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諸位相公們面色各異,但都不甚好看。
須知此次自己這些人如此招搖過市,將一次邊境小勝,搞得如此隆重。
便是要借此機會,將一直躲在功德寺里的皇帝給逼出來。
因為按照大宋朝堂以往的規(guī)矩,皇帝需要在皇宮的紫宸殿接受朝賀。
可是一旦皇帝入了皇宮,自己這些人怎么可能再讓皇帝躲著不上朝?
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
雖然朝臣們都習慣了先帝十年不理事。朝中事務皆交于諸位相公決意的情況。
但今時不比以往,如今大宋正值新舊交替之際,正是需要皇帝出面穩(wěn)定局勢的時候。
鬼曉得,這位新皇帝居然因為一次天狗食日,就借機躲到了這功德寺中。
還搞出了羅天大醮、僧人祈福,這一系列的事情。
不過,想想新皇帝自幼膽小懦弱,怕是被天狗食日給嚇著了。朝臣們也都能理解此事。
甚至就連這些知道鹿門山一部分內(nèi)情的相公們,一開始都在懷疑,是丞相賈似道要挾皇帝簽下了對鹿門山用兵的圣旨。
只是隨著宮中眼線將消息傳出來后。諸位相公才明白過來,新皇帝在太子時期表現(xiàn)出來的,膽小、懦弱都是皇家的一貫偽裝。
如今登上了皇帝的寶座,成為了大宋的官家。那么這層偽裝便被其親手撕下,露出了猙獰的一面。
就當諸位相公想要聯(lián)名勸諫,縛住這條惡龍的時候。
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皇帝根本沒有給他們勸諫的機會。已經(jīng)躲進了功德寺。
功德寺乃皇族宗室重地,一般只有皇族宗室子弟才能入內(nèi)。他們這些相公雖然在朝中可呼風喚雨。節(jié)制皇帝和丞相的命令。
但這功德寺,若非皇帝召見,還真就進不去。可皇帝既然打算躲著他們,自然是不會出來的。
沒看見這一個月來,只有皇族宗室子弟魯國公趙葵才進入了功德寺!
而這一躲便是一月。除了一些必須需要皇帝親自過問的事外。朝中諸事,盡數(shù)交予了丞相賈似道和諸位相公。
諸位相公這才明白皇帝的用意,他在躲!躲諸位相公勸諫,躲那些上書要求平息戰(zhàn)事的大臣。
他在等!在等鹿門山戰(zhàn)事的情況。甚至皇帝已經(jīng)在心中認定了此戰(zhàn)必勝。在等待捷報的到來。
這一月來,為了讓皇帝從功德寺這個烏龜殼里出來,大臣們是接連上書奏折。如要求減免臨安城一年的商稅。
如彈劾賈似道,請求皇帝將賈似道派去給先帝守靈。
當然也有上書阻擾皇帝年前,從外地召回先帝舊臣的命令。
而這一切都做了無用功,皇帝趙禥對此是不為所動。
遇上這么一位油鹽不進的皇帝。諸位相公也是頗為無奈。
情急之下,才借助京湖捷報一事,空前團結又統(tǒng)一的快速策劃這次報捷。
心道:“如今捷報已至,我們把聲勢搞得這么大,就算這份捷報沒能達到您老的預期,官家您也該出來理事了。
可萬萬令他們沒有想到是,等他們乘馬車抵達皇宮的時候,卻被守衛(wèi)皇宮的殿前司副都指揮使——范文虎。告知皇帝并沒有回宮的消息。
氣憤、無奈之下,他們才又轉(zhuǎn)道來到了這功德寺。
這里面最是令人氣憤的是,莫過于從東華門那邊傳來的萬歲之聲。
這說明皇帝顯然是對他們這一手早有準備。
不然,決計不可能那么快就簽發(fā)旨意,與民同樂。那些銅子定是早早的便存放在那里的。
這也是丞相賈似道面色陰沉的原因。他沒有想到皇帝在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徹底的掌控了皇宮。甚至是外圍的東華門。
令他這個丞相都沒有事先得知皇帝的布置。要知道如今護衛(wèi)皇宮的殿前司的副都指揮使——范文虎。可是自己的女婿!
能將那么多錢從防御森嚴的皇宮內(nèi)庫中運出來的,卻沒有驚動護衛(wèi)皇宮的殿前司。
這該是如何辦到的?
賈似道眉頭緊皺,突然他想到了蒼老的身影,那便是同樣負責宮禁的皇城司指揮使盧允升。
不由在心中罵道:“該死的閹人!看來是徹底的效忠了官家?!?p> 這樣想著,賈似道更是氣憤,如今自己一行人都已經(jīng)到了功德寺外,里面豈會不知他們就在門外。
盧允升居然還不請自己一行人進去,這說明什么?這說明皇帝很不高興!沒有要見他們的打算。
賈似道心中一陣苦笑:“官家這孩童脾性發(fā)作起來,還真是令人下不來臺!”
當日要兵發(fā)鹿門山,自己便一力勸阻,可惜官家不聽,自己無奈之下,才將起草好的圣旨送到了宮中。
如今襄陽那邊的收獲沒能達到官家的預期,便將怒火發(fā)泄在自己頭上。
這令賈似道心中多少也有些委屈與失望。
本想著皇帝能像先帝那般的投桃報李。繼續(xù)放任自己這位扶龍之臣獨攬朝綱。直到自己老死,再去掌控朝堂。
可是看現(xiàn)在的局勢,只怕是不可能了,自己也舍不得主動放棄權勢,那么要君臣相仇嗎?
正這么想著,身后的諸位相公已經(jīng)來到了身后,賈似道也只得翻身下馬。便要領頭向功德寺內(nèi)走去。
賈似道決定打破君臣之間的默契,直接求見官家趙禥,想來官家不會太過于駁自己的面子。
不料剛剛邁出第一步,便看見一輛破舊的馬車,正從東面飛快的向這里駛來。
不由停住了腳步,與身后眾人一起望向那輛破舊的馬車。
心中皆道:“此人是誰?居然敢在東華門內(nèi)駕馬。莫不是哪位國公前來?”
只見那輛馬車從不遠處停了下來,一名白發(fā)老人帶著一身的疲憊下了馬車。
看著功德寺門前的賈似道和諸位相公,指著眾人是厲聲喝道:“看你們做的好事!”
“賈似道!你身為大宋丞相,為何要縱容官家擅起刀兵?”
“程元鳳!你身為參知政事,大宋執(zhí)政。為何不勸諫官家?”
“姚希得,虧你還是東宮老人,如何不知官家的脾性,豈能不加以約束?”
“何夢然,何夢然那老家伙在哪?他是樞密使,怎么能簽署調(diào)兵的圣旨!怎么?是躲到后面不敢見老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