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宗師不可辱
總的來說，蔡男的音樂造詣還是挺高。
經(jīng)過他的指點，一個下午的時間，葉成的唱功和吉它水平，就有了明顯進步。
比如發(fā)聲技巧，氣息共震，比如勾弦，擊弦，滑弦，切音的靈活運用。
至于葉成那首原創(chuàng)，蔡男還是表現(xiàn)的不以為然。
他認為只是一首4536251的套路芭樂歌，一首無病呻吟矯情的民謠風(fēng)，既沒有難度，也體現(xiàn)不了唱功。
而且也不合適。
中學(xué)生比賽，應(yīng)該唱一些積極向上，青春勵志的歌曲。
所以他為葉成改編了一首《讓我們蕩起雙槳》，配合吉它演繹，別有一種味道。
年紀越大，就越念舊。
這首歌第一個音符就勾起了葉成的童年記憶。
彈風(fēng)油精蓋，打板，抓石子，踢房子，上山采野果，下田捉泥鰍，過年扔炮仗，自己做火藥槍......
所以他“虛心”接受了蔡男的意見——至于比賽時唱什么歌，自然是拿出自己的殺手锏。
原創(chuàng)！
臨別前，蔡男再次質(zhì)問葉成倒底是不是那首歌的創(chuàng)作者，以他年紀，怎么可能會有那種感悟？
葉成自然信誓旦旦。
除了我，還能有別人嗎？
“有譜嗎？給我看看?！辈棠型蝗粚δ鞘赘鑱砹伺d趣。
“沒有！”
葉成的回答很干脆。
以他的音樂水平，看譜都費勁，更別說寫譜了。
“那你再彈唱一遍，我?guī)湍阕鰝€簡譜?！?p> 蔡男拿出紙和筆，仿佛早有準(zhǔn)備。
葉成沒有動。
開始看不上，現(xiàn)在幫寫譜？
幾個意思？
見葉成若有所思的樣子，蔡男笑了笑：“以你的音樂水準(zhǔn)，連買名額的資格都沒有。不過難得你有一首原創(chuàng)，雖然一般般，但也是塊敲門磚。我拿去辦事，別人也就沒話說了。”
葉成一聽，有點道理。
再說了，一首歌而已，他肚子里還有一個曲庫呢。
于是葉成再彈唱了兩遍。
不愧是長安音樂學(xué)院的科班生，蔡男很快就把簡譜寫了下來。
再讓葉成填上詞。
“好了，今天訓(xùn)練就到這里，關(guān)于買名額的事，你回去跟家長商量，最遲明天中午給我答復(fù)，明天下午我們就要去林市集訓(xùn)?！?p> 林市是寧興縣的上級市。
到林市集訓(xùn)就意味著接受更高水平的強化訓(xùn)練。
“好呢。”
葉成揮手離開。
買名額這個事，他當(dāng)然不用問家長，只是因為蔡男報價太離譜。
五千！
這年頭普通人一年也就賺這么多。
雖說沒錢不玩藝術(shù)，但買個名額而已，而且還是省內(nèi)初賽名額，太高了。
他雖然有錢，但也不想被當(dāng)豬宰。
所以他當(dāng)時沒答應(yīng)，說做不了主，要回家和家長商量。
情理之中。
這也是下午蔡男對葉成那么上心的原因之一了。
離開訓(xùn)練室，葉成到小賣部打了個電話給人民路建行支行行長趙為民，問一下關(guān)于買名額的事。
沒辦法，他現(xiàn)在能用的上人脈關(guān)系，就這么一個。
“趙行長，你好，我是葉成?！?p> “葉少？您好您好......”
