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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洗白錄

第二十九章 一個洗白的機(jī)會

江湖洗白錄 May有 3652 2020-08-03 15:49:10

  若說雪月天宮當(dāng)年滅了趙家還尚有幾分值得商榷,那么雪月天宮如今給平王賣命就是和尚打架扯辮子——不可能的事,師父那般傲氣的人,會向別人低頭?

  余魚思及此,慢慢沉下心來,白玉樓此人善于攻心,現(xiàn)在可不能慌,被別有用心的人鉆了空子。

  “別有用心”的白玉樓還在那邊“苦口婆心”:“我說的話沒有半句是虛言,也許你覺得汪小溪此舉是迫不得已……滿口謊話也沒什么,想要達(dá)到目的,使點(diǎn)手段總歸是正常的,只不過這些手段正道用了叫不得已而為之,邪道用了叫卑鄙無恥而已?!?p>  余魚不作聲,迷迷糊糊地想,這大半天的工夫,竟然都用在掰扯正邪上了,還是聽一個骨頭軟投靠了平王的“反賊”在掰扯。

  見她雙目微闔,垂頭不語,既不認(rèn)同也不反駁,白玉樓不知她有沒有往心里去:“別的我也不多說了,你好好想想,是跟著我還是去找汪小溪?!?p>  言罷起身,沖青云一揮手,示意他跟自己出去一趟,青云為難地看了余魚一眼:“公子……”

  白玉樓回頭,眉頭輕蹙:“怎么?”

  “……余姑娘好像睡著了?!?p>  “……”

  這真怪不得余魚,并非白玉樓的言語不生動,道理不深入,而是她在陰山里頭連驚帶嚇地折騰了一大天,為救汪小溪又失了不少真氣,此間還要接連不斷地受白玉樓“洗腦”的荼毒,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何況她這么個小身板。

  見她頭隨著呼吸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身子越往里滑越小,像只會縮骨的小貓,幾乎要蜷在椅子里頭,就差打個呼嚕了,累成這樣,就為了一個誆她騙她的汪小溪?

  白玉樓忍不住伸出兩個手指向她臉上探去。

  “……嘶?!?p>  猝不及防地撤回手,雪白的指尖上一串血珠子觸目驚心,頃刻順著指縫流到手心,那兇器上卻分毫血跡未沾,亮如明鏡,劍鋒還在微微顫動,像是耀武揚(yáng)威,又像不知饜足般蠢蠢欲動。

  白玉樓神色晦暗不明,低頭吮了一下指尖。

  余魚這下完全清醒了,將血月橫抱在胸前,呆呆地看著他,眼里還微微帶著一絲疑惑:“你……”

  白玉樓指了指床:“桌椅板凳各有各的用處,你這樣做,床會覺得它很沒用的?!?p>  余魚有點(diǎn)發(fā)愣,她沒想到白玉樓的反應(yīng)竟如此慢,而且似乎毫無內(nèi)力!

  可這樣的人,是如何一劍將天一門雪峰峰主斃命的?雪峰峰主既然能坐到峰主的位子,總不至于是個毫無還手之力的草包吧?

  她兀自發(fā)呆,白玉樓轉(zhuǎn)身要走。

  余魚方才半睡半醒間隱約聽到他似乎要和青云出去,忙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你們還要去找憐憐的麻煩?”

  “先前是不知道,如今既然知道了娘子和方姑娘是感情深厚的好姐妹,我怎能繼續(xù)討嫌?”

  白玉樓道,“我是要去給娘子出個氣,暗香竟敢違背我的命令妄圖加害于你,這樣不聽話的人我也不放心再放在身邊。”

  余魚反應(yīng)了一下,才曉得他說的是綺羅,頓時眉頭一擰:“你要?dú)⒘怂???p>  她可是剛剛見識過白玉樓一語不合就要把人喂狗。

  “娘子心軟了?”白玉樓似笑非笑。

  “你教訓(xùn)你的屬下,與我何干。”

  余魚冷著臉收了劍,轉(zhuǎn)身頭朝里往床上一躺,不再理會他,似乎真的不在乎他如何處置綺羅,而憐憐現(xiàn)在和汪小溪他們在一起,應(yīng)當(dāng)也是安全的。

