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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洗白錄

第十九章 俠女計劃被打亂

江湖洗白錄 May有 3131 2020-07-10 17:35:22

  后半夜,余魚總算靠著香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陣子。

  天剛蒙蒙亮,廟外忽然響起說話聲,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說話聲越來越近。

  余魚早就醒了,就地一滾,混入那群少男少女中,重新將眼睛閉上,發(fā)出綿長的呼吸,似乎睡得正香。

  不多時,幾個肌肉虬結的壯漢前后走了進來,都沒有多余的話,低頭就干活。

  一個壯漢彎腰一提,輕輕松松地將余魚扛在了右肩上,左肩又扛了個少年,走起路來還穩(wěn)穩(wěn)當當,一身外家功夫十分扎實。

  另外幾人也一人扛了兩個出門去,隨后將他們粗暴地丟上等候在廟門口的一輛寬大馬車里。

  如此往返了幾次,最后,一個粗獷的男聲問道,“怎么數(shù)目不對,少了一個。”

  中年男人拿眼四處一瞥,這才發(fā)現(xiàn)昨天拴在廟門口的棗紅馬竟然不見了,心下悚然,生怕被主顧追究,擦了把冷汗扯謊,“……我這弟弟沒讀過書不大識數(shù),可能昨個兒數(shù)錯了,兩位爺爺多包涵?!?p>  健壯青年張了張嘴,想說什么,被中年男人一拽衣袖,小聲道:“休要節(jié)外生枝,丟一個你還給他找去?有多少算多少?!?p>  青年只好閉了嘴,壯漢審視地看了二人一會兒,算是默認了這個說法,反正他們只拿了運送的錢,其他的事本也不想多管。

  “咔嚓”一聲,車門被落了鎖,馬車噠噠地行了起來。

  片刻后,余魚在幽暗的車廂中睜開眼,很快找到了熟人——憐憐和那位官家小姐。

  想了想,她從懷中摸出汪小溪臨走時給她的小瓷瓶,倒出兩滴液體分別涂在二人的眉心。

  不一會兒,二人緩緩睜開眼睛。

  余魚眼疾手快地捂住憐憐已張了一半的嘴,阻止了她呼之欲出的尖叫。

  那位官家小姐倒是一臉淡定,沒露出分毫害怕的神色,還有心情抬手整了整儀容,把自己收拾妥當了,才用極低的氣聲對余魚說了一句“多謝”。

  憐憐被捂著嘴,但皺起來的眉毛和瞪圓的雙眼無一不顯示著她的憤怒,若讓她將這股怒氣發(fā)泄出來,估計能震碎整個兒車廂。

  余魚貼著她耳邊說道:“你別叫,我就松手。”

  憐憐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余魚這才撒開手,憐憐喘了兩口氣,壓低聲音罵道:“混賬東西,連本姑娘都敢綁,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回頭我非將那下藥的人給砍成八段不可!”

  余魚真不明白,憐憐一個江湖女子,怎么無端養(yǎng)了一身嬌氣大小姐的毛病,那位真正的大小姐反而低眉順眼的,明明昨天早上對自己還有敵意,此時卻很能看清處境似的,能屈能伸。

  她柔聲開口問道:“姑娘可知我們這是要去往何處?”

  “就是啊,這伙人販子不會是要把我們送去干苦力吧?我可提不了重物?!睉z憐虎著臉道。

  “……”

  憐憐此言一出,余魚一時竟搞不清楚她是高估了自己的體力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容貌。

  “極樂閣。你們聽過這個地方嗎?”

  “極樂閣?”天不怕地不怕的憐憐終于露出一絲害怕的神色,聲音里還透著一絲顫抖,不自覺就拔高了一度。

  外頭趕車的馬車夫“咦”了一聲,速度跟著降了下來,很快,車門被人打開。

  車夫仔細查看了一遍,一車姑娘睡得沉實,甚至連姿勢都沒變過,便搖頭晃腦地自言自語了一句:“昨兒沒睡好,產(chǎn)生幻覺了?”

  撓頭納悶地鎖好車門,馬車又重新動了起來。

  那位小姐睜開雙目,略微埋怨地看了憐憐一眼。

  憐憐雖氣惱,卻也不敢再大聲說話了,嘟囔道:“怕什么,一個趕車的臭車夫而已,本小姐一個拳頭就能打得他滿地找牙!”

  這一身的臭毛病可實在不能再慣了!余魚忍無可忍,不冷不熱地刺了一句:“你既然這么厲害,當初又是怎么被抓起來的?”

  提起此事,憐憐余怒未消:“那是我倒霉,和不相干的人扯上了關系……他們又使了下三濫的手段!要光明正大地打,本姑娘還怕他們?”

