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獸討伐隊章程
第一例.總則.總訓
不會畏懼死亡的人……
在這一切之后,還有勇氣行動的人。
他們必然是強者。
所謂強者,在恐懼面前反而會努力驅動身體。
懦夫,只會在恐懼中沉淪,跪在那里,任憑死亡收割……
***
如果說,被總長那兩句話恐嚇到了,那這樣的人是不堪重用的。
他們未曾見過真正的恐懼,然后就在幻覺面前跪倒。
這樣的人是上不了戰(zhàn)場的……
至少現在不行。
十甫寸.博的腦海里響起了老師的話,那是讓人不愉快的回憶,但確實有些道理。
如果被這種程度嚇倒了,那面對災獸的時候他們又能做什么呢?
博輕輕閉上了眼睛。
她將靈力作為聲吶放出,把整個會場納入自己的領域。
她聽到了聲音。
像是爬蟲一樣。
那些不安爬上了她的身子。
恐懼,恐懼,恐懼。
到哪里都是這樣……
若是找不到點新人,那么人類也該完了吧?
她不禁這么想著。
“呵……真是……”
“這一批的學生真是不行啊?!?p> 她在禮堂內踱步,多少會有一些學生關注她,但那也只有一瞬間,這些新人更樂于俯視自己腳下的地板。
“……沒勁?!?p> 博說著。
“再沒勁他們也是這一批的學員,第22期只有他們了。”
男人走了過來。
他沒有隱藏身形,所以很好發(fā)現。
不,也不對,這男人全身上下散發(fā)著的都是虛弱,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消失一樣,存在感低的可怕!
若是刻意隱去身形,大概真就會成為幽靈吧。
所以說現在他其實是在強調自己的存在嗎?
“安貝爾先生。”
烏特米洛斯.安貝爾……第5期學員僅存的11位戰(zhàn)士。
博站直身子,將右手成掌貼在心口,然后彎腰行禮。
這是對上官或前輩的禮儀。
安貝爾在20期畢業(yè)時負責選定工作,過去也曾關照過博。
“……這樣啊?!?p> 像是感慨著什么,這個形似骷髏的男人顯得更加蒼老了。
他看著恢復立姿的博,看著她那對泛著藍色的眼睛,表情顯得有些暗淡。
“也有段日子沒見了……”
“是的,大概半年左右?!?p> 男人咳嗽著笑了幾聲,像是有些感慨。
“當初你畢業(yè)的時候就覺得你不得了?!?p> “不過現在的你……”
男人猶豫著,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沒事的,安貝爾先生,我沒關系。”
像是拒絕著什么,博從安貝爾身邊離開。
“現在最重要的是選定工作,我們得趕快選出些堪用的人才?!?p> ***
“……雖說總長把你交給了我。”
烏特米洛斯.安貝爾看著面前的少女。
這時的她個子不高,身材也平平無奇,豎著相當標準的單馬尾,不像充滿力量的樣子。但就像總長說的,她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那雙眼睛,冷藍色的眼睛燃燒著什么,以憎恨為燃料,熊熊燃燒著。
那是仇恨,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仇恨……
真叫人好奇。
這么小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為災獸家破人亡的事情,十年前才屢見不鮮吧?現在應該幾乎沒有才對。
這個孩子到底在憎恨著什么呢?
男人發(fā)問了。
“十甫寸,你今年才16歲吧?”
女孩肯定的回答。
“……那你究竟在仇恨什么呢?”
當時這個問題,男人沒有得到答案,而時隔三年的現在,他依然看不明白。
望著女孩的的背影。
他這樣想著。
“那雙眼睛……恨得更加厲害了。”
“這也難怪。”
“走在這條路上,怎么可能平息怨恨呢?”
“所有仇恨都只會加重而已?!?p> “都會沉淀成更深,更黑的仇恨?!?p> ***
禮堂里,學生們仍然呆在自己的座位上,但這片死寂之中已然有了些許聲音,打破了墳場一樣的氣氛。
“打起精神來??!”
蘿米婭.坎特身旁的少女,那女孩豎著和她相同的短馬尾,身上的制服也是同一樣式。
她們是同級生,但現在兩人的處境卻相當不同。
一個已經動彈不得了,而另一個卻還有鼓勵別人的力氣。
“……”
蘿米婭感到一絲憤怒,隨后被不甘放大。
她們的關系根本就不好,顯然沒有互相鼓勵的必要。
“……”
她看到那女孩小心的靠了過來,嘴唇輕微的動著。
在說什么??!
大概是聲音太小了,面前的死丫頭一臉蠢像……
開什么玩笑……這白癡!
蘿米婭的呼吸沉重起來,強行從喉嚨里扒出兩個字。
“走……開……”
女孩的笑容僵住了,看上去更加愚蠢。
她的臉色也沒好多少,顯然也不舒服。
既然不舒服就好好閉上嘴休息??!廢話真多!
