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婉讓絳珠攙扶著打理了一下倚亂了的頭發(fā),便站起身迎接呂曦了。
“四表妹,來得可還不算晚?”呂曦見面就笑著問道。
“不晚,這晚食都還沒上桌呢,怎么能說晚?!睏钗耐窨粗鴧侮匦Γ阋哺ζ饋?。
“這幾年不見,表妹沒什么大變化,只是美了許多?!眳侮赜钟檬直攘苛讼聴钗耐竦膫€頭兒“嗯,也長高了不少,總算是長大了?!?p> “楊嬤嬤,你帶著呂表哥和竹青下去休息休息,咱們有什么要說的要敘舊的,就等著明日再說吧。你這風(fēng)塵仆仆地,也好生休息一番。”楊文婉笑著給呂曦見禮。
呂曦走了之后絳寶這才匆匆從外院跑進(jìn)來。“回姑娘話,咱們門房上的人沒過去七皇子的府邸報信兒,人家七皇子府邸門口兒正站著兩個把門兒的,見著了呂公子直接就進(jìn)了院兒里去了,怕是送消息去了。”
“嗯,不必再管那邊兒了,常平常樂還沒有送消息回來?”楊文婉喝了口茶。
“平爺那邊兒沒有來信兒,樂爺那邊兒倒是派人送來了口信兒,說是杜家有變,就留了這么幾個字也再沒有說什么了。”絳寶站在一旁。
“這次回江南我身邊最少還要補(bǔ)四個丫頭,書畫升一等,絳珠絳寶你們升二等,補(bǔ)上來的四個升三等。以后外邊兒有信兒傳進(jìn)來除非要求面見的,其余的絳寶你幫著楊嬤嬤傳達(dá)。”楊文婉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絳珠,沒有說話。
“姑娘,書畫姑娘過了年就該二十了,怕是留不幾年了?!睏顙邒叩吐暩皆跅钗耐穸呎f道“您看要不要這回從江南回去的時候您自己親自選幾個帶回去梅園調(diào)教?”
“不必了,梅園里頭調(diào)教了幾年的再怎么著也比臨時帶回去的頂用?!睏钗耐裼檬謮毫藟侯~頭,最近被呂曦的事情攪得心緒不寧,連來江南的目的都忘了。杜懷恩的孫子那里盯了六七年,直到七皇子離了江南才有動靜兒,這是不是又和周衛(wèi)三皇子那邊兒有關(guān)系?可是嘉武帝登基時三皇子不過幾歲,周衛(wèi)甚至尚未入朝,這又能與這二人有什么關(guān)系?甲三究竟查到了什么讓七皇子忌諱如此之深。甲三的毒,方氏的瘋魔和七皇子有沒有關(guān)系?武思安那邊兒七年前被父親抓到了后就被父親以戰(zhàn)死為由上報朝廷,具體他是生是死父親也不允許自己過問?!皸顙邒?,你說你們當(dāng)年都是被嘉武帝迫害出宮的,那為何方氏是嫁進(jìn)楊家的?”楊文婉覺得這一切似乎又繞回原點了,若是方氏背后的人真的是嘉武帝,那嘉武帝為何要楊家死?這幾年間都沒有什么可用的消息,楊文婉覺得這幾年悠閑日子又把自己過荒廢了。
“姑娘,您為何突然又提起二十幾年前的事了?!睏顙邒吣樕祥W過一絲不自然,猶豫了半晌,朝絳珠絳寶示意讓這二人出去了?!安徊m姑娘,過去因著您年歲小,老奴未敢說實話,既是您如今又問起來了,老奴也只能盡力將老奴知曉的告知。傳言說當(dāng)今嘉武帝帝位來路不正,且先皇后身體康健,不可能因著先帝去世就至于悲傷過度去了。姑娘,老奴是先皇后身邊二等,您若是想知道的多些,怕是得喚賀嬤嬤前來?!?p> “你派人去將賀嬤嬤接來。我總覺著如今這些謎團(tuán)還是得從過去的事兒上解。”楊文婉看楊嬤嬤要出去,忽得又想到了什么大聲喚回楊嬤嬤“等等!不對!楊嬤嬤,你不要去了,派人去將常樂找來,就說我有急事吩咐他?!?p> 若是七皇子從甲三或是方氏身上窺到些什么,那此時自己整個人都在七皇子的眼皮子底下,這時候?qū)①R嬤嬤召來怕是自己又見不著一個好好兒的人了。要見賀嬤嬤不急在這一時,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得摸清楚七皇子下江南也好監(jiān)視自己也好,究竟是要做什么。
“你說她又召常樂進(jìn)府了?”七皇子頓覺異樣,楊文婉少有召見下屬的時候,更遑論幾天之內(nèi)召見兩次,她通常都是召見過一回或是一封信發(fā)出去,就等著下屬來報消息了,如今呂曦到了,她連見常樂,這其中有什么關(guān)系?
