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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洗白錄

第五十九章 天一門陳年舊事(一)

江湖洗白錄 May有 2159 2020-09-02 22:26:09

  憐憐哭了幾回,最后累極,昏昏然睡了過去。

  余魚替她蓋好被子,轉(zhuǎn)身出門,汪小溪也正從隔壁憐憐的房里出來,兩人一對視,他沖余魚輕輕搖了搖頭:“青竹不見了,應(yīng)當(dāng)是被青云處理掉了?!?p>  余魚自打白玉樓送來那個盒子起,心口就跟壓著一塊大石頭似的,聽說青竹沒了,這種壓抑感更甚。

  她坐在石桌邊抬頭望月亮,輕聲道:“不是都說,方圓為人老實敦厚,天一門是所有門派里頭最與世無爭的一個么?!?p>  這話現(xiàn)在說起來有些可笑,可要不是青云親口承認(rèn),余魚根本不敢相信方圓和白敢先骨子里是一樣的人,甚至行事比他更狠更絕。

  不用細想,但凡方圓是個正常人,此舉就絕不會是舍小己為大家的壯義之舉,斬月樓尚且知道對外算計,天一門卻是發(fā)起瘋來連自己人都不放過,為了要對家中計,殺了這么多人,簡直比邪門歪道還不如了!

  余魚不知道陸盟主和李師伯他們知不知情,方圓若也有當(dāng)盟主的心思,除去了白敢先,下一步豈不就是陸羽峰?他現(xiàn)在就在密室,乘人不備下手倒是方便得很……正琢磨著,汪小溪忽然問她:“你還記不記得當(dāng)時極樂閣閣主說,是有個男子把憐憐給送進來的?”

  余魚點頭:“想必那個將憐憐送來的人想來就是青云?!?p>  說什么怕耽誤大會將幾人先行遣走……應(yīng)當(dāng)那時天一門幾個師兄弟就全部遭了他的毒手,只有青竹一人僥幸逃脫,后來她還納悶白玉樓身邊怎么一直不見青云的蹤影,估計是追殺青竹滅口去了,卻沒想到青竹會潛入山莊,被憐憐所救。

  可她還是有不許多明白的地方,“方圓要是想突出斬月樓的惡行,憐憐是他‘閨女’,一個還不夠嗎,為什么要把弟子都舍出去?那些可都是他的嫡系弟子!”

  汪小溪笑了笑:“若是一舉兩得呢?”

  余魚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既能栽贓斬月樓,又能遮掩自己的罪行?!?p>  余魚一愣,“罪行?”

  聽汪小溪這話里的意思,又聯(lián)想到青云說的“當(dāng)年的事”,“殺人滅口”的,方圓以前難道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汪小溪嘆道:“說來話長,其實青云原本并不是方圓的嫡系弟子。你記不記得咱們在茶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曾說過和天一門的掌門有舊?”

  “第一次見面是在密云山的懸亭?!庇圄~糾正。

  “……”

  汪小溪尷尬地抬手假裝揉了下眼睛,當(dāng)初他是有目的地接近余魚,那個小人之心不提也罷。

  好在余魚也沒再提這事兒:“記得,那時候你易著容,所以青云還以為你是和方圓同輩的一個江湖前輩,對你很是恭敬?!?p>  “沒錯,但那個時候我所說的掌門,并不是方圓,而是方丞?!?p>  余魚驚訝之余不自覺向前探了下身,想起憐憐方才說的那句“我是方丞的女兒”,憐憐的親生父親,就是叫做方丞的這個人,曾經(jīng)也做過天一門的掌門?

  ——等等,那按照天一門內(nèi)那一套“尊卑”的門規(guī)來看,如果方丞是掌門的話,方圓豈不是屬于……旁系?他應(yīng)當(dāng)這輩子都沒可能當(dāng)掌門了,可現(xiàn)在方圓明明就做了掌門?。?p>  余魚突然想起暗流說的那些“名不正言不順”的話來,難道……她心跳如雷,瞪著眼睛等汪小溪接著說。

  汪小溪卻把眉毛一挑,“想白聽故事?。课矣泄适?,你有酒嗎?”