  憐憐說著,意有所指狠瞪了那小姐一眼,扭身偷偷將車窗簾掀起一個角,那窗口小的緊,想翻出去是不大可能。

  狹小的視野中,露出兩個騎馬的虬髯大漢,看體型得是她們的好幾倍,而且個個兒氣息沉著,身姿穩(wěn)健。

  憐憐平時狐假虎威慣了,自己的功夫其實不怎么樣,大漢們明顯不是她這身手能對付得了的,雖不甘心,也只能撂下簾子作罷。

  那官家小姐明明知道她在暗諷自己,卻并不接她的話茬,徑自垂目養(yǎng)起神來,余魚則思忖著到達目的地之后的對策。

  見沒人吱聲,憐憐覺得自己被藐視了,掩不住一臉的煩躁,皺眉問余魚:“喂,你又是什么時候被抓來的?”

  “昨天晚上?!?p>  “昨天晚上?”憐憐瞪大了眼睛,“那你怎么不昨天晚上就弄醒我們?”

  要是他們昨天醒來,只有健壯青年和中年男人兩人看守,不但能逃出去,還能將這二人輕松處置了。

  余魚實在冤枉。

  憐憐不知道,汪小溪給她這藥是提前涂在眉心以防中招的,她方才只不過是突發(fā)奇想試上一試,想不到中招后也有效,屬于誤打誤撞了。

  剛要開口解釋,那位官家小姐卻先開了口:“眼下已是這個情勢,多說無益,妹妹還是省著些體力見機行事吧。”

  “誰是你妹妹?”

  憐憐一聽這稱呼立即柳眉倒豎,似乎壓抑著怒火:“誰人不知,極樂閣與你們焚香谷有仇,要不是前幾日吃飯時青云師兄答應和你們拼桌,我怎么會成了被殃及的池魚?都是受你們連累!你怎么好意思腆著臉妹妹、妹妹的叫?”

  那官家小姐被她一頓搶白,微張著嘴,無話可說。

  余魚才知道還有這檔事,同時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你……也是焚香谷的弟子?”

  她的穿著打扮和另一位焚香谷的弟子完全不同,而且,她的氣質也不像江湖中人。

  憐憐撇嘴,也不知是夸是損:“你還不知道吧?她是焚香谷谷主的關門弟子芙筠啊,呵呵,是個出了名的見了男人就會變柔弱的美人呢!”

  芙筠聽她說話語氣陰陽怪氣的,不耐煩跟她做無謂的口舌之爭,干脆扭過身子不理她,只對著余魚說話:“祖父過壽,我跟師父告了假想回家看看,師妹陪同,因為我們兩個女子,怕太高調引人注目,就換回了普通衣裳。”

  余魚打量她一身精細的衣料子,又簪金戴玉的,心說這叫普通?這樣反而更引人注目罷!再說,她都換了好衣裳,師妹怎么還穿著灰突突的門服?

  結合方才她一醒來首先整理儀容的舉動,余魚猜測這位小姐多半是個十分在意自己形象的人。

  芙筠恍然不覺她這樣穿著有什么不妥,兀自憂心忡忡道:“極樂閣這次居然膽大到擄起江湖門派的弟子來了,難道是想讓我們也……”

  她咬咬唇,似乎難于啟齒:“我聽人說,極樂閣里折磨人的花樣甚是繁多,那里的客人也多有異癖?!?p>  看來汪小溪所言非虛,余魚托著下巴,極度懷疑這位溫柔鄉(xiāng)里的??鸵踩O樂閣光顧過。

  “如果真那么難挨的話,肯定沒人愿意去極樂閣了,難不成那里的‘弟子’全部都是閣主擄去的?若是如此,就沒有人逃么?”

  芙筠所在的焚香谷作為極樂閣的“對家”,對敵人還是比較了解的:“有一些開始不愿意的,被迷香迷了幾次,上道了后就破罐破摔認命了。還有些骨頭硬的堅決不從的,就倒吊起來皮鞭蘸辣椒水,一直打到愿意練功接客為止?!?p>  余魚震驚地瞪圓了眼睛。

  “我聽師姐說,有的客人還專門喜歡這種滿身傷痕的,屆時再潑上點鹽水聽他們的慘叫聲……總之極樂閣隔兩天就會抬出些面目全非的死人來?!?p>  憐憐只知道極樂閣名聲不好,并不知道手段還如此殘忍,在一旁聽得臉色發(fā)白。

  余魚問道:“總是死人,官府也不管么?”

  芙筠道:“極樂閣敢強擄良家少男少女,就是因為他們背后有官家的靠山,所以官衙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只是我也沒想到他們這次會這么大膽,過去最多強買強賣良家子,如今竟打起江湖門派的主意了……這回可不光是官府的事了?!?p>  憐憐咬牙切齒道:“如此看來,極樂閣是可以比肩雪月天宮的另一顆大毒瘤了,我看不如就叫‘江湖雙瘤’!”

