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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洗白錄

第九十二章 大龍二龍再見面

江湖洗白錄 May有 2778 2020-10-05 14:08:56

  秋風(fēng)清瑟,露在外頭的臉和手吹一會兒就冰了,這時候若穿上暖和的衣服,手里再握杯熱茶,必定是相當(dāng)舒適愜意的。

  余魚本就對自己的生活起居沒那么上心,連日來又一頭扎進(jìn)調(diào)查陸羽峰中毒的事里,渾然忘記了換季,晚上風(fēng)硬,她只得翻了件不那么輕薄的夏裳穿上對付一下了事。

  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便不自覺緊了緊袖口。

  汪小溪“嘶”了一聲:“你就不會穿厚點兒么?故意穿的這么單薄,是想引爺憐香惜玉?”

  余魚把兩手合在一起哈熱氣:“我是沒來得及置辦秋衣,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p>  汪小溪道:“怎么該機靈的時候那么笨呢,這么多年的武功白練了?催內(nèi)力取暖啊!”

  余魚無語:“內(nèi)力是這么用的?”

  省省吧,比起消耗內(nèi)力浪費精力,她寧可冷一點,反正又沒到不能容忍的地步。

  “唉,算了?!?p>  汪小溪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突然一把拉過她的手,余魚一驚,下意識想要抽回,卻沒他的動作快,汪小溪將她雙手牢牢捂在掌心。

  手上頓時暖和起來,十指連心,連帶著心口也暖洋洋的了。

  汪小溪笑道:“既然你舍不得用自己的內(nèi)力,只好用我的了,你還真是會占便宜?!?p>  “誰叫你多管閑事,哪兒就那么嬌氣了?”余魚眉心一跳,往外拽了一下。

  汪小溪死銬著她不撒手:“別亂動!怎么,還是說你想我脫衣服給你?可我也就穿了一件……”

  說著,他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莫非你就是想趁機看看我的……”

  “閉嘴吧你!”

  余魚使勁兒抽回手,瞪眼威脅他:“還想不想找我?guī)煵???p>  這一招奏效,汪小溪果然乖乖閉嘴,不敢造次了。偷偷拿眼瞥她,只敢低聲咕噥:“農(nóng)夫與蛇!”

  余魚瞪他一眼。

  二人又走了一會兒,汪小溪發(fā)現(xiàn)這條路怎么越走越熟悉,直到看到門匾上寫著“百花園”,才想起來:“這不是第一回碰見陸夫人和那奸……神秘男子的屋子么?”

  如果那日武功高強的神秘女子是李夢云的話,那神秘男子就該是趙沅了,可自打暴露藏身之處以后,此處就人去屋空了,怎么又回來了?

  余魚解釋,“這地方足夠隱秘,除了我們那次誤打誤撞外沒人知道,而我們是自己人,所以師伯就和趙沅又搬回來了?!?p>  站在花架前,余魚根據(jù)約定的暗號,輕輕敲了三下門。

  片刻后,花架緩緩向外轉(zhuǎn)開,汪小溪歪著頭細(xì)看那機關(guān),還想再研究一下,冷不防被人一把拽了進(jìn)去,李夢云埋怨道:“快進(jìn)來,小心被人看見?!?p>  “師伯?!?p>  汪小溪撓頭傻笑著打招呼,四下打量,發(fā)現(xiàn)這花架后邊別有洞天,屋子挺大不說,居然還是套間。

  李夢云沖他點點頭,拉起余魚的手:“這手涼的……我剛剛還在和沅哥說起你呢,你不來,我們還想去找你的,也該見見啦!”

  說著沖里屋喊了一聲。

  很快,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身后還一左一右跟著兩個黑衣人,像倆保鏢似的。

  余魚還沒來得及看清傳說中的趙沅的長相,一眼先被他身后的兩個黑衣人吸引了——那兩個黑衣人見了她也一臉錯愕,跟見了鬼似的。

  矮個子指著余魚跳腳叫道,“是你!雪月天宮無惡不作的小妖女?”

  “是你們!大白天穿夜行衣的跟蹤狂兄弟?”

  余魚抽了抽嘴角,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這不正是她剛下山之時企圖挑唆天一門“替天行道”的那兩個傻瓜兄弟么!

  趙沅修眉一皺:“哪里來的妖女?這位是師侄!”

