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滿臉通紅,臉上肌肉已變形,頭頂短發(fā)凌亂,兩邊臉頰上方,顴骨凸起,一雙無神的大眼睛,正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爸,媽,帶我回家……”男子嘴邊呢喃,這個尖細的聲音,似乎一直在重復著這句話。
男子躺著一動不動,看樣子病得不輕。不過想想也是,如果不是病重,這群人不會這么“好心,”把他留在這里,不去乞討。
仙兒抬腳,想要上前看個究竟,可是她剛走一步,左手卻不由自主地,直往后拉……
“靈仙兒,我忍夠你了,什么地方都敢來,我警告你,給我退回去!
知不知道自己是誰?怎么能到這種骯臟的地方?真是被你氣死了,白白糟蹋了這一副好軀殼……”大概是受不了眼前這一幕,又或者說忍受不了這越來越濃的,難聞的氣息。體內的另一個女人開始出言反抗了,她的聲音甕聲甕氣,好像正在努力屏住自己的呼吸。
“啊哈!好??!既然不想跟著我,那就趕緊滾!我靈仙兒就喜歡來這種地方,”意外聽到李青瓷的怨言,仙兒有些興奮,好家伙,李青瓷既然不喜歡,那我以后,或許就有辦法對付她了。
“犯賤!切,本仙姑要是可以離開,才不會跟著你呢,嘔!”李青瓷止不住一陣干嘔,受苦的卻是靈仙兒的身子,好不容易才平衡下來,仙兒只能搖頭嘆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看來還是注意點為好……
仙兒稍一用力,便將左手拉回,哼!李青瓷,這是我的身體,還輪不到你做主。
仙兒挽了挽手腕,冷笑了一聲,便用左手捂著嘴,一步步靠近,
近看這男子眉眼,也就二十多歲,他的左眉內心處,有一條細長的舊傷痕。
很明顯,地上男子已是氣息奄奄。
一時之間,對人性的尊重,超越了對死亡的恐懼。仙兒屏住呼吸,沒有后退,反而蹲到了男子身邊,小聲詢問,“你,你還好嗎?”
然而這句話,男子好像并沒有聽到,他眼光泛散,高高隆起的肚子里,正“咕嚕咕?!卑l(fā)出古怪的聲響。
既然有想動,就還是一條活著的生命。
“我看看肚子,”仙兒突然想幫幫他,于是伸出手來,試著掀開了,蓋著他肚子的一角……
老天!從胸口以下,一個往外凸起,幾乎成了咖啡色的大圓肚子,出現在眼前,
肚子上大片青筋浮現,好像隨時快要爆炸的樣子,從肚子的大小看去,像極了一位即將臨產的孕婦。
只是比孕婦更慘的是,男子身上,除了這個大肚子,露出的其他部分,全都是干枯的,臘肉一樣的四肢。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當看到眼前這一幕時,依舊忍不住倒吸了一涼氣,仙兒別轉頭,將掀起的一角趕緊蓋上,身子往后移,差點跌坐地上。
這些人太可恨了,把曾經好好的一個人,摧殘成這樣!
也許是仙兒輕微的動作,讓男子感觸到了一點什么,他嘴唇抖動,眼角斜望,眼珠終于開始轉動,甚至還緩緩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是,是媽媽嗎?”男子扁扁嘴,好像有些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