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好事多磨(二)
阿諾在馬騰懷里醒來,要強的女孩子再也繃不住,倚在心上人的胸口哭出聲來。
馬騰心疼極了,輕輕撫去阿諾的眼淚,剛才真是嚇壞他了。
此刻他尤為慶幸,都打馬跑出很遠了,忽然想起自己懷里那副手絹,那是阿諾給他的信物,昨夜臨時起意題了幾顆字想要給她卻沒有機會,剛剛又給忘記了。
馬騰對阿諾也是一見傾心,并且幸運的得到了胡縣令的首肯,只是這一去公務(wù)繁忙說不準(zhǔn)要多久再回驪靬,若有耽擱不知道阿諾會不會胡思亂想?這樣一想,馬騰覺得他應(yīng)該把這方表明心跡的手帕留給阿諾當(dāng)信物,一來當(dāng)做定情互贈,二來安了各自的心。
想到此,馬騰跟吳瞎仙匆匆說一聲,就原路返回去追阿諾,迎面遇到了慌不擇路跑錯方向的丫頭春兒……
都說男子在感情中是無師自通的,正因為馬騰的忽然開竅,才免了阿諾被玷污的劫難,這也是他們合該有緣。
梁青齜牙咧嘴的看阿諾與馬騰郎情妾意,心里的邪火拱的他理智全無,趁馬騰背對他,梁青悄悄端起旁邊一塊大石頭,走近幾步照著馬騰的頭上就砸。
馬騰自小習(xí)武,怎么能察覺不到梁青的舉動,他一邊安撫阿諾,手里早攥了顆石子兒蓄著力,倘若梁青敢有歹意就別怪他斬草除根了。
梁青端著大石頭少說也有二三十斤,聲色犬馬掏空身子的紈绔腳步虛浮著來襲擊馬騰。
剛剛舉起大石要砸下來的當(dāng)口,馬騰抱著阿諾就地一滾,手里的石子兒用了十分力打了出去,正中梁青的膝蓋骨。
梁青腿上劇痛,捧著大石就直直倒地,“呃”的一聲悶哼過后,再不見動靜。
梁青的爪牙們懼怕馬騰,一個個大眼瞪小眼不敢上前查看。
馬騰把阿諾交給春兒,上去踢了踢梁青,看他一動不動暗叫不好,翻轉(zhuǎn)梁青的身子一探,竟然就這么氣絕身亡了??此~頭上一個大洞,血正汩汩的往外冒,想來是剛好磕在他自己抱著的那塊大石頭上了,真是害人反害己。
梁府的仆從一聽公子死了,紛紛跑回去報信,馬騰也不阻攔任由他們?nèi)チ恕?p> 雖說對梁青綁架阿諾意欲壞她名節(jié)的事非常生氣,馬騰的本意卻并不想殺人,只想嚇唬嚇唬梁青,給他點教訓(xùn)讓他再不敢肖想阿諾。
沒想到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最終梁青卻死在了他自己手里。
既然這樣,馬騰只能選擇面對。他吩咐吳瞎仙拿著驪靬縣令胡川的信件回府城向太守匯報,自己陪著阿諾繼續(xù)回驪靬去解決這糟心的人命案子。
梁三閣得知兒子死在胡川的準(zhǔn)女婿手里,集結(jié)了幾十個梁家的青壯年男子,持刀帶棍的就圍住了縣衙,叫嚷著讓胡川賠命。
胡川正在衙門里和馬騰相對而坐,聽完馬騰的述說,胡川十分惱火。
梁家在驪靬縣為非作歹已經(jīng)不是一兩天了,他的案頭還有好幾份狀告梁家強取豪奪的狀子,其中就有梁三閣長子梁青仗勢欺人的幾張訴狀。
以前,胡川迫于梁侍郎的壓力,不能把梁家怎么樣,現(xiàn)在居然縱容的他們往他一縣父母官的頭上撒野來了,要不是馬騰折返,他的阿諾就被梁青那廝給糟蹋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胡川一聲令下,縣衙的執(zhí)事衙役操起家伙跟著胡縣令出去逮人了。
梁三閣正對縣衙放了一把椅子坐著,身邊是梁家的子侄,一聲聲叫罵胡川知法犯法。
胡川開了大門,凜然直視梁三閣,命衙役緝拿聚眾鬧事的亂民。
梁家人雖橫,但到底懼怕官威,一時之間不敢再喧嘩了,卻還是不肯散去默默與縣衙對峙。
“胡川?!绷喝w大喝一聲,他起身指著胡縣令直呼其名道:“你縱容你家丫頭和她的姘頭一起殺害了我的兒子,還擺出這幅陣勢來,是想殺人滅口的嗎?好呀、好呀!我梁家人都在這里,你縣太爺要殺要剮都盡管上手。只是,先得給我把兒子的命賠來再說。把殺人兇手交出來!”