  白玉樓看了一會兒她的背影,與青云低聲說了幾句話便出去了,屋子里恢復(fù)了平靜。

  余魚悄悄回頭,見白玉樓果真走了,還帶走了青云,只留下她一個人,似乎不擔(dān)心她一走了之。

  她也壓根兒沒想溜走,兩人立場是對立的沒錯,但打死白玉樓顯然沒什么用處,得順著他這條藤摸出平王到底有什么瓜才是正經(jīng)。

  只是汪小溪那個混蛋騙了自己,此事還要從長計(jì)議……余魚累極,打了個哈欠,翻身睡著了。

  一覺睡到月上中天,白玉樓和青云也沒回來。

  余魚恢復(fù)了些精神,漫步走出屋子,外頭明月高懸,宛如銀盤,一道清輝灑在院門口,頗有些“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的悠遠(yuǎn)意境。

  少女倚著粗木柵欄仰頭看月亮,雖不見宮闕,只有孤零零的一座農(nóng)家小院,但月光朦朦,遠(yuǎn)望倒也有幾分“美人憑欄望秋月”的嫻靜之美。

  “月亮有我好看么?”

  余魚正賞月,一聲戲謔在耳后響起。

  回頭,汪小溪咧嘴一笑,“怎么嘴張那么大,沒見過月光下的美男子?”

  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謹(jǐn)慎地左右看看,拽著汪小溪的袖子去了后院。

  “干嘛鬼鬼祟祟地把爺拽到這烏漆墨黑的地兒……”

  汪小溪交叉雙手護(hù)在胸前,好死不死道:“想對爺做什么?”

  余魚上上下下審視他一番,“你沒事了?”

  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汪小溪聽了這話不太自在,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假裝抬頭看月亮:“嗯。那個,謝謝啊……”

  余魚不知道他謝的是什么,謝自己給他輸真氣驅(qū)寒?還是謝自己沒怪他謊話連篇還肯搭理他?

  月明風(fēng)清,一時無言。

  汪小溪懷疑她,故意接近她,還想從她身上套消息,余魚說不生氣是假話,她又不是泥捏的人。但設(shè)身處地地想想,如果她是汪小溪,身負(fù)血海深仇,估計(jì)也不會輕易相信“魔宮妖女”,畢竟雪月天宮的名聲如此么。

  況且,汪小溪雖然是個騙子,自己也沒被他騙去什么,相反,福禍相依,這倒不失為一個替雪月天宮“洗白”的契機(jī)……

  正瞌睡就有人遞枕頭,余魚想到這,心中暗笑,卻故意繃著臉,擺出受害者的架勢,先聲奪人道:“汪小溪,你憑什么懷疑我?guī)煾负推酵豕唇Y(jié)?”

  似乎沒料到她會問得這么直接,汪小溪愣了一下,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其實(shí)已經(jīng)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懷疑——這丫頭應(yīng)該確實(shí)不知情且為人十分正義,就是不知道她師父怎么想了,于是低聲反問道:“你還想找李夢云嗎?”

  “當(dāng)然。”

  余魚不太明白這和找李夢云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問你,你找李夢云做什么?”

  “跟她過招,突破劍法?!?p>  “就這樣?”汪小溪似乎對這個理由很是驚訝。

  “那還要怎樣?”

  汪小溪提醒道:“你忘了,李夢云武功高深莫測,你要跟她打架,無異于以卵擊石?!?p>  “不是打架,是切磋,”余魚糾正,“她好歹是我?guī)煵?,自然是點(diǎn)到為止?!?p>  那可未必。

  汪小溪側(cè)頭看她:“……你當(dāng)真不知道李夢云是什么人?”

  “按照你的說法,她不就是我?guī)煵???p>  不知道余茵茵是出于什么目的瞞著她這些事情,汪小溪神色復(fù)雜:“李夢云除了是你師伯,還是養(yǎng)玉人趙沅的妻子。”

  余魚聞言吃了一驚,緩了緩神,問道:“等等,你不是說傳奇世家的公子不會看上魔宮妖女么?”

  汪小溪可不敢再提自己當(dāng)時是為了試探她順口胡謅,含糊道:“……我沒說完。一般世家公子是不會,但趙沅是個例外,他是個不畏世俗的世家公子,所以兩人的結(jié)合還成為了江湖上的一段傳奇?!?p>  原來當(dāng)年那場武林大會上,李夢云能拔得頭籌,是年輕一代里的佼佼者,也成為下任武林盟主的有力競爭備選,是眾人萬萬沒有想到的——開玩笑,名門正派怎么可能讓邪門歪道的人統(tǒng)領(lǐng)他們?

