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垃圾桶旁。
霓虹燈的倒影下,一名男子躺在垃圾堆旁,身上蓋著破紙箱子,蜷縮著身體似在沉睡,忽然,他猛地坐了起來,看向自己的腳邊。
一只肥碩的大老鼠在啃他的鞋子。
他沒有絲毫的驚慌,反而雙眼發(fā)光,緊緊的盯著老鼠,甚至還咽了一口口水,仿佛看見了什么珍饈美味。
他緊緊的盯著這只老鼠,等待下手的時機,已經(jīng)在思考是干燒還是炭烤。
老鼠似有警覺,他猛地雙手抓出去,老鼠嗖的一下竄開了。
這時候,一道黑影忽然竄了出來,一撲就將那老鼠叼在了嘴里,雙眼泛著幽綠的光芒,看了他一眼。
是一只野貓。
“臭貓!站?。∵@是我的!”
他有些惱火,立刻站起身來追,但是連日的饑餓讓他雙腿發(fā)軟,根本不是這野貓的對手,跑了不過百來米,便氣喘吁吁,腳下一絆踉蹌倒地。野貓回頭過來,似嘲諷一樣的看他一眼,叼著老鼠消失在了黑暗中。
陳三郎仰天躺在地上,雙眼失神,目光空洞。
黑暗中,空中的輕軌電車呼嘯而過,街邊和高樓上的霓虹燈牌照印著他的臉忽明忽暗。
高處不明滴落的水滴不時的落在他身上,但他卻一動不動。
他太餓了,餓到感覺眨眼都浪費體力。
一周前,陳三郎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了世界,一切是那么的突然,毫無征兆。
他用了幾天的時間才得以確認,自己竟然來到了一千年后的3020年,熟悉的一切都已經(jīng)大變了模樣。
地球還是那個地球,但是人類卻已經(jīng)因為戰(zhàn)后的核冬天躲入了地下,建造了一座叫做白夜城的巨大地下堡壘,躲在這里茍延殘喘。
至于這么多年過去,為什么不回到地表,陳三郎聽說,似乎是地表被什么變異的物種給侵占了。
各國已經(jīng)不復存在,只剩舊世界的勢力組建的聯(lián)盟政府,不過人們似乎過得還可以,高度發(fā)達的科技解放了大部分的勞動力,政府還有免費發(fā)放的食物,再不用有人擔心餓死。
然而,整整一周的時間,他只吃了兩頓飯。
兩頓還都是別人扔了的營養(yǎng)餐,不要錢的那種,政府的救濟食物,領(lǐng)取口在街道上隨處可見。
但他領(lǐng)不上,因為他沒有信息卡,是個黑戶。
他似乎是帶著身體一同穿越過來的,在這個世界丁點兒的信息也沒有,一切的社會福利都與他無關(guān),所有人都在忙著上網(wǎng)沖浪到處嗨,他還得擔心明天能不能吃上一頓飯。
會不會被餓死。
“這就是被迫穿越的壞處啊?!?p> 沒錢、沒住處、沒食物。
他跟流浪的野貓一樣,只能等待別人扔下的食物,甚至還不如野貓,野貓也有人喂,還能抓到老鼠,吃的比他好多了。
他期間嘗試去討要過幾次食物,都被人說是神經(jīng)病。嘗試過去打工,但因為是黑戶,沒人要,甚至有人還想報警,說他是逃竄的罪犯。
動過去挖礦的想法,也失敗了,因為挖礦也在五百年前自動化了。
這座城市里,人人都吃得飽,除了他。
陳三郎感覺快活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他非得餓死。
“嘀嘀嘀……”
電子警犬來了,走到他身邊,無情的開始語音警告。
“請勿躺在道路中央,您的行為違反了治安管理條例……”
這一刻,他感覺全世界都在針對他。
陳三郎被迫站起來,穿過喧囂熱鬧的街道,走進另一條巷子里。
前幾天,他見過一個倒在路邊兒的醉漢,被這玩意兒放出的電流電的渾身顫抖,在自己的嘔吐物里跳霹靂舞。
那場面,堪稱賞心悅目。
他不想被這玩意兒抓住,更不想進號子里蹲著,他上輩子都沒去過那種地方,如今一穿越就進號子也太恥辱了。
盡管餓,但他還不想丟失做人的尊嚴。
背靠著小巷的水泥墻,陳三郎有些心灰意冷。
要不要就這樣餓死算了,沒準就又穿回去了?