  說完好似想起什么,看向自己妻子:“云妹,你沒對大龍和二龍說清事情的原委么?”

  大龍聽了他這話一臉懵地看趙沅:“什么師侄,夫人不是和雪月天宮決裂了嗎?老爺和夫人走到今天這一步,包括小姐的遺失……不都是余茵茵那妖女害的嗎?”

  二龍后忽然一拍腦門:“啊呀!小妖女怎么知道我們兄弟二人在此?莫非是跟蹤了我們!那老爺夫人的藏身之地豈不是被余茵茵那妖女發(fā)現(xiàn)了?都怪我們不小心……”

  “我……”

  沒等余魚開口解釋,二龍又變了個臉色,陰森森道:“不過也好,我和大哥早就想替瑾瑜小姐報仇了,奈何打不過小妖女,但夫人肯定能啊,既然她主動送上門來……大哥,快來幫忙把她給摁住,讓夫人處置!”

  說著就一個餓狼撲食跳了過去,余魚不想跟他動手,無奈之際象征性地推了他一把,二龍頓時跌倒在地摔了個屁股墩,口中哇哇叫道:“小妖女果然武功高強!”

  余魚:“……”

  李夢云見這就鬧開了,忙拉住二人,“大龍二龍,你們誤會了!”

  “啥?”

  聽完李夢云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一番解釋,大龍二龍愣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夫人,你是說……余茵茵當(dāng)年是假裝害你,其實是在幫你,此話當(dāng)真?”

  “當(dāng)然!”

  李夢云有些頭痛地看著這倆小孩,怎么性子就那么直愣呢?

  她都夠沒心沒肺的了,這倆更是——她哪兒能想到,平時就會拿個小棍兒瞎劃拉對武學(xué)一竅不通的大龍二龍不僅四處奔波找尋瑜兒的下落,竟然心里還惦記著替瑜兒尋仇呢,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哥倆兒就敢挑釁雪月天宮啊?

  李夢云一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犯愁,陳顯娘走了,她忠心耿耿為趙家付出了一輩子,又是瑾瑜的奶娘,就留下這么兩個寶貝疙瘩,她可一定得幫著照管好了。

  不過她不擅長說教,回頭還是得讓沅哥好好給他倆講講以卵擊石千萬要不得的道理。

  余魚這會兒也算是聽明白了——原來這倆就是陳顯娘的兒子啊,難得一家子都是忠仆,雖然行事愣了些,但忠肝義膽,是值得佩服的人,于是主動拱手和解道:“大龍哥,二龍哥,幸會!”

  大龍慌忙回禮:“不敢不敢,少宮主直接叫我們大名就成,之前不知內(nèi)情,多有得罪,還望少宮主恕罪?!?p>  “哪里哪里!”

  幾人互相客氣了幾句,余魚才跟含笑站在一旁的趙沅正式見禮。

  趙沅長相十分正氣,看上去清雋秀雅,溫和淡然,讓人不自覺心生好感,想要親近,臉上就差寫著四個大字“我是好人”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雖然也俊,但比起“江湖一夢”的李師伯還是有差距,好在氣質(zhì)這一塊兒拿捏得死死的,兩人站在一起看起來居然很是登對,絕不會讓別人發(fā)出誰配不上誰的感慨。

  也稱得上是一樁奇事了。

  眾人寒暄了一陣,余魚這才猛地想起此行目的,汪小溪這家伙平時最愛熱鬧,怎么這會兒忽然啞巴啦?

  一回頭,只見汪小溪埋頭趴在桌子上,臉枕著胳膊——竟然在別人家睡起大覺來了!

  “……師伯?!?p>  余魚尷尬地開口,覺得他這舉動實在太失禮,還是自己帶過來的朋友:“那個,他可能今天太累了……”

  話未說完,趙沅一臉嚴(yán)肅,大踏步走過去,冷不丁拎起汪小溪的手腕,眼睛一瞇,摸起他的脈來。

  余魚也發(fā)現(xiàn)汪小溪好像有點不對勁——只見他臉色通紅,臉皮子底下的血管都繃起來了,縱橫交錯的,隱隱竟似乎能看到里邊血液的流動!

  不會這么巧吧?難道趕在這時候毒發(fā)了?

