秘密商談了近兩個時辰才離開火教。
周檸心知他絕對不會如此清閑的只給她送兩個人來,便耐心等待著,果然,在晚膳后,書菱趁玉蘭為周檸整理沐浴等衣物之時,輕聲對周檸道:“姑娘,主子有交代,讓您安心留在火教,與赤焰尊主搞好關(guān)系?!?p> “嗯!然后呢?”周檸點頭問道。
書菱搖了搖頭:“沒有了,主子只吩咐了這一句,只交代讓您務必與赤焰尊主搞好關(guān)系,剩下的他自有安排?!?p> 周檸一手端著茶杯,一手輕扣桌面,有些疑惑,對于銘洛殿主的吩咐,她實在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