  這回余魚被他吊足了胃口,急于知道內(nèi)情,見他又開始下道兒,擰眉道:“想喝酒自己去廚房拿不就完了!”

  “你陪我去唄?!?p>  “不去,你自己是找不到路?”

  汪小溪捂著嘴,小聲道:“……怕黑。廚房整天殺生,豬啊羊啊雞啊的,可血腥呢,黑咕隆咚的我自己去多可怕,萬一被游離在附近的豬魂附了體怎么辦!”

  余魚抽著嘴角:“……我看你現(xiàn)在就被附體了吧?”

  要不然怎么一直跟腦子發(fā)昏似的?

  好說歹說,汪小溪硬拉著她去了廚房。

  后半夜,后廚早沒人了——再隔一兩個時辰大家都陸續(xù)快要上工了,此時只有一個小學(xué)徒在爐子旁邊守著,以防有人突然要湯要水。

  余魚抬腳就想進去,汪小溪卻一拉她的胳膊,將她帶到房頂上。

  “做什么?”

  余魚疑惑,汪小溪是不是職業(yè)病犯了,要個酒還偷偷摸摸的?

  “有人來了?!?p>  汪小溪熟練地揭開一片房瓦,廚房里,那學(xué)徒正支著腦袋靠在灶邊昏昏欲睡,外邊一個人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一看卻是王五。

  王五四處望了一圈,輕輕翻找著什么東西,睡著了的學(xué)徒突然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來,王五頓時被嚇了一跳,背著手站好。

  學(xué)徒站起身揉揉眼睛一看:“小五?。窟€真是你,李大廚說你把寶貝菜譜落在廚房了,肯定會回來取,怎么大半夜的才來?。窟?,我都給你收好了?!?p>  學(xué)徒說著從柜子里取出一本厚厚的本子遞了過去。

  王五慌忙接過翻了翻,松了口氣,寶貝地捧在懷里。

  余魚瞥見那菜譜上勾勾抹抹,新痕舊跡交錯,記錄得十分認(rèn)真,心下微動。

  王五道了謝,轉(zhuǎn)身要走。

  “等等?!睂W(xué)徒忽然叫住他。

  王五腳下一頓,不解。學(xué)徒拉住他,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看,隨后飛快地打開柜子,從一堆碗盤后掏出一根紅紙包的參來,遞給他。

  王五一愣,不知他是何意,不肯接。

  學(xué)徒不耐煩了,催促道,“快拿著吧!是給你弟弟的,你弟弟不是先天不足總愛生病嘛,給他補身子的?!?p>  “小九,這怎么行!不能偷莊里的東西!”王五一聽慌忙推拒。

  “哎呀,我哪有那個膽子!”

  小九把人參往王五懷里一塞:“是今天有人來給庫里頭送參,李大廚看這批人參品相好,價格也合適,自己掏腰包給你買的?!?p>  王五一聽,一時抱著參不知所措:“師父他、他……”

  小九轉(zhuǎn)身又從籠屜里拿出幾個包子麻利包好,一并塞給王五:“他什么他,你本來就是破格入莊的,李大廚怕對你太好,你會遭別人閑話,這才囑咐我偷偷交給你的,用心良苦,你可別叫別人給看見了。”

  見王五呆愣地看著他,小九一拍胸脯,嘿嘿一笑:“當(dāng)然了,你放心,我是肯定不會說出去的,我還想入李大廚的門呢,何況咱們都是受過李大廚恩惠的人,互相幫助唄!”

  王五抿唇,局促地盯著鞋尖不吭聲,小九以為他又在自責(zé)了,安慰他道,“你也別一天老灰心喪氣的,讓人看著不舒爽……甭管別人說什么,李大廚看人最準(zhǔn),他說你行,你肯定行!”

