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發(fā)現(xiàn)姚明明緊張的看著自己,浮起一個古怪的微笑:
“行啦,大劉,你不是還欠我六千嗎?”
姚明明剛要說這帳昨天不是了了嗎,但是她被李哥的樣子嚇得不敢插嘴。
李哥不愧是個流氓頭兒,他兩下把撒潑的杜寶撥拉開,然后拽著流浪漢站起來:
“我給你兩條路,你現(xiàn)在還錢,或者---”
他故意拖長了音,有點淘氣的看看杜寶:
“你以后跟著我干。你小子要是敢跑了的話,我就廢了---你的狗腿?!?p> 流浪漢以為自己聽錯了,然后他看著李哥,又看看周圍的混混,不相信的愣住了。
然后,李哥對姚明明揮揮手,示意她可以安心了,該去機場了。
等車開動了,姚明明才坐回座位上。
她望著不說話的文森特:“李哥真帥啊。”
“發(fā)---什---么花癡!”
因為濟南沒有直飛香港的飛機,李哥的手下嫌搬著傷員上車下車的、容易有意外,干脆開著小面包,把姚明明和文森特運到了、有直達航班的青島機場。
姚明明這才發(fā)現(xiàn),昨天晚上李哥居然把自己和文森特的機票都給換了。
而且,李哥還特別在機場里面給找了熟人,他的人直接把姚明明和文森特送到登機口前面。
她忍不住覺得,李哥這樣的男人才是堂堂的男子漢,特符合自己花癡夢想里、霸道總裁的幻想。
本來一切順利,就在大家都要換乘機場客運大樓的電瓶車登機前,一個地勤過來很殷勤的要把文森特扶上輪椅。
他的手卻似乎總是在文森特的前胸摸來摸去。
姚明明起先也沒多注意,但是就在電瓶車要關門的一剎那,她忽然發(fā)現(xiàn):車下面,那個地勤手里多了一個小白布袋。
她立即尖叫著飛身跳下車,險些被電瓶車的門夾中。
偷東西的地勤,看見姚明明就這么沖過來,把腿就往大堂里面跑。
被李哥委托送姚明明的地勤,和李哥的手下也都看見了,也跟著姚明明一起追這個人。
這個摸走了文森特身上白布口袋,唯有向二樓跑。
但是后面的人越追越猛:
“站??!”
“別跑了!抓住你,不砸死你!”
“偷東西的小偷!”
二樓的地勤聽見這話,忍不住要攔住拿了文森特東西的同事。
被追的地勤,一看前有擋道的,后邊又有追兵,急了,就從大堂的欄桿邊,把小冊子撕開往下扔。
紙片如同天女散花一樣,落得四處都是。
“?。∥业臇|西---”
姚明明跳著腳的,撲。
“同學,來不及了!你飛機馬上要起飛了呀?!?p> 來送機的地勤看著眼前的碎紙片,想著飛機馬上就要起飛,只能來催姚明明。
可是她偏較上了勁,滿地找紙片,不管什么人說什么都不聽。
“我不上去,我不上去!”
因為姚明明實在不敢去面對文森特,她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她拿到小冊子都兩三天了,還一次都沒有看過里面的內容。
姚明明再三努力,也只撿回了能拼回兩頁紙的內容。
其他兩頁紙的碎片,卻不知道被誰撿走了。
“怎么辦?她已經安檢、辦了登機了,不能不上飛機???”
地勤只能去跟李哥的人交涉。
李哥的人急的只能給帶頭大哥打電話。
李哥聽了,嘆了口氣:
“真擰!算了,她不上去就不上去了,你們跟她男朋友說一聲吧?!?p> 手下只得又跟文森特打電話。
但是少爺卻不接,他坐在飛機上,只是安靜的看著窗外。
現(xiàn)在只有一件事,他非常清楚:自己低估了年夫人愿意支付的風險,也是他,使無辜的姚明明給牽扯到這么危險的一件事來。
他現(xiàn)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兩個人能平安的回到香港,從此再也不問、關于摘星匣子的秘密。
所以,地勤在他身上偷東西的時候,他心里很明白。
看著姚明明遲遲不上飛機,他也不打算去勸說她趕緊上來。
因為文森特隱隱的覺得,這危險是自己招來的,或者他和姚明明分開走,姚明明才能安全回家。
兩邊僵持了又十分鐘,李哥的人無可奈何了。不知道他又跟地勤說了什么,姚明明就被從登機人員名單里踢了出去,理由是“身體健康不適合飛行”。
等姚明明吆吆呵呵的、把地上看起來像是紙片都東西都翻了一遍,文森特坐著飛機起飛、消失在天空的云霧之后。
姚明明又被李哥的人手帶了回去。
“你也是夠倒霉的?!?p> 李哥看見她又回到了酒店,戲謔說。只有看門的杜寶,特別開心。
“他們說,有個地勤在機場偷了你的東西?”
姚明明點點頭,她把口袋里碎紙拼出來的兩頁東西拿了出來,剛要給李哥看,又縮了回去。
“同學,什么意思?”李哥還是笑嘻嘻的。
“我不想連累您?!?p> 李哥把姚明明的手拽過來,自己看。
這紙片其實基本是新的。不像李哥手下?lián)旎貋怼⑿宰拥哪菍幽ッ说姆饷?。顯然是什么人最近才夾了這新紙頁、進去那個老舊的小冊子。
上面的字是簡體字,而且字跡也不美,不像是小冊子同時期文化人該有的筆跡。
這兩張紙記了兩對夫婦的姓名,出生日期,職業(yè)和地址。
李哥還把紙片放在鼻子底下聞了一下。
姚明明真擔心李哥聞見自己偷吃,沒洗干凈手的味道。
但是李哥顯然想起了什么。
他又叫了小頭目過來,指著上面的第二對夫妻的名字指給他看。
“唉,虎子,我怎么看著像癩皮他們家的呢?”
