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花開兩朵，天各一方

　　“嘖嘖嘖，可以啊，一本A類，還是國家211院校，不錯不錯?！狈粗业男@卡，吳夜凱咂著舌頭夸贊道。

　　“既然還上學(xué)，那就在學(xué)校好好學(xué)習(xí)，生活上有什么不懂得可以問我，我可以告訴你一些道理，讓你聽完后作出的選擇盡量不會在未來感到后悔。學(xué)習(xí)和其他方面就算了，我初中畢業(yè)就輟學(xué)了，現(xiàn)在公司也破產(chǎn)了，一無所有……其實也挺好！”吳夜凱說笑著，把卡還給了我。

　　如果不是吳夜凱親口說出來，我打死也不會相信他居然沒讀過高中和大學(xué)。因為認(rèn)識他以來，除了那些酒醉后荒唐的樣子，他整個人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衣著打扮都看起來很不凡。

　　都說社會是一個大熔爐，不論一個人品性如何，最后磨練出來的都是他自己都覺得陌生的樣子。看到吳夜凱此刻哪怕有些醉意，表現(xiàn)出來的一舉一動依舊有板有眼，我深吸了口氣，不敢想象他初中畢業(yè)后到現(xiàn)在為止，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見我的目光依舊停駐在他身上，吳夜凱收起臉上的笑容，從煙盒里緩緩抽出一支煙，說道：“既然你這么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那我就告訴你吧……我也是前幾天才看完的那本書，書里有這樣一段話，‘故事的開始總是這樣，適逢其會，猝不及防。故事的結(jié)尾總是這樣，花開兩朵，天各一方’。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是這種情況吧……”

　　“嗯？”腦海里回想著曾經(jīng)看過的那本書里的內(nèi)容，我思索著剛才那段話的含義。只是不等我開始回憶那本書里的內(nèi)容，空氣中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打火機砂輪滾動的聲音，隨著一聲長嘆，空氣中升起一朵白色的煙霧。

　　“十六歲那年我初中畢業(yè)，因為爸爸身體不好，家里學(xué)習(xí)成績很好的妹妹還在上學(xué)，所以我沒有繼續(xù)讀高中，而且選擇了出來社會打拼，賺點錢補貼家用。十六歲啊……那個時候剛從學(xué)校出來，肚子里哪有別人那么些花花腸子，所以吃了很多虧，睡過大街，在菜市場撿過別人扔掉的水果，甚至有時候累的在公交車上睡著過……”說這些話的時候，吳夜凱看起來很平淡，完全沒有別人說起艱難過往時的那種傷感。

　　“后來輾轉(zhuǎn)了很多個城市，最終在貴州安定了下來，和發(fā)小一起開了家建筑公司，生活終于算是變得有模有樣。公司一年我個人收入大概有四百多萬，出行有五六十萬的寶馬，出差住一千多一晚的酒店，酒吧一萬多一瓶的黑桃A隨便開，逢年過節(jié)送親戚朋友的禮物價值都成千上萬……”吳夜凱說著，指了指他那塊左手戴著的手表看向我，“就這塊手表，卡地亞藍(lán)色氣球，三萬多……”

　　聽到吳夜凱說起他曾經(jīng)輝煌的人生，我無法想象此刻這個坐在我面前抽著煙喝悶酒的男人居然有過那樣對于我來說遙不可及的生活。四百萬啊……我從小到大攢到現(xiàn)在的助學(xué)金也才兩萬多。一學(xué)期四千，一年八千，四百萬，我得連續(xù)五百年被評為三好學(xué)生才可以獲得……

　　也不知過了多久，茶幾上空被煙霧籠罩。以往的話遇到這種情況，我肯定會伸手去揮散，但是此刻我卻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上認(rèn)真傾聽著。

　　“長安，你相信一見鐘情嗎？”吳夜凱突然看向我問道。只是不等我回答，他自顧自的捶著自己的頭說道：“我相信啊……十六歲出來社會闖蕩，吃了那么多虧，我TM居然相信……

　　她在BJ上班，我一個月坐兩次飛機去找她，跨省的異地戀有誰能像我這樣付出？她說以后想回老家發(fā)展，我就拋下自己的公司孤身一人來到了晉省的省會城市省城，這里對于我來說真的是一無所知啊……重新開始有多難，我就不說了，兩個月，我成為了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大堂經(jīng)理，月薪上萬……

　　人無完人，一心二用的天才終究是少數(shù)。長時間沒在公司，貴州那邊也因為管理不善宣布破產(chǎn)了，和我合伙的那個發(fā)小卷錢跑了，我一下子負(fù)債了兩百多萬……把自己這些年賺的積蓄還上，最后還剩下三十萬的坑。我以為憑借自己的能力和這些年來的社會經(jīng)驗，三十萬不是事，告訴她她應(yīng)該會理解我，陪著我一起度過。誰知道剛聽到我公司破產(chǎn)，她立馬就和我提出分手……大半夜的坐飛機去BJ分手，你經(jīng)歷過嗎？”吳葉凱說著，臉上不知什么時候掛滿了淚痕。

　　“而且你知道嗎？那天晚上飛機遇到強烈氣流，我都戴上氧氣面罩了，差點以為自己這一生就要結(jié)束了……其實我那個時候無比強烈的渴望著死亡，因為死亡對于我來說并沒有那么害怕，可能只是一種解脫……”吳夜凱冷漠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我能深切體會到他內(nèi)心此刻的心情，因為曾經(jīng)我也這么想過，因為不被理解，因為無辜，因為謠言殺人誅心……

　　“我從來沒有恨過她，我只是怪自己瞎了眼……既然現(xiàn)在我和她分手了，那我繼續(xù)留在這里有什么意義呢？虧我們酒店的老板還打算分我股份，安排我去她老家那邊的市區(qū)管理那邊的分店……不說了，喝，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

　　面前的飲料不知什么時候被換成了啤酒。哪怕我剛出院，哪怕我明知道飲酒對身體不好，但我依舊愿意去陪吳夜凱一起買醉。就像他說的那樣，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自從那件事發(fā)生以后，我好像還沒有徹底的遺忘過，哪怕短暫的只有片刻……

　　“凱哥，那你明天是要回貴州嗎？”因為我從來沒有喝過酒，所以只是喝了一瓶啤酒，我就隱隱有了幾分醉意。借著醉意，我看向吳夜凱，問到他接下來的打算。

　　“不回了，公司都破產(chǎn)了，再回那里又有什么意義呢？目前還沒有想好去哪里，前幾天朋友叫我去深圳散散心，我還沒有答應(yīng)他……”說著，突然茶幾上的手機傳來震動，吳夜凱疑惑的看向我，我連忙從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機搖了搖頭。

　　或許吳夜凱是真的喝醉了，過了很久他才從睡衣口袋里拿出另外一臺手機，和茶幾上的那個手機并排放在一起，一臉苦笑著看向我?？吹讲鑾咨夏莾膳_幾乎一模一樣的手機，我是真的相信了他話里輝煌的過往，因為生活中沒有誰會無聊到拿著兩臺售價將近兩萬的iPhone 6 Plus辦公或者通訊……

　　打開震動的那臺手機，吳夜凱看了看彈出來的消息。良久，吳夜凱把手機遞向我。我疑惑的接過，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畫面，我一瞬間有些驚呆，因為那剛好是明天從省城飛往深圳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