“把殺人兇手交出來!把殺人兇手交出來!……”
府衙門外一片叫囂。
梁家的人顯然不把胡縣令放在眼里,只要族長帶頭,他們就敢起哄添柴火。
胡川氣的發(fā)顫,梁三閣這是惡人先告狀,還煽動不明情由的其他人也來鬧事??辞樾?,衙役們?nèi)粢锨澳萌?,勢必會造成雙方的沖突。
馬騰冷眼旁觀了半晌,讀書人出身的胡縣令對梁三閣的胡攪蠻纏是無力應(yīng)對??!
他悄悄繞到人群外,瞅準(zhǔn)人聲消停的空兒,猛發(fā)聲一喊:“請縣令大人為我伸冤!這一聲震聾發(fā)聵,壓住了所有的喧鬧?!?p>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位俊朗英挺的年輕人立在人群外,氣定神閑地站在那里,剛剛那伸冤的喊聲就是發(fā)自于他。
胡川稍微一愣,立即明白了馬騰的用意,忙接口道:“有何冤情盡管上前訴來?!?p> 馬騰緩步上前,傲然道:“西涼府都護馬騰,狀告驪靬士紳梁三閣教養(yǎng)無道,令其子梁青攔路搶劫朝廷官員家眷,并綁架勒索意欲圖財害命?!?p> 梁家眾人一聽愕在當(dāng)場,族長交代他們來圍攻縣衙,說是胡川的女婿殺了大公子,可沒說還有個這么大的官員牽涉進來??!
這名頭正盛的西涼都護,把董天倫的精兵良將都打的落花流水,他們區(qū)區(qū)平民百姓,怎么是人家的對手?而且,剛剛聽得分明,是大公子攔路搶劫,難道搶的正是這位不成?
梁家人素知,族長跟胡縣令多有隔閡,別不是借機想扳倒胡縣令,而拉大家來壯聲威的吧?
梁三閣打量馬騰,他的名頭不是沒有聽說過,怎么會和他有了牽絆呢?
這人兩面三刀慣了的,此時把兒子的死放在后面,趕忙對著馬騰拜道:“馬都護大駕來到我們驪靬縣,真是我們驪靬的榮耀??!只是,剛才大人說犬子那些話,莫不是有什么誤會?”
馬騰擺擺手,居高臨下的睥睨道:“本將軍也希望是場誤會,可惜不是。你兒子梁青,在城外襲擊了本將軍的家眷,將她綁到城南山里藏起來,還想趁我不備襲殺與本將軍,卻不小心被絆倒,一頭磕在石頭上撞死了。那塊石頭,那可是梁青用來擊殺本將軍的。試想,倘若讓他擊中,本將軍還能夠站在這里喊冤嗎?”
馬騰盯著梁三閣的臉,看他成功被自己震住,更加嚴(yán)厲的接著道:“梁老爺,你來告訴本將軍,襲擊暗殺朝廷大將,應(yīng)該是什么罪名?判你們誅九族都不為過吧?即使梁侍郎,恐怕都難逃其咎吧?”
