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東亞同文書院
第二天，上海城市的陽光明爽，空氣新鮮。
徐美如大清早立即起床，腦袋里面只裝著一件事情，搭救盧師傅。
晚一天，盧師傅多危險一天。
這是爸爸媽媽解決不了的困難，女兒必須解決。
女兒對父母的承諾。
在第二天的上海，徐美如除父母之外認識的人，只有近衛(wèi)和盧師傅。
盧師傅身在日本憲兵隊司令部監(jiān)獄。
只能找近衛(wèi)！
不找近衛(wèi)，還能找誰？
無人。
找他干什么？
索要照片。
然后直接詢問，“近衛(wèi)，我想搭救一個人，你有辦法嗎？”
希望有。
近衛(wèi)手里拿著高級照相機，身住輪船上最高級客房，下船的時候有助理提拎行李。
完全是一個厲害的大人物。
試試吧！
洗漱完畢，下樓，出門。
抓人要盡早。
抓近衛(wèi)。
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碰到顧阿姨，“看到爸爸媽媽告訴他們，我去東亞同文書院找朋友。”
顧阿姨打算拖延一點時間，“小姐，你出去的時間太早啦！”
徐美如神秘地說道，“已經約人一起吃早餐。”
這是假話。
顧阿姨只好細心叮囑，“路上當心，到地方打電話給先生太太。”
徐美如嗯了一聲，推門出去。
清亮的陽光頓時打在身上。
徐美如暗自想到，“今天看起來不錯??！”
城市的陽光紅紅的，旺旺的。
徐美如的念頭里面只有一個堅定的想法。
期盼今天看到好兆頭，遇到好運氣，將盧師傅從日軍手里搭救出來。
昨日在匯山碼頭之外，曾經有個念頭將盧師傅從地上扶起來，從澀谷少尉面前帶走。
沒有完成。
如此念頭因徐美如而起，也當因徐美如而滅。
徐美如在路邊揚招黃包車，路上走了大約二十來分鐘抵達書院。
書院外面路上行人不多，進出書院的人也不多。
書院的學生已經在操場上列隊出操，日語高聲喊出的操令，在中國的街道上顯得格外特別。
欺負人。
日本東亞同文書院設在虹橋路上。
書院來歷可不簡單！
它是日本政府專為研究中國而開設的高等間諜學府。
專門收集中國的地理、文化，社會，經濟，政治等各方面情報，為日本政府對華決策提供核心依據(jù)。
書院學生必須能說流利的漢語，融入中國，比中國人還中國人。
他們走遍中國大江南北，深入城鄉(xiāng)內外，為侵略做勢。
現(xiàn)任東亞同文書院院長是近衛(wèi)的叔叔，書院員工都知道院長的侄子已來書院任職高級研究員。
東亞同文書院建筑透著濃濃的日本風格，簡單樸素。
四四方方的形狀，土紅色立面，粗黑窗框，干干凈凈的白厚玻璃嵌于框中。
重檐廡殿，黑青瓦頂。
校內遍植櫻花。
門前旗樁上掛著日旗、軍旗和校旗。
過分！
徐美如在門房窗口用日語報出近衛(wèi)的名字。
保安也是日本人。
聽到客人如此早早的時間請見書院高級官員，有點奇怪，連忙問道，“小姐和近衛(wèi)先生約好嗎？”
徐美如極其認真地點點頭，“昨日與近衛(wèi)先生約定的?！?p> 這是謊話。
昨日徐美如僅僅應景般地對近衛(wèi)說過，會來書院找人，并沒有約定是今日。
更何況今日過來吃早飯。
保安嘟噥了一聲，“近衛(wèi)先生昨日才入職，我查查他的電話號碼，我還沒有背出來?！?p> 房間里能安裝電話就能夠代表身份。
保安查到近衛(wèi)的電話，立即拿起話筒，撥出號碼。
電話鈴響。
響了好久好久才被人接起來。
一個迷迷糊糊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問道，“請問，您是哪位？”
迷糊的男人。
話音已經讓徐美如聽出，電話對面就是近衛(wèi)。
門衛(wèi)客氣恭敬地報告，“早上好，近衛(wèi)先生，門口有位小姐請見?！?p> 近衛(wèi)還在睡中。
他無意識地，嘟囔著重復問道，“小姐？哪位小姐？”
徐美如伸手接過電話，溫柔地說道，“近衛(wèi)先生，我是栗原美如，一起吃早餐！”
近衛(wèi)如同過上電流一般，“是栗原小姐呀！”
他忽地一下子就從床上坐起來，雙腳落在地上胡亂地找著鞋子，連忙追問，“真得是你嗎？”
近衛(wèi)真得不敢相信，在分手的第二天，就能見到想見到的人。
好似夢中一般。
徐美如確定，“是我栗原美如，待會我們一起去吃早餐！”
“好的，一起吃早餐?！苯l(wèi)忙不迭地答應下來，“你先進來找我！”
徐美如正要答應，近衛(wèi)轉口又說，“你先在門口等我！我換好衣服，馬上出來接你。”
讓喜歡的女人獨自進來找人，沒有品味。
徐美如將電話還給保安，“我在這里等他，近衛(wèi)先生馬上出來?！?p> 保安放好電話，打開房門對徐美如說道，“外面涼，小姐請進來等近衛(wèi)先生吧！”
徐美如搖搖頭，“謝謝您！我站在外面等他！”
徐美如今日穿著打扮與昨日輪船上相同。
也沒有涂脂抹粉，僅僅將臉洗凈，描出細眉，嘴唇抹出淺紅妝。
小小的心機，故意所為。
徐美如相信這就是近衛(wèi)心中自己的模樣，不想讓近衛(wèi)覺得今日是新人。
要讓近衛(wèi)立即發(fā)現(xiàn)。
不大一會兒，一輛嶄新的日本三菱汽車慢慢開過來。
汽車停到門口，停在徐美如身旁，車窗搖下來，露出近衛(wèi)。
徐美如故意站著不動身，打起招呼，“近衛(wèi)先生早！沒有耽誤你早上睡懶覺吧！”
這是從電話里聽出來的近衛(wèi)狀態(tài)。
近衛(wèi)像被媽媽發(fā)現(xiàn)做了壞事的小孩子一樣，尷尬地笑笑，“幾天輪船乘下來，實在太累了?！?p> 真得不巧，睡懶覺被喜歡的人發(fā)現(xiàn)了。
近衛(wèi)接著說道，“待會兒出去吃早餐，我來請客，正式向栗原小姐道歉。”
哪里需要道歉。
沒話找話。
徐美如微微笑著，說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近衛(wèi)先生從來不會睡懶覺的。”
替人開脫！
近衛(wèi)趕緊讓自己脫離尷尬，“栗原小姐說的是?！?p> 話沒說完，近衛(wèi)就發(fā)現(xiàn)自己失禮，趕忙下車，走到徐美如跟前，“請栗原小姐上車！”
怎能讓喜歡的女人站在涼風之中。
眼前近衛(wèi)的衣著正式，反而比輪船上徐美如所見的情形入眼。
一身青布西裝，白色襯衫，青底亮黃花紋領帶。
半長黑發(fā)向斜后梳起來。
臉上留著剛剛刮洗過的痕跡，還能看到沒洗凈的白底沫印，反倒更多一些男人味道。
徐美如在近衛(wèi)的盛情護送下坐進副駕，近衛(wèi)從車頭繞到另外一邊上車。
懂規(guī)矩。
先送美人上車。
這時候，徐美如看出近衛(wèi)身上有點看不下去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