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四喜驚鴻再弒蛇探
“我們暫且將死者化名為李大,將婦人化名李二,小廝化名李三,李二和李三口口聲聲的強調他二人并未進屋,只是在門外看到李大胸口插著一把匕首,血液流了一地,隨后李二就腿軟倒在了門外,李三則直接去開封府報了案,是這樣的吧?!鄙躺俜迮貞洰斎毡P問嫌疑人時的情形。
“沒錯,我記得那婦人和那小廝是這么說的?!彼南步浬躺俜宓奶嵝?,也將事情回想起了個大概。
“景明,還記得我當時吩咐你的事情吧?!?p> “記得,我當時去其他的屋子看了看,特別是那桌案上,算盤,毛筆什么的很是糟亂,沒有一點的條理?!?p> “這就對了,所以我當場認定那兩人在說謊,因為沒有時間自己去查證,所以這事情就交給了開封府去核實,結果顯而易見,這倆人就是兇犯?!?p> “我怎么聽不懂啊?”蘇曉婉依舊很是迷茫。
“死者臥室規(guī)規(guī)矩矩,干干凈凈,簡直可以說是一塵不染,試想,李大本先就是個邋遢,隨意之人,這從賬房桌案上的陳設就可以看得出,再加上李二聲稱自己早已出門幾日不在家,那么為什么臥室會這么干凈,就算是曾經自己收拾過屋子,但是為何只收拾臥室,于情于理這說不過去。”
“沒錯,我曾經仔細觀察過那間臥室,與其他房間想比那可以稱得上是兩個世界,沒理由只收拾臥室而不管其他的房間。”
“再一點就是先前提過的那場磅礴大雨了,我在李二那裙角處發(fā)現了零星幾點泥漬,那鞋子顯然也有被擦拭過的痕跡,從相國寺到城東錢莊中間沒有土路,路都是石板砌成的,那個時候大雨也停了,試想,這泥漬是從何處來的呢?”
“死者是死于半夜,那個時間寺門早已關閉,想要從里面出來就只能走后門,李二和李三半夜悄悄回到錢莊,殺了人之后再返回了相國寺,待清晨寺門開啟,李二這才裝作剛剛返回的模樣?!?p> “事實應該和你說的差不多吧,這場謀殺應該是他們早先預謀好的,只是他們也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或許這密室本先就是他們突然間的想法,但是待他們殺人后猛然發(fā)現了留在屋里的痕跡,這些痕跡的存在會無法讓這所謂的密室成真,于是這兩人才慌慌忙忙的將臥室特意清理了一遍。”
“然后趁雷鳴之際再故意撞斷門栓,這一點同樣可以很好的解釋為何相國寺寺門剛開,這二人就匆匆忙忙趕回來的緣故,你們可以試想一下,他們如果回去晚了,仆人們醒了,那就會被人發(fā)現李大已經死亡的事實,同樣也會讓人發(fā)現這門栓其實是早已損壞的,真要這樣的話,他們所說的密室就會是一個笑話。”
“你的意思是說,那李二口中的門房緊鎖是假的,然后再由那小廝假裝撞門,門不開,這時就會讓人先入為主,進而特意營造出了一種房門緊閉的氛觀念,這樣就能假借仆人們的當場作證從而為自己開脫,此計攻心,一開始就差點騙過我,同樣,這一環(huán)是這一系列中最妙的一處,讓我都不禁拍手叫快?!?p> “小紙鶴,好玄妙啊,這換誰誰也想不到這事情會是這個樣子的啊,你是怎么想到這一點的啊,門栓是事先損壞的,什么腦子這是?!碧K曉婉頓時有些疑惑地看向商少峰。
“我事先檢查了一遍門窗,除那門栓外,一切正常,都沒有絲毫的損壞的地方,而那門栓斷裂口同樣很正常,是被撞斷的,但是讓我感到最奇怪的一點,那門栓居然是反的,內裂。”商少峰最終才將事情的最重要的一點說了出來。
“啊?”
“如果是從外撞開的話,門栓的裂痕是向外的,但是案發(fā)現場的那門栓,卻是向內的,門栓裂向與門的開向相反,你說奇不奇怪,這這僅僅是其一,至于最后一點,那就是門的合頁部分完好,沒有一絲撞擊痕,所以,我推斷,這門沒被真的撞過,門栓是被人弄斷后再放上去的,因此門栓處的發(fā)現剛好佐證了我的猜測,事情就是這樣的?!?p> “大哥,你又是怎么得出密室是這二人臨時起意這一結論的???”