葉成把全國中學(xué)生音樂大賽的事說了一下，然后問他有沒有相關(guān)途徑渠道買名額。
對于財神爺?shù)囊螅w為民自然是滿口答應(yīng)，說馬上找相關(guān)的人打聽，屆時再給他回復(fù)。
葉成沒有手機，便和他約定一個小時后再聯(lián)系。
“果然是低調(diào)的年輕人，連手機都不用?！睊斓綦娫捄?，趙為民感嘆
……
下午5點20，寧興一中放學(xué)了。
很快，出籠的神獸們就像沙丁魚一樣擠出教室，涌向操場，再涌向?qū)W校大門。
簡陋的單車棚下，有單車的同學(xué)風(fēng)風(fēng)火火把車推出來，然后驕傲的跨了上去，路過同學(xué)時，一臉的優(yōu)越感。
小賣部里也是人聲鼎沸，買冰棍汽水的，買文具海報的，買玩具套卡的......
歡聲笑語，青春無限！
葉成也被感染了，一口氣買了三支老汽水——楚南品牌：香蕉汽水，退瓶子三毛錢一支。
前世讀書時，他難得喝一回，每次都不過癮，這次喝夠個。
“砰砰砰”
小賣部的玻璃柜臺上，三瓶老汽水全部打開，葉成擺一排，這瓶喝一口，那瓶喝一口，痛快！
“啪！”
葉成正喝得酣暢淋漓，一臺BP機突然拍在自己眼前，一抬頭，一個剪著郭富城頭的男生不屑的看了自己一眼，身后還帶著兩個漂亮學(xué)生妹子。
“老板，來三瓶健力寶！”
男生非常瀟灑的甩了一把頭發(fā)，優(yōu)越感爆棚。
身后的妹子們，兩眼直放光。
99年，在手機還是奢侈品的年代，一臺BP機，絕對是全校的焦點。
而健力寶三塊錢一瓶，一般學(xué)生根本喝不起。
葉成一天的生活費也就五塊錢。
這是被鄙視了？
葉成哭笑不得。
小伙子，沒人告訴你，宗師不可辱咩！
“老板，健力寶還有多少？”
“兩箱。”
“我全要了。”
“同學(xué)，你買這么多干什么？”
“喂狗！”
“？？？”
“因為狗眼看人低！”
……
學(xué)校門口的小餐館。
葉成和鄭健吃飯。
鄭健請客。
不過葉成悄摸摸付了錢，完了把老板拉到后廚，甩出一千塊，讓他雇個洗碗工。
老板直接懵圈。
不過當(dāng)葉成說明來意后，老板同意了。
傻子才不同意。
高考還有一個月，即使按葉成給的工錢，滿打滿算也就三百封頂。
還剩七百做感謝費。
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好事，上哪找？
在得知葉成口中那個女生天天吃咸菜后，老板大手一揮，把兩餐飯給包了。
“孫老板，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的遠房表叔了?！?p> “行，沒問題，你是我表叔都行！”
孫老板把葉成二人客氣送走，美滋滋的回去數(shù)錢去了。
“你跟孫老板什么關(guān)系？”
“感覺輩份好亂！”
回校路上，鄭健撓著頭，一臉疑惑。
葉成當(dāng)然不可能說實話。
只說才認的親戚。
以后上這吃飯不要錢。
“有這好事？”
“那我以后天天來?！?p> 鄭健趁熱打鐵。
葉成真想噴他一臉：“是我親戚！”
鄭健嘿嘿一笑：“那我以后天天跟你來?！?p> “滾！”
“討厭，不要嘛！”
兩人一陣追逐打鬧，最后躺在樹蔭下的草地上休息。
“你有什么打算？”
葉成雙手枕著后腦勺，嘴里嚼根野草，問鄭健。
鄭健搖搖頭：“不知道?！?p> 按他家人的意思，要么子承父業(yè)跑運輸，要么考個大學(xué)，大專都行。
鄭健知道自己是個什么鳥樣，考大學(xué)就別想了，子承父業(yè)也不可能，打工更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只有跟著社會大哥混，才能維持得了生活這樣子。
大哥那群人，長得又靚仔，說話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