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難怪此人和恩雅針鋒相對的。
自從“妖后”給西隴王灌了“迷魂湯”以后,西隴王愈發(fā)昏庸,原本還只是魯莽行事,做錯決定多少還有人勸勸,現(xiàn)在有了“妖后”的日夜吹捧后是愈發(fā)自信自大,誰勸的也不聽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對一眾兒女這樣。
當(dāng)然,這只是恩雅的想法,余魚可不這么想,她認為西隴王本質(zhì)上就是這種人,否則無論別人怎么說,他也不會這么做。
但這對姐弟,顯然不像是為了西隴王好才對他進“讒言”的,凡禍國必有因,若說他們想篡位吧,根據(jù)西隴的國情來看是不太現(xiàn)實的,因為西隴一直到處惹是生非,整體看來是一個崇尚武力和野蠻暴力的國家,一個禮部文官在那兒根本沒什么地位,而西隴王后又是個小女子,顯然無法服眾,到時候若真發(fā)生叛亂,便宜的是哪個大部落的頭子,哪兒輪得到他們姐弟?
那么,他們單純只是為了“壞”而“壞”?
當(dāng)然這種幾率很小,誰也不是沒事閑的,自古以來出佞臣都是有各種各樣的原因的,何況那禮官雖然看著大大咧咧不拘小節(jié),看著卻不像無能之人。
而且……余魚想起那個哨子,有一種強烈的預(yù)感。
正想說出來,白玉樓先開口道,“妖后雖禍國,但禍的不是我國,而是‘?dāng)硣?,并非壞事。?dāng)年西隴屢次偷襲我國邊境,導(dǎo)致不少邊境牧民失去家園,妻離子散,雖然之后竇家軍收復(fù)了失地,但戰(zhàn)爭釀成的慘劇卻是無法修復(fù)了?!?p> 沒錯,這正是余魚想說的!
所以……這個弟弟會不會是中原人?因為無論從樣貌身形還是語言來說,他都沒有一點兒西隴人的樣子,那么那對姐弟,很可能和原來被侵犯的邊境牧民有關(guān),這是去西隴替自己在戰(zhàn)爭中失去的親人報仇的?
余魚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只是,這報仇的輪回多么可怕,他們遭遇的苦楚,現(xiàn)在回饋到了無辜的恩雅、燕兒等人身上,可明明兩邊受傷害的都是無辜的人,這世道,什么時候才能不打仗呢?
余魚輕輕嘆了一口氣。
白玉樓看了一眼遠處的西戎禮官道,“只是世事難料。他們尊敬崇拜的,替他們奪回家園的將軍,如今卻娶了‘仇人’的女兒。”
果然白玉樓跟她想的一樣。
這世上的種種,本來就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合理卻又矛盾交織。人無法徹底脫離這些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是痛苦的根源所在。
比如當(dāng)年的汪月茹和平王,比如白玉樓和汪小溪跟父親的關(guān)系,比如娘親、師父和師祖之間的各種誤會,比如遇到憐憐和青云的機緣巧合……這世上的事怎么說得清好壞,只是一直推著人向前走罷了。
不過余魚堅信,只要心向正,心念定,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憐憐抓著她的衣袖喊她,“快看,丹曜回來了!”
余魚抬頭一看,這小胖子今日穿金戴銀,打扮得十分隆重,表情亦十分凝重,做足了小大人的樣子,舉手投足之間雖是故作老成,但還挺唬人,乍一看之下,還真有點兒帝王的霸氣了。
不過話說回來,有兩個哥哥在,他這年紀太小,基本是與龍椅無緣了。
余魚隨著眾人向前走,在指定的區(qū)域落座,這時,有南薊的禮官出面,請各國來的客人坐下品嘗南薊特有的瓜果,并準備觀禮。
汪小溪隨手撿了一個瓜就捶開了,一點兒也不客氣,他和林小木這時候才露面,揉著惺忪的睡眼打哈欠。
動靜太大,憐憐忍不住斜他們一眼,“你們這是干什么去了,昨晚沒睡好???”
林小木比汪小溪更沒精神,撐著眼皮答道,“……昨晚輪到我們倆巡邏,早上才剛睡了一會兒?!?p> 他猶豫了一下,又道,“昨晚偏偏還不消停,滿大海來了,他武功高強,我們也不敢跟的太近,就在遠處盯著了。”
“又來了?”憐憐聽了有些詫異,“這都第幾撥了,平王還真是小心謹慎?!?p> 這幾天來宮里確定沼澤位置的絡(luò)繹不絕,趕上走城門兒了,不過宮里守衛(wèi)這樣松懈,也是丹蘆和平王的心照不宣了。
本來丹蘆就“答應(yīng)”了平王到時候讓他來取碧落,所以他愛怎么取就怎么取。
比起何利利還稍微露出些深思、悲哀的表情,白玉樓聽到滿大海的名字臉色卻沒什么變化,只淡淡道,“再怎么確認位置,就怕沒命拿。”
……那倒是,這本來就是一個陷阱。
余魚突然有些緊張起來,不知道師祖她們打算如何為大公主報仇呢?若平王不親自來怎么辦?若來了,難道直接對平王等人動手不成?他那邊也是高手如云,到時候豈不是一場混戰(zhàn)!
而且還有這么多外國使節(jié)在場呢,就算平王有過失,也有處理的方法,哪能這樣私下里隨意打殺別國的王爺???
白玉樓注意到她的神色,笑道,“放心,肯定不是頭破血流地打仗?!?p> 余魚知道師祖弄了個假的“碧落”放在沼澤里用來誘惑平王,難道是趁他取玉的時候喊大家來看他私闖皇宮,是小偷?
肯定不是,以平王的狡詐,隨便編個借口都能脫身,比如謊稱他是來賀壽的,畢竟他擅離屬地、叛國也是本朝自家的事,別人管不到。
再說,就算真是小偷小摸,也不能給人打殺了??!
余魚實在想不到師祖她們打算怎么做,只知道他們報仇的心情很強烈,根本壓不住,反正平王怎么也蹦跶不了多久了,這次報仇不成功,京城那邊也有汪家的證據(jù)等著他呢,他罪行累累,此次應(yīng)該是無論如何都逃不脫了。
白玉樓亦道,“他壞事做盡,氣數(shù)也該盡了,別管誰來處置他,他自有他該有的歸處?!?p> 余魚點點頭,白玉樓又道,“你別忘了我們南薊皇室有很多神奇的秘技,想對付別人其實很容易,只是輕易不會用罷了?!?p> 他這一說,余魚如醍醐灌頂,突然想起一種可能,猛地看向白玉樓,“噢!莫非……”
“噓……開始獻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