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煬到鎮(zhèn)坪要開三個小時的車,因為路遠。
鎮(zhèn)坪到嘉禾牧場又要三個小時,因為路差。
“這邊的地勢不是很好,太好的車萬一開溝里去了,也挺可惜的不是么...”前面沈春南開著車,一邊介紹著。
王嘉點著頭,看著外面的景色。
普遍都是一層的農房,還有土胚房,瓦房,坐在院子里呆呆的看著路上車子的老人,抱著皮球在玩的渾身臟兮兮的小孩。
路過一條臟兮兮的小河,小河中栽著一輛粉紅色桑塔納。
“這輛車有點歷史了,我剛上任的時候,他就在這兒了!!”周寶平說道:“鎮(zhèn)坪縣是國家級貧困縣,貧困人口占全縣人口的5%,北山鎮(zhèn)又是鎮(zhèn)坪最貧困的一個鎮(zhèn),整個鎮(zhèn)子因為群山環(huán)繞,除了耕地種樹,也無法開展什么像樣的工業(yè)活動,對于你們的到來,我們是真心的表示感謝,主要是我們縣委那邊出了點事情,不然應該是他們來迎接您的!”
說著話時周寶平其實還是很尷尬的,因為縣委都去迎接秦晗去了。
秦晗來訪鎮(zhèn)坪是提前有報備的,但王嘉卻是臨時起意,都快飛到南煬了才通知的沈春南,因此縣委完全沒有做好接待的準備。
“我有什么可接待的...”王嘉依然看著外面,心緒有些難明。
他對外面的環(huán)境并不陌生,因為前世的他家庭也出生在這樣的環(huán)境當中。
貧賤夫妻百事哀,貧賤年輕人也是,車買不起,房買不起,戀愛不敢談,請姑娘吃個飯都要猶豫許久,心疼半天,父母沒有眼光,有錢寧愿先蓋房子,或者花個幾十萬娶個媳婦,然后還個好幾年錢。
什么創(chuàng)業(yè),不存在的,打工就行了。
他自己也是年輕,剛畢業(yè)時什么都不懂,拿著一個月五千的工資,愣是能揮霍個干凈,等后來公司發(fā)現(xiàn)他只是個混子后,生活條件驟然變差,就只能去送外賣了..
他有時也在想,那些有錢人那么有錢,幾輩子都花不完,怎么不給我點讓我花花?這不一下子讓我脫貧致富了嗎?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那么多人已經聞達了,為什么沒有去兼濟天下呢?
現(xiàn)在他有了這個能力了..
起碼一個養(yǎng)豬場就能造福一地。
“過了這座山,就可以看到我們的中藥養(yǎng)殖基地了!”沈春南說道:“為了這個養(yǎng)豬場,五公里內的農戶都搬了出去,為了防止疫病感染,不過這么一來,農田倒是可以規(guī)模化的開發(fā)利用起來,那場面...”
汽車在前面繞過一道彎,高高的山梁落了下去,迎面而來的,正是一片綠油油的藥田。
“這種的是?”王嘉問。
“金銀花!”周寶平道:“金銀花畝產可達150公斤,貴公司的收購價格是200元公斤,每年每畝地一個農民就可以增收3萬元!”
他說的是理想情況,實際上第一年畝產有個50公斤就不錯了,事實上第一年的金銀花也就勉強夠本。
另外,也不要有人看了作者寫的金銀花賺錢就去包地種,因為大多數(shù)時候,種出來的金銀花沒人收。
“除了金銀花,養(yǎng)豬還要用到黃芪、甘草、板藍根、魚腥草、車前草等中草藥,再適當添加一些維生素和微量元素,可以顯著提高豬的免疫力,更不容易生疫病!”沈春南說道:“您投資建設的那個農科研究員,真的是有幾把刷子的,這都是王林章博士的研究成果!”
“王林章是誰?”王嘉有些懵逼。
“???”沈春南無語:“王林章是孫芳林教授的弟子,主攻種豬培育的,中草藥養(yǎng)豬也只是順帶研究一下!”
不過隨著豬瘟在世界范圍內的大流行,國內對中藥養(yǎng)豬的研究也是越來越多。
所以王林章并不是從無到有起步的,他也是站在了無數(shù)前輩肩膀上。
“農科研究院,孫芳林?”王嘉知道這個人,在他的評價中,這是一個騙子教授??!
邏輯很簡單,哥本哈根大學是頂尖的物理學大學,怎么會有農學呢?
他趕忙低頭搜索,沈春南這邊卻還在滔滔不絕。
他的確有滔滔不絕的資格。
一個月選址,兩個月建設,在深山中搞出這么一個國內先進的養(yǎng)豬場,這當然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雖然最大的功臣當然是王嘉,沒有他不計成本的投入,別說養(yǎng)豬場,就連車都開不進來,但沈春南的功勞卻是無法抹去的。
“我們嘉禾一共種了1200畝地,剩下的都歸鎮(zhèn)坪縣百姓自己種去了!”沈春南道:“這樣統(tǒng)計下來,絕對不會耽誤豬吃飯的!”
“原來哥本哈根大學有世界第一的農學院?”王嘉這邊才剛查完資料,又懵逼了。
“是我見識淺薄了?。 蓖跫螄@氣,在聽了趙君竹的介紹后,王嘉沒有去調查一下那個孫芳林的虛實,就主觀的認為這個人是個騙子,也因此成立了一個投資4000萬的農學研究院...
現(xiàn)在報應來了!
王嘉再次嘆氣。
“王總,雖然我們做的還不夠多,但這只是個開始??!”沈春南王嘉似乎興致不高的樣子,趕忙安慰道:“每年這邊的百姓都可以額外得到一份收入,有個三四年,基本就可以解決一大部分人的貧困問題呢!”
“我是在想貧困的問題嗎?我拯救了他們,誰來拯救我?”王嘉呵呵,扭頭又看向周寶平。
周寶平笑道:“這是惠及數(shù)萬家庭的事情,我要替鎮(zhèn)坪縣的百姓,謝謝您了!”
“我...”
王嘉抬頭,看著田地里,明明是下午三四點正熱的時候,田里居然還有人在除草。
如果不是因為窮,誰愿意如此操勞啊!
“到了..”一處山坡下,幾輛車停了下來,王嘉看到前面豎了個巨大的門,門口幾百個年齡不同的人在門口排著隊,大門出有人背著噴灑農藥的裝置正在對著他們噴藥,王嘉剛打開車門,一股刺鼻的味道就涌入了鼻腔。
“這干嘛的??”王嘉喊道。
“消毒啊..”沈春南呵呵一笑:“我們建了個澡堂子,不過這些人是第一批招來的工人,所以還是得這么消一次毒!”
雖然看起來像是對待奴隸一般,但等待的人們臉上并沒有憤怒,反而帶著濃濃的期待。
因為王嘉的吩咐,嘉禾的工資給的相當高,他們能進來養(yǎng)豬,那是拿著一個月4500塊錢的工資的,在老家哪個地方有這么高的工資?
只要你給錢,別說是身上噴消毒液,就算是噴硫酸..
也是有人愿意試試的!
畢竟比起死,人們更怕窮!
“這個養(yǎng)豬場,怕是撤不掉了啊!”王嘉嘆氣,為什么一個養(yǎng)豬場,居然背負起了一個縣數(shù)萬人口的未來。
這還讓他怎么撤掉這筆錢?
這是多大的罪惡?
“老板您進來看看?”沈春南道:“我們這邊有新型消毒室...”
“看看吧...”王嘉繼續(xù)嘆氣。來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