梁三閣后背上的冷汗直冒,養(yǎng)狗的哪能不知道自己的狗有什么毛病,他的兒子平時什么德行不是沒看在眼里,只是想不到這次撞到鐵板上了。
但他還是不死心,馬騰雖然官大,也得講理不是,他的兒子死了是事實,總不能憑他一面之詞就草草了結(jié)這人命關(guān)天的案子吧。
這樣一想,遂大著膽子問道:“都護大人說犬子襲擊綁架您,可有什么證據(jù)?家人來報說的可是有些不一樣。如今大人你好端端的站在這里,犬子卻死于非命呢?!?p> 馬騰已經(jīng)看出,這梁三閣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老油子,那就得讓他心服口服。
馬騰往人群中掃了一眼,指著其中一個臉上帶傷的道:“你,站出來回話。”
那人瑟縮著磨磨蹭蹭站到人前,馬騰剛才一眼就認(rèn)出,這是跟著梁青綁架阿諾的其中一個。
他走到近前,厲聲喝問:“你今日和梁青出城,是不是綁了一名女子?”
“是是是?!边@廝先前在山里就被馬騰打怕了,哪里敢做隱瞞。
“好。我再問你,梁青端著大石想在本將軍背后下手,置我于死地,你可親眼看見了?”
“看、看見了?!?p> “梁青是你殺的對不對?”馬騰話鋒一轉(zhuǎn)猛然提高聲音問道。
那人一下子跪在地上,急急喊冤枉:“不是??!大公子他不是我殺的,他是自己絆倒磕到石頭上死的。我沒有殺他。”
馬騰滿意的一笑,他看出這人比較膽小,有意拿出氣勢嚇?biāo)痪桶阉袉栴}都問出來了。
現(xiàn)在,梁青的死因已經(jīng)真相大白,作證的可是他們梁家自己的家仆,沒有說謊做偽證的理由,由不得在場眾人不信。
梁家其他人自然知道梁青素來品行不端,這次還敢打劫將軍家眷,真正死有余辜。
而族長也真是的,自己的兒子不學(xué)好,還要鼓動他們來圍攻縣衙,他們擔(dān)心馬騰所說的株連九族,這時候哪敢再多說一句,膽小的已經(jīng)悄悄往后挪,生怕這馬都護一怒之下把他們都抓起來送官究辦。
梁三閣被堵得啞口無言,這時也弄不明白了,不是說綁的是胡川的丫頭嗎,怎么成了馬都護的家眷了?看來,是那幾個奴才不敢擔(dān)責(zé)任,沒有稟報他真實情況??!
這下子可好,得罪了馬騰這個煞神,這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武將,自己不成器的孽子死了雖然也心痛,但若連累到朝中的侍郎弟弟,他們梁家可就徹底完了。
想到這里,也顧不上深究到底綁的是不是胡家丫頭,梁三閣裝出痛心疾首的嘴臉,連忙向馬騰打躬作揖,做足了姿態(tài)道:“都護大人恕罪,都是那孽子頑劣,不小心沖撞了大人您的官駕,請大人看在孽子已經(jīng)以命恕罪,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份上,就此揭過這一遭吧!”
馬騰畢竟不是心狠之人,看梁三閣這幅形態(tài),也不忍心再苛責(zé)與他,只要保住阿諾的名節(jié),他也想得饒人處且饒人。
好在梁三閣見機轉(zhuǎn)舵,既然他不再糾纏,就此揭過也不是不行,便應(yīng)了梁三閣的請求再不追究,放他們離去。
豈不知,日后等梁三閣回過味來,尤其馬騰和阿諾成親時,他知道當(dāng)日梁青的死與阿諾大有關(guān)系,異常怨恨起馬騰和阿諾,并想方設(shè)法的為梁青報仇而生出了許多事端來。
胡川見馬騰輕松化解了自己的危急,還巧妙的避開了阿諾,保住了她的名聲,對這個女婿更是滿意的無可挑剔。
送馬騰回府城后,他和夫人商量,也不要什么嫁娶的繁文縟節(jié)了,等馬騰來正式提親時索性一次把婚禮辦了,免得夜長夢多。這么好的女婿得趕緊拴住咯!

1粒豌豆
好事多磨,好事也應(yīng)該成雙。端午節(jié)的第二日,問好諸位,感謝你們的關(guān)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