他胡思亂想著,因為饑餓,滿腦子負面思想。這時候,巷子里一間不起眼的小店的廣告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廣告牌沒有霓虹燈,只有店內(nèi)透出的燈光依稀照亮。
“花姐燒雞店……購買全套整雞,免費送雞腿兩根?!?p> 兩根!
陳三郎的眼珠子一下子直了,緊緊的盯著這間有些怪異的燒雞店,仿佛里面已經(jīng)有雞腿的香氣飄了出來。
他很想吃雞,但是卻沒有錢,陳三郎就杵在店外,盯著廣告牌發(fā)怔,片刻后,他目光中閃過一絲狠辣。
不管了,老子要吃飽!
他咬了咬牙,走進了店里。
店里不太干凈,正對店門的保鮮柜里擺放著一些燒雞,一個約四十多歲的婦女,臉上涂抹的花枝招展,正坐在柜臺后帶著一個全息眼鏡兒看電影。
見陳三郎進來了,老板娘也懶得搭理他,讓陳三郎有些緊張,只能裝作很熟悉的樣子四下打量。
“小伙子,第一次來?”老板娘忽然出聲。
這都能看出來?陳三郎一愣,點頭道:“是啊,第一次,老板你這兒的燒雞怎么賣?”
“別急,等等,才剛進去一個,坐那兒歇會兒吧?!?p> 老板娘一指店內(nèi)的凳子。
陳三郎不解道:“這燒雞還得等?”
“不然呢?”老板娘也楞了,道:“不得洗洗干凈啊。”
“嗯,有道理……”陳三郎尋思沒啥毛病,可是他實在是餓的頭暈眼花,等不及了,盯著老板娘身子依靠的柜臺里的雞肉,不停的咽著口水。
老板娘以為陳三郎是在看她,被盯得發(fā)毛了,扭了扭身子,不由得怪異道:“小伙子,你看我也沒用,我年紀大了,退休了,做不來,你有這么餓嗎?”
“餓啊,我都三天沒吃了。”陳三郎崩潰道。
“呦呵,才三天就餓成這樣啊,到底是年輕人……”
“還有多久?”陳三郎等的有些心煩,心想買只雞還這么費勁兒,晃晃悠悠站起來,盯著柜臺。
他隨手指了一只燒雞,道:“這只就不錯,我就要這只了。”
“???”老板娘懵了,道:“你是買燒雞的啊?!?p> “要不然呢?”陳三郎不解道。
老板娘翻了個白眼,惱道:“不賣!”
“為啥???”
“不賣就不賣,哪有為什么!”老板娘沒好氣道。
啪!
陳三郎忽然雙手拍在柜臺上,把老板娘嚇了一跳,一個戰(zhàn)術(shù)后仰緊張的看著他。
“我有錢的?!标惾赡某鲞@一句話。
老板娘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陳三郎可憐巴巴的趴在柜臺上盯著雞肉,口水都快下來了。
老板娘罵了聲晦氣,惱火的拿出燒雞來扔進袋子里遞給陳三郎,道:“給你!三百塊,快滾!”
陳三郎拎著雞,指著外面的廣告牌道:“還有免費送的兩只雞腿呢?!?p> “靠!”老板娘罵罵咧咧的又加了兩根雞腿。
陳三郎拿起雞腿,狼吞虎咽一樣的吃光,眨眼的功夫,手上就多了兩根雞腿骨頭,老板娘看的都呆了。
“付錢??!”老板娘瞪眼道。
陳三郎艱難的咽下雞肉,咳了兩聲,故意皺起眉頭道:“你這雞肉不好吃,我要退貨,你看,這只雞我沒動啊,我只吃了免費的雞腿……”
“小癟三!想白嫖老娘的雞!”
老板娘忽然怒吼,沖出柜臺揪住陳三郎就打。
片刻后。
“滾!”
