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說了？
印許本來性子又慫又軟，要是把天斗大陣這樣的事情實(shí)話實(shí)說的話，也不曉得他承受的住承受不住。
狄青踟躕，確實(shí)不太好說出口。
最后放棄地擺擺手，“術(shù)法那些東西我一竅不通，你還是自己看完自己體會，你問我我也不懂……”
印許思來想去，這手都開始發(fā)抖，硬是不敢從懷里胸口處摸出那一封信。
手舉了再三，最終突然戳到了狄青的鼻子上。
“你不能為了你朋友的事情就逼我呀！”
狄青愣是一眼詫異，拐著腔調(diào)說：“那你也不能為了不敢看，就怪我呀！”
將印許的手扇到一旁。
突然想起來，狄青一把又攥住印許的袖子。
語氣起伏頗大：“你與我共情的時候，看到的是茅草屋那一案是吧？那你有沒有看到我在城中的酒肆中喝酒？”
這個話題繞開的實(shí)在是有點(diǎn)遠(yuǎn)，印許一下子被問蒙住了，面上雖狐疑，圈拐得太大，但口中反應(yīng)迅速的回答。
“是，你與朋友坐在一起吃酒談天了。怎么了？”
“素問說七月底埋的就是他，可我破案的那一日已經(jīng)到了八月初，這前后錯了好幾日。就算荀舟沒死，幾日想從長安到了并州，也是不可能的……”
那這是怎么回事？
印許眉頭一蹙，“死的是他？”
狄青點(diǎn)點(diǎn)頭。
印許咬著牙，忍著頭上的冷汗，細(xì)細(xì)的回想了共情里的所有細(xì)節(jié)……
突然想到一處，驚悚的神魂一震
“他沒有舌頭，在共情里的亡魂沒有舌頭！”
狄青目光有些滯泄。
“沒舌頭？沒舌頭是什么意思？”
印許曉得，這是他的朋友，是他的發(fā)小，他一時間難以接受也是正常的，這個時候印許沒再說話懟來懟去，而是語態(tài)平和了些。
“就是張口的時候沒看見舌頭，他不能說話，只丟給我半個錢袋子就消失不見了?！?p> 狄青泄氣地自己右手握拳，給了左掌一拳。
“都怪我沒有問清楚法師，他見過的人是什么樣子！”
轉(zhuǎn)而一看印許，一把擎住，“走，我們現(xiàn)在就去靈感寺。”
印許眼睛一瞪，這他娘的又要開始生事了！胸口一下子就開始起起伏伏不暢快。
這步子才錯一步，迎面一個聲音傳來：“狄青，你又要去哪里！”
聲音里頭一股子壓迫感與不悅，直沖他們的耳膜。
來人正是焦品哲，狄青的頂頭上司，面目有些陰測犯青，細(xì)長的眼睛里跟含了一把匕首一樣。
來者不善！
狄青與印許一道拜禮，參見了寺正。
“焦寺正。”
“焦寺正?！?p> 二人異口同聲的稱道。
焦品哲朝著他們走了兩步，說話語調(diào)有些怪異，拔的有些尖銳。
“昨日我去吃酒，突然遇見了郝府尹，他連連給我夸了一席的你，說你昨日去他那里借卷宗看得好不認(rèn)真，京兆府里不少人都瞧見了呢?！?p> 印許聽罷，覺得狄青要倒霉了，連忙的旁旁邊挪了幾步，要跟他劃清界限。
狄青余光看到印許這個動作簡直是氣的鼻息直哼哼。
這個趨避利害的東西！
狄青拜個禮。
“這不是代替大理寺看卷宗嘛，也都怪鄙人沒有規(guī)矩，不曉得能借閱。是我的疏漏！一會兒我就去京兆府賠禮道歉，不該做如此蠢鈍的事情，還讓他們都瞧見了，連累大理寺其它人?！?p> 這話連罵帶自損，可算是讓焦品哲眼色變了變。
但里頭透著的陰狠還是懸在里面。
他走過來拍拍狄青，聲音冷冽，劈在狄青耳邊。
“你的行事不要過于高調(diào)，大家都是同僚……”
然后就錯身走了，像是專程過來就只為了提醒狄青這么一句話的。
焦品哲走后，狄青身子癱了些，慵懶隨性的站著。
大大的呼出一口濁氣。
焦品哲就是說郝徳權(quán)在挑撥離間，明著說了一堆他的好，就是想讓他的頂頭上司嫉妒，從而在大理寺打壓，聯(lián)合同僚排擠他……
但焦品哲不是備受郝徳權(quán)的挑撥而來，而是特意的提醒他，他頭上的這個神探名頭極容易讓人挑撥關(guān)系，要適當(dāng)?shù)挠煤茫?p> 大家都是同僚，做事需要注意他們的感受……
狄青朝著他走的方向諱莫如深的看了兩眼，長的不是一副多與人為善的樣子，心底里倒是通透……
大理寺就是大理寺，京兆府就是京兆府，再挑撥，大理寺的人不容其他人插手……
竟然遇到了一個這么護(hù)短的直司。
印許卻在一旁‘嘖嘖’出聲，搖頭晃腦的。
“你看看這如何得了，才來幾天就把自己的直隸上司給得罪成這樣子。”
還十分憾然地拍拍狄青的肩，深深地感慨了一句：“你看你這如何得了！”
狄青轉(zhuǎn)過頭看著印許，冷笑到：“你果然只適合在卷宗室做謄抄工作?！?p> 印許一聽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話，大聲嚷嚷：“你這是什么意思？”
狄青往外走，沒理印許，印許跟著不依不撓地大問。
“你什么意思，你說！”
狄青雙手枕在腦后，側(cè)了下上半邊身，笑著說：“字面意思喏?！?p> 這追了幾步路才發(fā)現(xiàn)狄青又要出大理寺，印許掉頭就跑，不想跟著狄青去‘惹事生非’！
狄青能讓他跑了？
伸出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
“我們?nèi)レ`感寺找素問，然后去東市買幾身衣服，明天去見一個人。”
印許搖頭拒絕。
“我不跟著你去，要去你自己去，你的事情太多了！”
狄青突然用一種流里流氣得聲音說。
“這彩繩的顏色好像又鮮艷了些吧？我準(zhǔn)備租個三進(jìn)的院子，就我一個人住有些大了……印許，你說我要不要貼個告示招個好友一起?。俊?p> 印許立馬站到狄青身邊，語重心長的說。
“我們一路都走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會。走，去靈感寺，找素問問個清楚明白！”
狄青嘴直裂，卻沒笑出聲，給印許留著面兒。
大理寺一向如此，有案子就到處跑。
除了哪一日輪班坐堂，上報的案子落在自己手上之外，或者寺正、寺卿撥下來的案子，一般都是各自辦各自的。
開堂審問的時候，一般是六位寺丞一起聽審，最終無異于一同印璽結(jié)案上報即可。
所以狄青這樣?xùn)|跑西跑，只要不是輪班與上早朝，他只需要早晚應(yīng)卯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