  昨晚才和汪小溪討論完,今天就有了江湖稱號的另一顆毒瘤聞言沉默了一下——為何不是“江湖雙毒”?雖然聽起來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多少還響亮些……

  “這靠山的官很大嗎?”江湖新晉“毒瘤”發(fā)出疑問。

  芙筠正要回答,忽然馬車外頭響起一陣騷動,緊接著聲音越來越嘈雜,聽不清在說什么,余魚偷偷往外看了一眼,原來馬車已進入了集市,大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果然有靠山就是不一樣,人販子竟然敢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

  人群擁擠,馬車走不快,車夫眼看著快到目的地了,也不怎么著急,還伸長了脖子四處看熱鬧。

  芙筠一路端著,這會兒臨近入閣,顯然也開始擔心自己的命運了,心不在焉地答道:“官倒不大,但是據(jù)說……”

  話未說完,外頭驟然響起一陣“嗖嗖嗖”的破空之聲!

  車夫正東張西望瞧熱鬧,冷不丁被一支箭射中胳膊,痛得他驟然勒緊馬脖子,馬兒受驚,差點兒蹶翻了車,車夫大聲嘶叫道:“不好了!有人打劫!”

  這回可見識了真正的賊喊捉賊——余魚和芙筠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遠離車窗,往馬車角落里挪了挪,俯下身子豎起耳朵聽動靜。

  唯獨憐憐按捺不住直起身來:“誰?是不是青云師兄來救我了?”

  “咻!”

  一支利箭夾著風順著窗口穿進車廂,擦過憐憐頰邊,“咚”地一聲釘穿在車壁上!劇烈顫動的箭尾搖了數(shù)下,將她白嫩的耳朵都抽紅了。

  憐憐先是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頓時尖叫起來,似乎一激之下被嚇得狠了,竟然神經(jīng)兮兮地拔出佩劍來,朝著車壁一通亂戳:“誰敢朝本姑娘射箭?誰敢朝本姑娘射箭!”

  余魚皺眉“喂”了一聲,趕緊將她按倒在車廂里。

  這時車門鎖頭“咔嚓”一聲斷落,余魚握起劍正準備比劃過去,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說起來爺還是頭一回干這英雄救美的事兒啊!”

  余魚手下一頓,及時收回血月。

  跳下車,看著灰頭土臉被摁在地上的幾個壯漢,再看看一臉得意的汪小溪,抽著嘴角問道:“你說的有點兒事要辦,就是跑去報官?”

  幾個壯漢雖功夫不賴,但官府也不是吃素的,架不住捕快人多,此時已被全員制服,捕頭大哥意氣風發(fā)地走過來,拍拍汪小溪的肩膀,轉頭對余魚道:“小姑娘,多虧了這位小兄弟發(fā)現(xiàn)不對,報官智取,我們才能及時趕過來救你們,你可得好好謝謝這位兄弟……這伙兒關外的人販子販賣人口多年,官府一直摸不清他們的路線,這回可算逮住了,只可惜……讓那幾個射箭擾亂視聽的同伙給跑了!”

  都這么明目張膽了還摸不清路線?余魚有些無語,可想而知這官府里都是養(yǎng)了些什么酒囊飯袋。嘴上一邊應承著他的話一邊琢磨,這些捕快是后到的,顯然誤會了——射箭的分明是另一伙人,見街上繁雜,想趁亂下毒手,卻被突然而至的捕快們擾亂了計劃中途撤離。

  她猜測多半是哪個門派的仇家,只是,這一車的人,他們想下毒手的人是誰呢?

  回頭看了一眼車廂,被押住的車夫正一邊大呼冤枉,一邊自己將胳膊上那支箭拔了下來,她剛想出聲制止,想了想又閉嘴——他替壞人跑腿,合該給他點教訓。

  車夫看到一下子噴涌而出的血柱瞬間將衣袖染透了,也不知是嚇的,還是失血過多,“啊”地叫了一聲,直接厥了過去。

  余魚趁亂悄悄繞到馬車一側,從小窗一望,方才那扎在窗邊的箭頭烏油油的,一看就是淬了毒的,便趁捕快們不注意,偷偷將箭頭拔了下來收在帕子里。

  剛收好,不遠處,青云一臉焦急地快步走了過來。

  他皺眉看著車廂內的半截斷箭,滿目自責,從馬車上將憐憐抱了下來,見她目光呆滯,怕她嚇得癡傻了,扳著她的肩膀使勁兒搖晃,嘴里喚著:“憐憐!憐憐!”

  半晌,憐憐終于被搖回了魂,一眼看見師兄,越發(fā)委屈,“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青云撫著憐憐肩膀,對汪小溪點頭示意,感激道:“這位小兄弟,大恩不言謝,如他日有需要,去天一門找青云就是!”

  又有些疑惑道:“不知為何,雖是初次見面,卻對小兄弟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汪小溪露齒一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區(qū)區(qū)小事,不足掛齒。”

  余魚心道,昨天是誰說的和你無關來著?這時候倒充上大俠了!

  芙筠這時也從車上下來了,還不忘扯了扯衣襟,抿了抿頭發(fā)。

  她此時一身小姐打扮,像江湖人那樣抱拳多少有些不倫不類,便款款走過來,對汪小溪福了下身:“小女子焚香谷弟子芙筠,多謝公子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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