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看到樣貌不錯年齡在40歲上下的男人時,我總是多看幾眼。
我不是看上他們了,我還沒有像時下那些小姐姐那樣喜歡大叔型。畢竟我才十歲出頭。。還沒到那個情竇初開的階段。
我比她們考慮的更深一層。
我在想,他們會不會是我的親生父親呢?
我沒見過我的親生父親,一次也沒有。
我懂事起,我就知道我沒有爸爸,我的家庭是單親。
6歲前,我媽媽一邊工作,一邊把我托付在鄰居家里寄養(yǎng),白天我基本上都是在那里度過,
鄰居家是個正常的家庭,男主人是個上班族,什么工作如今我也忘了,只記得他總是西裝革履去上班。
他們家女主人是個碎嘴,整日在我耳邊嘮叨,
“你爸爸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呵呵,沒有爸爸的女孩兒,長大不知道會不會自卑。”
“你媽挺漂亮,怎么就不再嫁呢?”
“我們國棟就不要娶單親家庭的女孩兒,太可怕,唉。”
“你媽媽今天又加班啦,真是的?!?p> “哎?你別和國棟搶啊,這不是你的,哎呦?!?p> 在鄰居阿姨的嘮叨中,我知道了這些事:我單親家庭,我爸爸不要我和媽媽了,媽媽為了不讓我受苦堅持不再婚,我以后找婆家堪憂。等等。
6歲的我非常早熟,內(nèi)心敏感又多疑,我開始怨恨起爸爸來,為什么不要我和媽媽,為什么這樣狠心?
那時候,我對媽媽異常尊敬,她就是我的神。
但這種情況卻只持續(xù)到了我8歲,家里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一位長得很好看的叔叔,媽媽的表情很可疑,早熟的我知道,她要再婚了。
我很恐慌,我感覺我媽媽不要我了,但我表面卻裝著很不在乎。
“這就是天藍吧?”那位叔叔緊張的很,說了一句話喝了兩口水,手指也在發(fā)抖。
看來是第一次做人家繼父。
我突然不怕了,大概我發(fā)現(xiàn)了比我還要害怕的人吧。
“我是吳天藍,你又是哪位?”8歲的我氣場全開。
媽媽看著我搖頭。
“我那個,我叫張禮,今年38歲,我喜歡你媽媽,以后想照顧她和你,請你同意?!币?guī)規(guī)矩矩板板正正的他說了這樣的話。
我其實一點都不想同意,看著隱隱期待著我的媽媽,我只好沉默的點點頭。
張禮做了我的繼父。
我隨同媽媽作為拖油瓶搬到他的家,也轉(zhuǎn)了學(xué)。
房子很大,我有單獨的臥室,裝扮的像小公主的房間一樣,我還有一間游戲室,一間書房,里面擺滿了同學(xué)羨慕的書。
我在班級里,算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張禮經(jīng)常來參加我的家長會,他認真聽老師講話,像個謙謙君子。
可我卻一直不喜歡他。
對待他總是冷冷的,我不喜歡他,理由只有一個,他不是我的親生父親,他對我好,純粹是為了討好媽媽,我故意在學(xué)校里惹事,也都是他來給我收拾爛攤子。但我從來不給他好臉色。
我故意在學(xué)校大聲的說“你又不是我父親,憑什么管我”的話,所以很多人已經(jīng)知道,他不是我的生父。
我媽媽每次都很生氣,出差回來,大罵我一通,張禮總是在一旁默默的看著,隨時阻止要上來打我的她。
但他卻始終如一日的對我好。
有一天,學(xué)校組織親子活動,至少一位家長參加,而媽媽又出差去了。。。
我很泄氣,雖然很想?yún)⒓?,但我更討厭張禮陪我去。
所以我跟老師請了假,說我不參加了。
沒想到老師卻給張禮打了電話,而且張禮擅自作主給我報了名!
我氣的在家里大發(fā)脾氣,張禮只是默默的看著我,我大聲吼著“去跟我老師取消!”
可他卻固執(zhí)的沒有行動。
最終我還是參加了。
張禮開著車,我們自駕,跟在學(xué)校的大巴身后,當然,除了我們家,還有不少同學(xué)的家長也是自駕去的。
到了營地,首先要搭帳篷,因為晚上要露營的。
我坐在張禮帶來的一個便攜椅子上,看著張禮一個人搭帳篷,他帶了兩個帳篷,可能是為了避嫌,畢竟我已經(jīng)五年級了。
我諷刺的看著他,他卻時不時的看著我笑。
我瞪著他,他也不生氣。
一個家長看不過去走過來,“天藍爸爸吧,我是吳越的媽媽,我來幫你吧?”
班級里吳越的媽媽,我是認識的,她總是愛跟張禮撩閑,明明知道人家有老婆,還情不自禁的往上湊。
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著張禮。
張禮好像挺為難,看他以往的表現(xiàn),就知道他很不喜歡吳越媽媽的。
我干脆跑開,去那邊找吳越玩去了。
等回來的時候,老師讓我們集合了。
我才發(fā)現(xiàn)吳越的媽媽帶著吳越離我們遠遠的,一臉的不高興,我再看向張禮,他還是那個表情,看到我看他,微笑的看著我。
好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不過我還是忍住了。
活動很無聊,無非就是爸爸媽媽和孩子一起同甘共苦,晚上睡覺的時候,在我自己的小帳篷里睡下了,
晚上起夜,我鉆出帳篷嚇了一跳。
張禮居然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他為什么不去睡覺呢?
看到我出來,他關(guān)心的問我是不是要上廁所。
天好黑呀,稀稀拉拉的幾盞燈,廁所離這邊真的很遠。
我點點頭,這次算是很順從。
他顯然很開心,帶著我去了廁所。
回來的時候,看見他回了自己的帳篷。
收買人心!我并不感恩。
第二天又是一天的活動,我看到他似乎有些精神不濟。
晚上我沒有想起夜,可我有些好奇的偷偷起來,爬出去看,發(fā)現(xiàn)他果然還坐在那里。
這人真是個怪人。
說起來有些賤骨頭。
我沒出聲,回到睡袋里,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了兩個黑眼圈很大的張禮。
我壞笑著跟他打了聲招呼,他一下子又高興了。
活動結(jié)束后,老師讓我們寫一篇作文。
真是的,就知道要寫作文。
我流水賬似的寫了我們的行程和活動,當然張禮在外面守著我的帳篷的事也要寫進去的。
老師居然把我的作文判定為了優(yōu)秀作文,明明就是隨便寫的啊。
不僅如此,她還給張禮發(fā)了一份!
讓我在全班朗誦我的作文。
我真的有些無語。
作文里的張禮,我用的稱呼是:繼父。
“今天我們要去露營,我本不想去,于是請假了,可繼父得知后,固執(zhí)的認為我一定要參加,于是我們上路。。。。。繼父坐在我?guī)づ裢?,看起來很困,,,,,他陪我去了廁所,第二天,。。。。他枯坐了一個晚上。。。。?!?p> 我乏味的朗讀著被評為“優(yōu)秀作文”的我的作文,班級里不時的傳來小聲的討論聲。
我并不在乎。
他根本不是我的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