  為了扼殺這根有潛力的幼苗,各門派掌門都顧不得臉面,紛紛站出來發(fā)聲,百般阻撓干擾排名,甚至出爾反爾地說邪門歪道原本就沒有參會資格。

  趙沅受邀觀戰(zhàn),這事本來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但他見不慣一大堆“名門正派”的大老爺們兒聯(lián)合起來擠兌一個小姑娘,便站出來為李夢云說話,眾人爭執(zhí)許久,還是給了趙沅面子,勉強(qiáng)承認(rèn)了她的名次。

  好在李夢云對武林盟主之位也根本不感興趣,拿了大會獎金轉(zhuǎn)身就走了,眾人都松了一口氣,兩人由此結(jié)識。

  “這樣看似完全不可能的兩個人,最后竟走到了一起,而李夢云甚至為了趙沅,放棄了繼承雪月天宮的宮主之位,跟他回了北地?!?p>  “那不挺好么?!庇圄~感嘆。

  趙沅不媚世俗是個好樣的,李師伯應(yīng)當(dāng)也是個奇女子,但凡兩人中有一人遲疑膽怯,最終也走不到一起。

  若真心相愛,萬事又有何不可?

  余魚想起幾個時辰前白玉樓說的話來,不過像他那樣為了一己私利就投靠平王不顧天下百姓安危的人,居然也有過這樣耽于情愛的無畏想法么?

  “要真是這樣就結(jié)局了那是挺好,”汪小溪道:“可你想想,像趙沅這樣近乎完美的翩翩公子,怎么可能只有一個姑娘喜歡?”

  余魚心下一動,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

  “都說余茵茵和李夢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親姐妹,余茵茵依賴師姐,什么都喜歡學(xué)她,不知不覺中,就連在看男人的眼光上都一樣了?!?p>  果然。

  余魚深吸一口氣:“所以大家都懷疑師父是愛而不得,才對趙沅和師伯痛下殺手?”

  不待汪小溪點(diǎn)頭,余魚斬釘截鐵地?fù)u頭道,“這是誤會,這不可能?!?p>  “怎么說?”

  “師父絕不會為了男人與李師伯反目,能讓師父出手的只有一樣?xùn)|西——錢?!?p>  小圓和顧良鬧別扭那時候,師父曾說過,一個人的心無論在不在你這里,都是你和他之間的事,與旁人絕無干系。

  若心堅(jiān)如鐵,是任別人怎么敲打都不會動搖的,親情,愛情,友情皆是如此。

  余魚深以為然,所以在憐憐說女人要看好自己男人的時候,她才會說出“心不在要人有什么用”這樣的話來。

  像師父這樣通透的女子,怎么可能會因爭風(fēng)吃醋而殺死情同姐妹的師姐?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這絕對是誤會,是白玉樓口中所說的“偏見”!

  汪小溪點(diǎn)頭贊同:“我也覺得江湖傳聞有誤,你師父根本不是為了情情愛愛,而是因?yàn)槠酵醭鲥X雇傭才對趙家出手的?!?p>  “……”

  見余魚瞪他,汪小溪立馬慫了,“哎——你不是問我憑什么懷疑么,我只是說下我的推測,這不是平王曾經(jīng)請了幾次玲瓏碧落玉都沒成功嗎,有作案動機(jī),而且當(dāng)年他也拿得出這筆錢。”

  雪月天宮出手的費(fèi)用不低,一般人可請不起。

  余魚沉著臉不吱聲。

  “唉——別生氣嘛?!蓖粜∠悬c(diǎn)兒手足無措:“那都是我之前的推測,現(xiàn)在我不這么想了,你師父叫你去找李夢云,最起碼說明趙家沒被滅門,李夢云還活著。所以這里邊兒可能真有什么誤會……”

  余魚當(dāng)然希望是誤會,因?yàn)樗裏o論如何也不相信師父會這么無情地殘害同門,但她也確確實(shí)實(shí)說過要自己下山去殺李夢云的話。

  只是這種容易讓人胡亂猜測和誤會的話她并不想告訴汪小溪……這里邊到底是怎么回事,估計(jì)只有師父和李師伯最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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