陳三郎踉踉蹌蹌的從店里抱頭鼠竄出來,后腦勺還被老板娘丟的腿骨頭砸了。
摸了摸鼻子上留下的鼻血,和紅腫的眼眶,陳三郎有些憂郁道:“這日子沒發(fā)過了……不是說了免費贈送的么……騙子?!?p> 他拐著腿走出巷子,兩根雞腿顯然無法填飽一個成年男子的胃,何況他還餓了三天。
街上燈紅酒綠,喧囂熱鬧。
看著路邊兒來來往往的人流,陳三郎只感覺這世界之大,卻沒有他容身的地方。
他跟孤魂野鬼一樣走在街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兩根雞腿很快消化完了,他更餓了,而且比沒吃的時候更加難以忍耐。
他抬頭,忽然看見了一塊兒燈牌,上面寫著幾個大字。
警視廳。
陳三郎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開始思考要不要報警尋求幫助。
片刻后,陳三郎作出了決定,盡管有被切片研究的可能,但是他實在太餓了,眼下除了來警局尋求幫助,他似乎真的沒有什么活路了。
深吸一口氣,他推門走了進去。
警局業(yè)務(wù)廳里只有兩個年輕警察在柜臺后面坐班,一個年長的在打瞌睡,另一個年輕的戴著全息眼鏡看電影。這時,忽見一個年輕男子鼻青臉腫的推門進來,看電影的摘下眼鏡,好奇道:“你好,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我要報案?!标惾沙谅暤馈?p> “嗯?!”年輕警察一下子坐直了身體,指著椅子道:“先坐下,什么案件,搶劫?行兇?受害人是你嗎?受傷嚴重嗎?”
“人口失蹤。”
大案!
年輕警察一下子提起了精神,這種大案他只聽說過,還沒見過呢,不由得有幾分激動:“請您詳細描述一下案件?!?p> “我失蹤了。”
“什么?”警察懵了。
“我是穿越過來的,我現(xiàn)在在想辦法回到2020年,請問,像我這種失蹤人口,你們可以立案嗎?嗯,你們有吃的嗎?我現(xiàn)在很餓?!标惾蓢烂C道。
這個警察聽得都愣住了,一旁打瞌睡的中年警察也醒了,兩個警察不由得對視一眼,然后齊齊的哈哈大笑。
陳三郎有些惱火道:“是真的!你們可不可以嚴肅點!”
打瞌睡的那個中年警察看著陳三郎,攤手道:“小兄弟,我們也想回到災變前的2020年,也想回到地表,可是沒辦法啊,要不,你去聯(lián)科院問問?有沒有什么辦法能穿越回去?噗……”
“哈哈哈……”年輕警察也笑的前仰后合。
兩人笑完,接待陳三郎的那名年輕警察憋著笑道:“嗯,你的情況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請回去等通知吧,我們會盡快調(diào)查的?!?p> 陳三郎黑著臉看著兩人,惱火道:“我是認真的!”
“我們也是認真的!”
啪!
那個中年警察忽然一拍桌子,呵斥道:“這位同志,請你嚴肅一點,你不知道我們有多忙嗎?你再這樣搗亂,可是要被以干擾警察公務(wù)而拘留的!快回去吧?!?p> 陳三郎黑著臉看著兩個警察。
中年警察不耐煩的瞪眼道:“還不走,真想進來待幾天?”
陳三郎嘆一口氣,走出了警局,跌跌撞撞的走下樓梯。
一回頭,聽到了里面?zhèn)鱽砹苏鹛斓男β?,兩個警察笑的捶胸頓足。
看著這一幕,陳三郎原本落寞的心情忽然變得無比的平靜,自嘲一笑,道:“真是一點兒活路都不給人留啊?!?p> 他裹緊了撿來的衣服,有些蕭瑟的走入街道。
街上人來人往,有些喧鬧,整條街,只有陳三郎一個人形單影只,寂寂寥寥。
他比沒炸響的煙花還寂寞。
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感受著這座魔幻的地下城市,陳三郎在這一刻明悟,穿越之后還按照普通人的思維,他是活不下去的。
他得干一票大的。
壯士留步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給個收藏和推薦。 改完了,今天正巧是我在起點的第一千天,真是奇妙,這么久了我還這么撲,也沒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