她不再理睬身邊的女孩,將臉轉到暗處。
至少要想辦法動起來……
她積蓄著力量,然后就聽到身邊的響動。
“……”
那是朝比奈流……名字具有東方色彩的女生……
她站了起來,與自己相同的短馬尾一晃一晃的,看上去生氣勃勃。
“……怎么可能……她怎么恢復的那么快!”
屈辱和不甘越發(fā)強烈,但喉嚨里竟然吐不出半個字!
混蛋!
她想敲打自己的膝蓋,但連手也抬不起來,只能驅動手指,輕輕捏了下去。
混蛋!
能看得到朝比奈的眼睛。
那黑色的瞳孔中倒映著某種神采。
她看起來高興急了,感動的似乎要哭出來。
此時這樣的她就站在面前,天頂上的燈光斜襯著她的側顏,好像沐浴在光輝中。
“……平民!”
牙齒有了力氣,死死地咬在一起。
大腿上傳來了指尖掐出的痛楚。
“……”
還是動不了,但朝比奈流已經跑向了某處。
蘿米婭看不見了,因為身子轉不到那個方向。
她還記得朝比奈流的臉,那面容被緋紅遮住,顯然已經沒了青色……
“所以我才討厭你啊……”
她忍不住小聲念著。
“活著這種世界里,為什么笑得那么開心。”
***
十甫寸.博聽見了身后的腳步。
那是被判斷為愚蠢的,不假思索的腳步。
這么形容吧……若是作為對手,這樣程度的家伙,十個也不夠她殺。
冒出了這樣冷血的想法,然后博轉過身,她注視著跑過來的女孩,她的眼睛亮的驚人。
就像點亮的燈,或者晴日里的太陽,連一點陰霾都沒有。
“……”
這還真是叫人吃驚。
十甫寸這么想著,然后看著女孩急剎車一樣停在自己面前。
“那個……那個……”
這女孩胡言亂語的,手忙腳亂似乎還沒有平靜下來。
……遇事慌亂,內容表達不清……扣15分。
十甫寸冷冷的想著。
但至少有勇氣行動……待觀察其他素質。
她斜眼看了一下女孩的名牌,那畢業(yè)典禮下發(fā)的紀念用燙金名牌上刻著這樣的名字——朝比奈流。
“朝比奈流一年!”
冷冷的念出對方的名字,這種上司特有的冷漠語調迅速讓女孩冷靜下來。
“是!”
本能的站直了身子,動作相當漂亮……挺起的胸部是絕望性的平板。
……要不是豎著女式的馬尾,說不定會被認為是男生。
“你有什么事嗎?”
拋開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博詢問道,她發(fā)現朝比奈的臉很不自然的紅了起來,原本良好的姿態(tài)稍顯萎靡。
“……那個……”
像是知道現在這樣不行,女孩搖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好像拼命一樣說著,看來是下了很大決心。
“您還記得我嗎?”
“兩年前您曾經救過我一次!”
“……”
十甫寸感到了無比麻煩,少女滿懷期待的眼神讓她感覺更加麻煩。
她甚至想要按住自己的腦袋,然把那頭相當柔順的頭發(fā)揉的亂七八糟。
“……在開玩笑嗎?”
她想著。
“怎么可能記得那種事情……”
***
在朝比奈流看來,眼前的前輩顯然在努力的思索自己。
雖然她的頭發(fā)變長了,而且沒有系成馬尾,但那張臉是不會認錯的!
自那一天起,朝比奈流就將這個女孩的臉記在了腦海里,一直期待著能夠見面的一天……
***
“小流!”
她能聽見朋友在呼喚她……
“小流!”
嗯……米婭在找她……
但是不能出聲……
不能叫……
像是像是用掉最后一點力氣,女孩睜開一只眼睛。
盡管被血污遮住了,她確實能看到面前的東西……
怪物……
災獸……
那是長著四足的白色爬蟲,外表像是蜥蜴,但那白色的身體散發(fā)著異樣的蠕動感,就好像爬蟲一樣……
很惡心,想要跑掉,但是房屋的殘骸壓住了她半個身子,叫她動彈不得,只能聽著那怪物越來越近。
“……永別了……米婭?!?p> 流努力讓自己變得輕松,讓自己像睡著了一樣。
她盡可能的讓自己顯得安詳……
“如果可以,請你找到好的人家……”
“如果可以,請你找到喜歡的男生……”
“如果可以,請你被溫柔以待……”
流祈禱著,訴說著最后的心愿。
她感覺自己睡著了,又好像已經死掉了。
但耳邊怪物的嘶吼還是真實存在的……
憑感覺,距離應該很近了……
“……”
“……”
“……”
女孩的面孔抽動了。
眼淚流了下來。
……我不想死。
怪物沒有回應她的愿望,越發(fā)慎人的吼叫起來。
但是,它始終沒有咬下少女的腦袋。
最終鼓起了勇氣,女孩望著眼前的畫面,然后定下了決心。
……我也想想那個人一樣……
她眼前的,是穿著黑色風衣的少女。
她的頭發(fā)扎成一束,和風衣的下擺一起順著風飛舞起來。
她的手中握著的是刀,被藍色火焰點燃了的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