“殿下,容屬下多句嘴,楊四姑娘她是楊家女,您這樣監(jiān)視著楊四姑娘,她怕是又要與您鬧起來了?!备登噙@話憋了好多天,直到今日外頭人又進(jìn)來送楊姑娘的消息,傅青才敢說。
“再怎么鬧也不能由得她再查什么甲三方氏的事兒了,總不能由著她將小命丟了去!這一年多在京中本殿過得什么日子你沒看到么!這還是親子!若是讓楊四真的查出了什么,依著她那個性子,別說是她就是她們楊家都怕是難逃一死。不能由著她胡來!”七皇子得不輕,又想起了什么“大哥二哥那邊兒還是沒信兒?”
“府里來信兒說是大皇子妃前些日子去看皇子妃了,內(nèi)院皇子妃把守森嚴(yán),只聽下人說二位皇子妃約定時間要前去大昭寺求個送子符?!备登鄵狭藫项^又磕磕絆絆地說“據(jù)說李...李側(cè)妃又回娘家了,說是皇子妃克扣她養(yǎng)身子的血燕...皇后娘娘緊著就又賜了二斤重的血燕下來。”
“呵,本殿的這個母后啊,心中只有大皇兄,自從江南事后她更想把這個小兒子抓在手中了,也不怕小兒子是個刺猬,扎的她滿手血?!逼呋首訜o所謂地笑了笑。
“還有八皇子那邊兒,據(jù)說是收用了一個貴音坊的清妓,還買回了府中,被御史們諫了一回,皇上未曾理會。”
“這是上回兩淮漕運的事兒老八辦的太漂亮了,引得上頭幾個哥哥不滿了吧?他這一出兒又是折騰給哪個哥哥的看的?”七皇子頗有些感同身受地說道“我們這些做弟弟的啊,生來就是給那幾個哥哥鋪路的,想做的事兒不能做,想娶的女人娶不得,你說與其讓楊四入了不知誰的后宮,是不是還不如讓她嫁給呂曦算了?!?p> “額,殿下,屬下覺著楊四姑娘這性子真不是誰家后院兒想養(yǎng)就能養(yǎng)了的,您與其在這里憋著一肚子氣倒不如與四姑娘好好談一談,若是四姑娘愿意入宮,您就助她一助,她若是要嫁給呂曦,您也就成全了,這不就全了您二位這些年互幫互助的情分么?!备登囝^一回見七皇子就著楊四姑娘的事兒能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趕忙說了自己的想法,后頭還有一句沒敢說的是:殿下您成全了四姑娘自己也好能安安生生地守著您自個兒的后院兒過日子了不是?
七皇子陳昕不再言語,揮手讓傅青退到一旁,自己沉思了會兒。
第二日七皇子就撤了守在門口的人,自己也直接派傅青與楊四道了個別就去了杭州城。
楊文婉聽了傅青來道別的話只是微笑著讓傅青轉(zhuǎn)告七皇子一路注意安全。
“姑娘,七皇子這是何意?”楊嬤嬤之前還覺得七皇子對自家姑娘關(guān)懷的過了,如今這呂曦來了非但沒有過來鬧一場反而走了?七皇子這是鬧得哪一出?
“七皇子便是再不懂事也該知道我將來終歸要嫁人的,他自己想開了不比什么都強(qiáng)?”楊文婉雖是嘴上說得堅硬,可畢竟這些年與七皇子明面兒上也好,暗地里也罷,來往都頗多。即便是如今意見多有不合,曾經(jīng)那也是共患難過的。如今七皇子帶著些訣別意味地離去,反倒讓楊文婉那顆因著呂曦頗為悸動的心感受到些不是滋味兒。
“如今你已是探花郎了,朝廷那邊兒可有說讓你做個什么官職?可需要楊家?guī)兔Τ鲆环萘??”楊文延早上起來眼見得呂曦朝楊文婉這邊兒來,便趕忙跟著來了。
“楊兄多慮了,潼陽呂家世代以教授子弟為主,這兩代都未出什么當(dāng)官兒的,我這一枝獨秀的,家中長輩都會多動用手中勢力,這官職什么的,且等來日再說。”呂曦好脾氣的給楊文延解釋。
一旁的竹青看著自家公子笑得跟朵花兒似的,自己都覺得替公子害臊。也不知這楊四姑娘給自家這位浪蕩公子哥兒吃了什么迷魂藥,從七八年前回了潼陽便說自己要參加科舉,要繼承曾祖遺志,定要做個大官兒。這中間夫人和老夫人給提了無數(shù)的名門貴女,沒一個能看中的,還說什么要等著狀元及第了,自己親自去求娶那夢中的姑娘。好不容易中了榜了,潼陽那邊兒都還沒收到信兒呢,就跑人家楊家去求親,求得灰頭土臉的又跑來江南追著人家姑娘。也不知這楊四姑娘小小年紀(jì)都怎么做到的,竟然能讓自家這個公子爺?shù)胗浟诉@樣多年。
“呂家表哥中了舉,也未曾回潼陽報個信兒,這便來了江南?”楊文延是時刻都不會放呂曦在楊文婉面前賣好的。
“派了手下的隨侍回去報信兒了,不日朝廷就會派官職,趁著如今還有些個時間,來江南游玩兒一番。回味一下過去在江南走過一遭的路,豈不是別有一番滋味?”呂曦依舊樂呵呵地看著楊文婉。
楊文婉倒是未曾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倒是一旁的絳珠絳寶看著呂曦一副癡男樣兒,偷偷樂的憋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