  余魚忙一個箭步?jīng)_過去近看——脖子和手上的血管因為粗些,流動的更加明顯,還不時有些凸起,像隨時要突破皮膚炸開似的,看著令人不適。

  一觸到他的手,燙人。

  余魚急歸急,但她認(rèn)為這時候毒發(fā)也是好事,發(fā)病的時候癥狀齊全,能更準(zhǔn)確地判斷病情。

  趙沅摸著摸著,眉頭卻越皺越深,李夢云也“咦”了一聲,拉起他另一只手腕。

  二人忙著診斷,余魚不敢出聲打擾,在一旁干看。

  大龍趁機小聲問道:“少宮主,這位小公子是怎么啦?這臉看著怪嚇人的,好像臉皮子整個兒翻過來了似的……”

  余魚輕聲道:“是中毒?!?p>  “不是中毒?!壁w沅忽然出聲。

  余魚驚訝,不是中毒?可汪小溪自己明明都說他是中了熱毒……

  李夢云亦眼帶疑惑地看向自家相公,頷首贊同:“確實不像毒,血液還挺干凈的,只是……沅哥,這股熱氣好像活了一般?!?p>  熱氣不熱氣的,余魚聽不太懂,急忙問道:“師伯,如果不是中毒,那他這是怎么回事?”

  趙沅似乎最終確定了癥狀,松開汪小溪的手腕,指了一下他的手背:“你看見他血管上的這些凸起了么?”

  余魚湊近看了一眼,點頭。

  “沒見過這癥狀的大夫,恐怕會以為是血流速度太快造成的栓塞隆起,但你細(xì)看這里,再看這形狀。”

  趙沅按了按那凸出的前段,那東西立馬躁動不安起來,似乎被阻了路,拼命地往前擠,趙沅忽然松開手,它一下子拱了過去,趙沅抬眼看余魚:“像不像有蟲在里邊爬?”

  嗬!

  余魚本來湊得很近,聽了這話條件反射似的往后退了一步——她從小打狗攆雞爬樹上墻,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蟲,尤其是蟲一拱一拱向前蠕動的時候,光想想就渾身難受!

  她就說方才怎么渾身不舒服,可不就是像蟲么!經(jīng)趙沅這么一說,竟越看越像了。

  余魚擰眉:“……蟲子怎么會跑到人身體里去?”

  蟲子看著是惡心,卻沒有銅身鐵骨,哪能鉆破人的血肉?就算真能進(jìn)去,估計待不到兩日也死翹翹了,還能到處亂爬?

  趙沅笑道:“這可不是草地上毛茸茸的那種蟲,也不是胖的全身滾滾的菜青肉蟲,而是南薊特有的一種經(jīng)過訓(xùn)練的蟲——蠱蟲。這種蟲從幼時起就吸食養(yǎng)蠱人的血液為生,故而只受養(yǎng)蠱人的操控,若入了人體,吃多少解毒藥都沒用,只有找到下蠱之人,用他的血將蟲引出去方才可解?!?p>  余魚聽出了言外之意,有些心煩意亂:“這么說,連你們都沒辦法解么?”

  趙沅愛莫能助地?fù)u搖頭:“這位小少俠應(yīng)當(dāng)知道今日是發(fā)作日,所以事先服用了極寒的烏骨藤來鎮(zhèn)壓,藥性太烈導(dǎo)致身體承受不住暈了過去?!?p>  “這草藥雖能減去一些苦楚,不過也是螳臂當(dāng)車。你想想,若藥性剛烈到蠱蟲都受不了了,這位少俠的身子能受得了么?而若藥性不強打不過蠱蟲,則只會把它訓(xùn)練的更加耐受,更加強勁罷了,它的胃口也會被養(yǎng)得越來越大?!?p>  余魚聽得心驚,所以,無論是吞吃蛇膽,還是服用烏骨藤,都只是在飲鴆止渴,徒勞將蠱再養(yǎng)肥而已,到最后沒有東西能滿足它時,它會如何?

  “到最后,蠱蟲沒有東西可以吃,就會一點點吃掉宿主的血肉?!?p>  余魚聞言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情復(fù)雜地盯著汪小溪緊閉的雙眼。

  突然,他的右臉頰上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凸起,花眼一看,像是個酒窩兒,小小的蠱蟲,隔了一層皮肉鼓出來,仿佛在昂著頭,沖他們耀武揚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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