“信上寫的咯。”商少峰很是輕松的看向景明等人,對著幾人開了個玩笑。
“去死...”蘇曉婉緊說著就要去揪商少峰的耳朵。
“也沒有啦,其實這也是從那門栓上看出來的,你們可以想象一下,第一次殺人,一切行程也都在心里推演了上千次了,同樣,一切都很順利,但是不速之客到來了,一場傾盆大雨不請自來,當他們一切都按照事先預想好的進行完,猛然發(fā)現了自己進屋留下的泥腳印,這時,他們慌了,這是預想中從未出現過的突發(fā)情況,他們很聰明,于是清理了這個房間,制造一個密室混淆視聽?!?p> “所以,在他們慌張與焦慮的情緒支配下,出了差錯,被弄斷的門栓居然放反了方向,這也恰恰說明了作案人當時的緊張、焦慮不安的心理情緒,此事很好的佐證了我對這個案件的看法,再加上他們自己的供詞,這就讓我的推斷顯得更加真實了,就單單門栓這一點,滿盤皆輸?!?p> “就這么簡單啊,我還以為這案子有多好玩呢。”蘇曉婉頓時不滿意了。
“我說,婉兒,你還別不以為意,真就這案子,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那最起碼都是讀過書,見識廣的,但凡是那些平頭百姓,你就是讓他們去想,他們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這個法子,而且這件事情假如真的做的毫無破綻,那么這樣的命案就不會發(fā)生在那小小的錢莊了。”商少峰聽到蘇曉婉的滿腹沮喪話,也是覺得一陣好笑。
“也是哦,目不識丁的人去作案,一般都是直接殺死對方,是不會有那么多的花花腸子的。”
“對啊,這世間的案子要真是都這樣,就不需要我這樣的人存在了?!?p> “至于其他的地方也肯定會有疏漏,同樣值不得半點推敲的,只是我這時間不夠,只能讓景明把那些個疑點寫在信里,讓章府尹那個老狐貍自己去查了,有句話我一直沒說,你們可不要小瞧那章一鳴,這章一鳴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掌管開封府十年之久,京畿兩地的平安一直都被他治理的很好,只是人太過油滑,太會做官,這為官之道被他玩轉的游刃有余,是個人物啊。”商少峰對那劉府尹的評價不低,這劉一鳴顯然也不是個無能小人物。
“唉,現在開封府的案子結了,可是這大名府的案子我卻還是一頭霧水啊?!鄙躺俜迤鹕?,嘆了口氣,隨后邁步走出了書房。
“大哥,這案子真有這么難嗎?”景明的聲音從商少峰的一側傳來。
“怎么會突然這么問?”
“咱們自小一塊長大,雖然沒有嫂子陪在你身邊的時間長,但也算是對你有所了解,我還從來沒見你對自己這么沒信心過呢?!?p> “是嘛,或許吧...”商少峰先是對著景明很灑脫的笑了笑,緊接著就恢復了往日的神情,“景明,我想待會詢問那負責人也不會再問出什么,你就帶著思北和思南先回到房間,去仔細琢磨一下那劉牧的驗尸記錄,此事事關重大,務必認真對待?!?p> 景明點了點頭,隨后就帶著思北和思南離開了。
“四喜啊,今早上我是不是誤會你小子了,我突然想起來了,當時那塊玉佩應該不是龍形吧,好像是只老虎的模樣吧,屁股、腦袋和身子好像是都被你小子給脆了,我說的沒錯吧?!鄙躺俜逋蝗晦D身,對身邊的四喜說道。
“對,沒錯,大哥,今早上你確實是冤枉我了,不行,我感到很委屈,你得請我吃飯,而且這頓飯沒十兩銀子拿不下來?!彼南猜勓?,也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神情激動。
“聽你的?!鄙躺俜咫S后拉住了蘇曉婉的手,向著院外走去。
商少峰沒走幾步,就聽到了幾聲慘叫,隨后就是數個重物高高落地的撲通聲,緊接著四喜和思東就跟了上來。
“大哥,解決了,按你的要求,一個沒跑。”四喜對著商少峰匯報戰(zhàn)果。
“這次你明顯感覺到吃力了吧?!鄙躺俜鍌阮^看向追來的四喜,話語中摻雜了些許揄揶的味道。
“沒錯,我大意了,差點就失敗了,這三人的功夫明顯比先前那三人好太多,早上那三人最起碼我是明顯的感覺到了他們的氣息,但是剛剛那三人,我有一段時間還差點認為是我的錯覺,萬幸不辱使命?!彼南驳脑捳Z間也摻雜著些許的凝重。
商少峰神情嚴肅的回頭看了一下倒在院子里的那三具尸體,“看來對方是接受了我的棋局邀請啊,終于認真了啊,幸虧一個沒跑,不然這次還真的要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