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格特在一群人不自然的目光注視下,走路的姿勢也有點不太自然起來。有了之前一段的經(jīng)歷,如果是面對敵人,即便是在兇狠的目光挑釁下,希格特也能冷靜、淡然地完成沖鋒,揮劍等動作。但不包括這種所有人都像在等待一位明星登場一樣,以注目禮的方式看著他走近。
“呃,我想要去路達西亞?!毕8裉乇簧谛l(wèi)專門帶到了一邊,還給了他一個座位。
“你現(xiàn)在就在路達西亞,”負責(zé)接待他的衛(wèi)兵有點直接。這個衛(wèi)兵面色有點黑,看向希格特的目光既有些好奇,又帶著畏懼,他拿著筆的手也在微微地顫抖。
希格特看了他一眼,發(fā)覺他年齡不大,忽然悄悄說道:“是他們強迫你來問我的,對吧?”
似乎這樣的低聲說話給了衛(wèi)兵不一樣的感覺,他連忙點了點頭,接著小聲抱怨道:“大家都怕先民,尤其是你這樣的,就把我踢過來了?!?p> 希格特有點奇怪,笑著拍了拍衛(wèi)兵的肩膀,說:“你們就沒有專門對待先民的一套流程?”
衛(wèi)兵也很奇怪地看著希格特:“怎么會有那種東西,已經(jīng)很久沒有先民出現(xiàn)了。老實說,我們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比如你從哪里來?你可能不會說吧。你們隱居得那么秘密。”
聽了他的話,希格特大概明白了現(xiàn)在的情況。路達西亞人,起碼是下層,還對自己的出現(xiàn)一無所知。可能他們連北方的情況都了解的不是那么清楚。不過這樣也算正常,畢竟這個時代,普通的下層士兵也就是兩眼一抹黑,負責(zé)執(zhí)行上邊的命令就完事了。
清楚了對方心態(tài),希格特就索性反客為主,自己先詢問了起來:“你們見到過一些神廟的祭司嗎?”他大概描述了一下大祭司,加里的外貌,還有差不多的人數(shù)。
衛(wèi)兵點點頭:“不過你說的那個孩子,不是和他們一起的,是由穿著神廟服飾的其他人先帶過來的?!?p> 神廟的人起碼目前還沒有把希格特的信息提供給王國的統(tǒng)治者,也許是他們想要自己內(nèi)部解決這個問題。希格特心中盤算著,他現(xiàn)在有點期待神廟一方的執(zhí)罰者能夠早點找過來,這樣也就不需要他主動上門去做惡人了。
“有一輛馬車你見過沒有?拉車的不是馬,而是暗靈?!边@也是希格特非常關(guān)心的事情。
“暗靈?”衛(wèi)兵重復(fù)了一遍:“那是什么邪惡的東西嗎?”
“大概可以這么理解吧,就是奇怪的東西拉著的車,速度應(yīng)該很快?!睆男l(wèi)兵的反應(yīng)來看,希格特心中一涼,猜測衛(wèi)兵應(yīng)該是沒有見過這樣的車子。否則的話,就算他不知道什么是暗靈,也應(yīng)該立刻反應(yīng)過來,和自己見過的奇異的東西聯(lián)系到一起。
果然衛(wèi)兵搖搖頭:“沒有見過,而且我也沒有聽說過。要說奇怪,這些天來你的出現(xiàn)是最奇怪的?!?p> 希格特不自覺地向四周掃視了一下,看到其他衛(wèi)兵都會偶爾有意無意地看向自己這邊。他心中暗暗吐槽道:“你們派一個這么不會說話的人來真的沒有問題嗎?如果換個脾氣不好的先民,可能早都翻臉了吧。”
壓下心中的無奈,希格特也在考慮卡米拉的事情,不知道是和她走岔了,還是他們都有其他的方法越過了這個章魚巨墻,進入了路達西亞境內(nèi)。
“所以,先生,你是準(zhǔn)備去哪里呢?”衛(wèi)兵在希格特沒有提問的情況下,才想起來自己的工作,連忙開口問道。
“去你們的首都吧?!毕8裉嘏呐氖?,不去考慮毫無線索的事情。接下來還是按照原計劃,在人群多的地方守株待兔,等著卡米拉找上門的時候關(guān)注下是否有魔裔殺人的情況。
“首都的話,是托斯克?!毙l(wèi)兵一筆一畫地記錄著。
“要去做什么呢?”寫完后,他又抬頭問道。
“旅游吧?!毕8裉仉S口回答。他的注意力這時被偶然聽到的一句話吸引:關(guān)注一下這個先民。
對方的聲音很低,很小心,可還是低估了希格特的耳力,被他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有命令下來了嗎?希格特心中暗想。
“你可以離開了?!毙l(wèi)兵又看了一眼手里的記錄,向希格特說道。
但希格特想要再多待一會,看看能不能聽到更多的消息。他索性伸出手拉住衛(wèi)兵,倒把他嚇了一跳。希格特微笑著問道:“有這么緊張么,我就是想問問你,這個大章魚是什么來頭?”
“你是說神賜之墻?”衛(wèi)兵聽到這個問題立刻變得眉飛色舞,仿佛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出來。他壓低聲音說道:“它在這里很久,聽說比國王的家族還要久遠。傳說中它曾經(jīng)在海中興風(fēng)作浪,掀起大浪淹沒陸地,是神靈用兩只手指把它抓了上來。扔到這里作為懲罰。聽說如果等到了末日來臨,大海淹沒陸地,他才會重新回到海中?!?p> 希格特一邊聽著衛(wèi)兵的講解,一邊偷聽遠處兩個人的談話,但只聽到有人回了一句:“是教會的意思嗎?”就沒有聽到別的對話,也許是對方用了肢體動作完成了回答。
果然是教會嗎?希格特絲毫沒有擔(dān)憂,反倒有些期待。已經(jīng)開始盤算起怎么把對方收拾之后,逼迫他說出或者帶著自己前往神儀圣女所在地了。就是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特別虔敬和忠誠,要是死都不說,希格特倒覺得有些麻煩。
希格特嘆了一口氣,他有時候也覺得自己顧慮太多,可是再往深里一想,也許正是這些屬于人性的顧慮,能夠讓自己以后面對惡魔的時候,能夠有更大的抵抗力,不至于徹底淪落為罪惡的傀儡吧。
可是衛(wèi)兵可不知道希格特聽到了什么,在想著什么,他沒來由地從希格特的這聲嘆息聯(lián)想到了奇怪的展開,磕磕巴巴地問道:“先生,難道你和這個神賜之墻以前認識?”
希格特聞言回頭望了望已經(jīng)重新恢復(fù)沉睡,一動不動的章魚,忽然對它現(xiàn)在的遭遇可憐起來。它在這里不知道呆了多少年,維持著神靈“賜予”它的使命,想必,它也應(yīng)該想要重回到大海里面吧。
就在希格特在自己的感慨中黯然神傷的時候,巨大的摩擦聲在耳邊響起,塵土四揚,充斥在空中中,好像來了一場沙塵暴,他看著四周的那些人瘋了一樣高喊一聲,四散奔逃。陽光被紅褐色的觸須遮擋,黑色的影子泰山壓頂一樣籠罩著他,原本安靜下來的山峰上睜開了一只獨眼,與愕然的希格特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