  王五再抬起頭的時候,眼睛里已經(jīng)包著兩泡淚了,“嗯,我一定不會讓師父失望的……”

  話是充滿斗志的話,他說的卻有氣無力,還有幾分遲疑和畏縮。

  “好,我等著你成為王大廚那一天!”小九嘿嘿一樂,拍了他一巴掌。

  看著王五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余魚忍不住感嘆:“李大廚可真是個好人啊?!?p>  汪小溪瞥她一眼,“有我好?”

  “跟你比什么?”余魚無語,跳下去跟小九要酒。

  小九認(rèn)得余魚,知道她和李大廚關(guān)系要好,不僅給她拿了酒,還給裝了兩碟下酒的花生和果脯。

  兩人滿載而歸,回去的路上,汪小溪話里透著酸氣:“行啊,看來趕明兒我也得多跟李大廚套套近乎,好處不少?!?p>  余魚心說你在廚房順的水果還少么?

  “怎么套,你要學(xué)做飯?”

  汪小溪皺眉站住腳:“我看你隔三差五就往廚房跑,會做飯的男人真那么有魅力?”

  “當(dāng)然了,會做飯的人熱愛生活!”

  “我也熱愛生活??!”

  汪小溪聞言有些泄氣:“你這什么邏輯,熱不熱愛生活跟會不會做飯有什么關(guān)系!”

  “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整天吃難吃的飯菜,肯定吃不飽,吃不飽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哪來的力氣熱愛生活?”

  汪小溪嘎巴嘎巴嘴:“……你怎么也學(xué)會牽強附會了?”

  “跟你學(xué)的!”

  兩人拌著嘴回到院里,把東西放在石桌上,余魚剛要坐,汪小溪不知抽什么風(fēng),忽然一伸手:“哎!”

  幸虧余魚馬步基本功扎實,及時停住,要不然就坐他手上了!

  汪小溪見她沒好氣地瞪著自己,嘴都瓢了:“我我我不是要占你便宜啊,石凳子上涼!”

  說著顛顛跑回房間取了個墊子出來。

  余魚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大夏天的……”

  “不識好人心!”

  汪小溪亦后悔自己腦子抽筋突然來這么一出兒,什么時候輪到他巴著姑娘討好了?個沒出息的勁兒!

  暗罵了一句,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給她倒杯酸梅汁。

  余魚一愣,“哪兒來的酸梅汁?”

  “廚房拿的?。 ?p>  “什么時候?”

  “你跟小九要酒的時候。”

  余魚:“……”

  汪小溪摸了摸鼻子,“時間長不練習(xí)就手生,師父傳下來的技藝也不能丟不是,萬一進不去六扇門……”

  余魚端起酸梅汁喝了一口,酸得直皺眉,這廝拿回來的八成是原汁,還未稀釋加糖的。

  于是伸手就去摸酒壺,汪小溪忙擋住她,一臉受驚嚇的表情:“做什么?”

  余魚理直氣壯:“太酸了,喝不了。我要喝酒!”

  “不行不行!”

  汪小溪回想起春香樓的那個晚上,心有余悸:“我怕你喝完把我閹了,我這大好的年華,可不想進宮做總管?!?p>  余魚聞言泄氣。

  “不過,你的酒量怎么會那么差?。俊蓖粜∠恢睕]搞明白。

  “我也不知道?!?p>  余魚無奈搖頭:“從小就這樣,有一次我們宮里擺宴,我只喝了點兒葡萄酒,就渾身起疹子還撒酒瘋,打那以后師父就再也不叫我碰酒了。”

  “怎么會有這樣奇怪的體質(zhì)?!?p>  汪小溪一臉遺憾地搖頭:“唉,看來這輩子你是與酒無緣了,少了多少樂趣??!”

  “也不是?!?p>  余魚拈了個李子脯吃:“現(xiàn)在大了倒是不起疹子了,頂多喝完撒酒瘋,有緣無緣純粹取決于跟我喝酒的人扛不扛揍?!?p>  “……”

  汪小溪抽了抽嘴角:“那等我先養(yǎng)養(yǎng)身體的,然后再找你大喝一頓?!?p>  余魚喝酒不成,只好去剝花生吃,“你說你見過的掌門是方丞,那是什么時候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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