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親孫子哎,昨天早上我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來這邊,你知道中午奶奶給我做什么吃嗎?”云浮生說著,不等我猜測著回答,他就繼續(xù)說道:“前一天的剩菜剩飯啊!”
“剩菜剩飯怎么了?上世紀六十年代農村樹皮都被啃沒了,有得吃就不錯了。你爸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家里吃的還是玉米面,家里吃一頓白面饅頭,兄弟姐妹幾個都要高興好幾天?,F(xiàn)在國家經濟起來了,生活水平也提高了,饅頭你都開始嫌棄了。如果時間可以穿越的話,真想把你丟在六零年,讓你親身感受一下當時候人們的生活?!狈畔驴曜?,云浮生爺爺嚴厲的說道。
“浮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剛才爺爺說的這些話,我爺爺也經常給我講。那個年代的生活是真的很苦,每家每戶都是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我們老家的那個村子,人們把能吃的東西吃完了,后面吃的是觀音土啊……
而且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是和我爺爺一起長大的,我爸媽剛準備訂婚,我奶奶就因病去世了。奶奶在世的時候,爺爺從來不下廚,而那個時候我姑姑她們不是嫁人就是年齡還小。哪怕我出生那會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年,爺爺做飯也只是經常一頓飯做兩三天的量,然后吃一頓新鮮的,后面幾天都吃剩飯。我小的時候經常是上午吃炒菜和面條,晚上吃不知道哪一天做的饅頭和小米粥。我爺爺?shù)浆F(xiàn)在都是那樣做飯吃,只有我姑姑和我爸他們回家,我爺爺才每頓飯都吃新鮮的。”聽到云浮生爺爺說的那些話,我深有感觸,第一次在這么多人面前說起了我的家事。
可能我的言辭過于沉重,餐桌上所有人都沉默下來。良久,云浮生爺爺才開口打破沉默道:“浮生,看著長安和你年紀相差不多,但某些方面你要多向人家學學。我知道你爸你媽平日里工作忙,缺乏對你的關心和教育,爺爺和你說這些話也不怕你怨恨我,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爺爺?shù)目嘈?。吃苦,從來都不是一件壞事!”說著,云浮生爺爺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這時,坐在旁邊的奶奶遞給了爺爺一杯水說道:“現(xiàn)在世道和咱們那會不一樣了,而且咱們年紀也放在這里,沒必要為一些和咱們不該操心的事情煩惱。至于他們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折騰吧,成功了也好,失敗了也罷,總歸都是一種經歷和成長,不是嘛?吃飯吧,再不吃菜就涼了?!?p> 奶奶說完這一番話后,餐桌上的氛圍很快恢復到了之前的溫馨。各自吃著碗里的飯菜,倒也顯得其樂融融。
吃過午飯,云浮生奶奶去了廚房清洗餐具,爺爺則坐在了沙發(fā)上陪我們聊天。指了指角落里的貓籠,爺爺看向謝書予說道:“那個貓……是叫球球對嗎?把它放出來吧,趁著你們也在,讓它熟悉熟悉一下家里的環(huán)境,貓總是關在籠子里不好!”
“我去吧!”說著,我站起來走向貓籠,彎腰把球球從里面抱了出來。或許是到了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球球剛從籠子里出來,腦袋就徑直往我懷里鉆,我連忙輕輕順著它的毛發(fā)安撫道:“球球,不怕不怕,爺爺和奶奶會對你很好的,你就在這里安心暫住一段時間吧?!?p> “長安,給我吧,我來!”后面響起謝書予的聲音,我轉身把球球放到了她懷里,重新在她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球球乖,時間過的很快的,等開學了我們就接你回家?!敝灰娭x書予拿手指輕輕撓著球球的脖子,球球很快享受的閉上了眼睛。
“書予,沒想到當初你撿的這只流浪貓現(xiàn)在都長這么大了。如果不是你和長安收養(yǎng)它的話,它估計都活不到現(xiàn)在?,F(xiàn)在看它這樣子,你和長安的付出換來的回報蠻多的嘛?!狈畔率謾C,云浮生看著謝書予和球球說道。
“嗯?它原來是只流浪貓?”云浮生的話引起了爺爺?shù)呐d趣,只見她坐直身體,好奇的看向我和謝書予。
“是的呢,球球是我躲雨的時候在一個鐵制的旋轉樓梯下發(fā)現(xiàn)的。那天雨下得很大,不過很慶幸,我們都等到了那個來接我們回家的蓋世英雄?!睋崦蚯虻哪X袋,謝書予幸福的說道。
聽到謝書予的那些話,我只覺得自己的臉頰滾燙的快能煎熟一顆雞蛋。很快,謝書予也反應過來,低著頭,局促不安的揪著自己的衣袖。
“啊哈哈哈!”當耳邊傳來云浮生笑聲的時候,我抬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是抬頭的瞬間,我看到他旁邊爺爺?shù)淖旖且擦髀吨唤z絲笑意。我連忙收回目光,重新低下了頭。
“浮生你什么時候把你女朋友帶回家讓爺爺奶奶看一下???像你們這個年紀,男女之間相處著對彼此都有好感,然后談個戀愛不是很正常嗎?有什么好笑的。我和你奶奶不也是初中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嗎?一直到大學畢業(yè),才見的雙方父母長輩,然后等工作穩(wěn)定了之后訂婚,結婚,之后也就有了你爸他們幾個兄弟姐妹?!闭f這些話的時候,云浮生爺爺?shù)纳袂榭雌饋碛行┗秀?。仿佛又回想起了那段年少時的青春歲月,那些埋藏在心底珍貴的留戀的記憶。
“爺爺,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呀?而且我爸也從來沒有和我說起過?!毕駛€課堂上不懂問題的好學生,云浮生舉起手問道。
“都是些陳年瑣事,有什么好說的。而且我和你爺爺那個時候還是同桌呢!”空氣中突然響起云浮生奶奶的聲音,隨后,只見奶奶坐在爺爺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那爺爺,你初中那個時候怎么知道奶奶就是你生命里那個與你白頭到老的人???不后悔高中或者大學會遇到更好的人嗎?”云浮生話語聲剛落,奶奶拿起茶幾上的一個橘子就向他砸了過去,嚇得云浮生慌忙彎腰躲過。
“你這孩子,沒大沒小,有你這么說話的嘛?”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奶奶瞪著云浮生說道。
此刻云浮生臉上的表情要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撿起掉落在沙發(fā)上的那個橘子,云浮生小心翼翼的放回了茶幾上的盤子里。
“和你說過多少次了,讓你平日里少玩電腦和手機,多看看書,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哪有什么更好的人?柏拉圖曾向他的老師蘇格拉底請教,他問老師,愛情是什么?蘇格拉底指著面前的一片稻田,讓他采一枝最美麗的稻穗,不許回頭。最后柏拉圖兩手空空的回到了蘇格拉底面前,蘇格拉底告訴他,這就是愛情。你們總想著會有更好的,卻不知最好的永遠就在自己身邊,就在自己觸手可得的地方……”云浮生爺爺說著,深情款款的牽起了旁邊奶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