小頭目也把兩張紙正反面的看了,點點頭:
“就是癩皮他太爺爺太奶奶。”
“這就是香港老遠來找的秘密?”
李哥看著小頭目,小頭目也看著李哥。
“可是,錢行長說---”
李哥拍拍腦袋:“那個誰,你去把癩皮叫過來。就跟他說,他包了我的場子,到現(xiàn)在都不給夠錢,是什么意思?”
看見李哥要仗義的為她出頭,姚明明特別激動。
但是她還想對文森特有所交代,趕緊上去先把那兩張紙頁的內容拍了下來。
等姚明明跟著杜寶走了,李哥叫小頭目過來,把這兩張拼得狗啃的一樣的紙,交給昨天晚上的那個俗氣美女楊艷紅。
“這都弄的什么?你叫楊艷紅找個手巧的,從新拾到拾到。”
另外一邊,在李哥地頭上吃飯的外號“癩皮”的趙繼昌,也給叫了過來。
這癩皮,說得可不是他的長相。
這趙繼昌今年四十幾歲,皮膚那是一個光滑白嫩。江湖上的人都說他瞎了這身好皮相。
趙繼昌總是欠債不還,說話不算數(shù),于是江湖上人送外號“癩皮”。
癩皮聽見李哥招呼他,自然不敢拖著,早早的就跑來候著。
看見李哥進來酒店的辦公室區(qū),他就逼著手趕緊站到墻角里。
“癩皮,你小子腿還挺靈便?!?p> 李哥斜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表揚他,還是要挖苦他。
趙繼昌趕緊再往墻角里一縮,這樣,背后不可能有人伸腳踢自己,把自己踢成“腿不靈便”的類型,然后他賠笑著低頭回答:
“都是托李哥的關照?!?p> 小頭目給癩皮看看、那兩張還沒有來得及重新拼的碎紙片子。
趙繼昌嚇得直接要爬在地上了:
“李哥,李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沒和錢行長說過……”
李哥用小指頭掏掏耳朵,小頭目就叫過來三個大漢,拽起趙繼昌就往一間辦公室里面拖。
趙繼昌把住門檻子,嚎得跟要被宰了的豬一樣:
“李哥,李哥,給個機會!我說,我說,我什么都說!”
李哥擺擺手,左右就撒開了趙繼昌。
小頭目問李哥:“要叫姚明明過來一起聽嗎?”
李哥瞅瞅他,小頭目趕緊到一邊涼快去了,順便還把手下都帶了出去。
走廊里走的就只能看見李哥和趙繼昌兩個人。
“說吧?”李哥一邊說,一邊把手機都關了。
趙繼昌哆哆嗦嗦的樹起半個身子:“李哥,您老人家聽了,可別往外說---”
“多廢話?”
趙繼昌看看左右:“那---那紙片上說的趙德凰---是我太奶奶,那李賢二是她頭先嫁的日本丈夫---”
“這么說,你是二窩的???原先不是說、你們家是什么抗日愛國人士嗎?”
趙繼昌只得耷拉著腦袋:
“他倆后來散了。我太奶奶就找個新的男人。我太爺爺是---當初傅作義將軍的副官----”
癩皮說著,就要眉飛色舞的夸耀自己的顯赫家世:
“我太奶奶別看是用的漢人的姓氏,可是正兒八經的皇族格格。她父親是當年敕封的德貝勒!”
“這不是川島芳子嗎?”
李哥也是看過幾本野史的流氓,記得著名的日本女間諜就是當年肅王府的千金,故意揶揄吹牛皮的趙繼昌。
“呃----兩家是宗親---”
“后來呢?這一對,叫趙德螭和徐金臺的呢?”
“呃----”癩皮卡住了。
他從小不學無術,家里人也不樂意談不光輝的歷史,所以他也只能說到這里。
“老錢又是怎么回事?”
“李哥,早幾年,錢行不知道從哪忽悠了一個寫小說的。那寫小說的,為了圖錢行長給他投資出書,就也給過錢行……我太奶奶和她日本老公的名字。他也來問過我。”
李哥瞇起了眼睛,聽出一個問題來:
既然錢行長幾年前就得到過這信息,為什么現(xiàn)在還要來找自己和其他道上的兄弟、再拿一回呢?
難道老錢在其中、是個雙面間諜,兩家通吃?
李哥看看趙繼昌這副沒有出息的模樣,用腳背子磕磕他的腰:“我聽見外面一個字說‘趙德凰’或者‘李賢二’,你小子就是皮松了---”
趙繼昌趕緊趴在地上,使勁磕頭:“李哥,李哥,你大人大量---”
李哥低頭哼了一聲:“還有,你差我地盤的錢,什么時候還???”
趙繼昌趕緊擺出一個極其諂媚的表情:
“李哥,我---我要是替你去打聽那趙德螭是誰,是不是能---”
他想說“銷了從前的帳”,但是李哥卻瞧著他,一臉壞笑:
“想讓我緩緩?”
“呃----是---”趙繼昌趕緊就坡下驢,他知道眼前這個大漢有多可怕。
“滾吧。”
等趙繼昌“滾”了,李哥才打開手機:
“錢行,我是李鴻廣啊。你昨晚說要的東西,我拿著了。你今晚還是在新都訂了包間嗎?繼續(xù)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