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數(shù)最后選了白金。
他想兩個都要,但掏不出錢!
這個世界除了最常見的銅鐵金屬外,還多金玉之礦,類別非常豐富。
最常見的是五大異金,白金、青金、黑金、赤金、黃金,普及度都十分高,特性差異也很大。
白金鋒利,青金柔韌,黑金陰寒,赤金堅固,黃金中性。
白、青兩金多用于兵器打造,黑金、赤金偏向鑄造護甲。
黃金是萬金油,打造什么都可以放點,能提高整體融合度。
或許正是這個原因,黃金成了五金中最便宜,也是最主流的硬通貨幣。
而所謂點金,就是以淬煉后的五金之精,鍍膜兵刃器械,提高其品質。
眼下,鎮(zhèn)里免費發(fā)放的制式長刀已經不大堪用。
砍那些第二災的異獸,特別是鱗甲堅固的類型十分不潤。
一戰(zhàn)下來不是只剩刀柄,就是變成了鋸齒,很影響戰(zhàn)斗。
寧數(shù)只能自己掏錢,搗鼓搗鼓裝備。
見他選好金精,老方士開始燒爐。
赤色的熹光從巴掌見方的爐口上涌,隱約可見無數(shù)粒子在光芒里升騰,屋里的溫度急速攀高。
這是“煉火”。
傳聞是以特殊的秘方配置而出的燃料,點燃后可以產生不遜于地火的高溫。
而以這種火焰搭配五金之精為主材,煉制而成的兵械,也被稱作“煉兵”。
煉兵的品質,遠勝鎮(zhèn)里發(fā)放的制式鍛兵長刀。
但只要是煉兵,哪怕一把匕首也值萬金。
像寧數(shù)這樣的新異人,根本造不起。
鎮(zhèn)衛(wèi)兵是半強制半義務性服役,但也有薪奉。
預備役異人,一月薪奉十金。
他點金這把刀,差不多花光了所有的積蓄。
煉兵,想都不用想。
老方士往爐口架上一只黑不溜秋的陶罐,四周的高溫立刻有所收斂。
他緊接著用鐵鉗夾了塊桃核大的暗銀色金屬丟進去,然后望著寧數(shù),惜字如金:
“血!”
寧數(shù)點頭,上前伸出手臂,面色如常的在長刀刃口上劃過。
鮮血滴落陶罐,濺起沸白的霧氣。
煉火雖然能熔五金,但想淬煉出純凈的金精,需要以異人的血為媒介。
至于原理是什么,寧數(shù)不得而知。
這和煉火的配方一樣,都屬于方士的秘密。
大概放了小半碗血,陶罐里傳出嘶嘶有如蛇鳴般的詭異聲響。
“夠了?!崩戏绞亢鋈婚_口道。
寧數(shù)立即收回手臂。他拒絕了寧芊芊的傷藥,稍稍繃緊肌肉,傷口便開始收斂愈合。
大概一刻鐘后。
老方士將陶罐取下,倒出一小團汞狀融化物。
他手持一塊玉片,蘸上金液開始在刀刃上涂抹,動作熟練快速。
銀色覆蓋處,刀刃赤紅發(fā)燙,仿佛其中蘊藏著恐怖的高溫。
整個過程十分簡單,看上去也沒有什么技術含量,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徹底完工。
那把刀柄一尺,刀身四尺,巴掌寬的長刀,也由原本通體亮黑色變成了黑背白刃雙色,看上去既古怪又不協(xié)調。
“拿去吧。”
駝背老人隨手把刀丟在柜臺上,轉過身繼續(xù)磨玉。
寧數(shù)拿起刀,翹著大拇指試了試,指肚微微觸碰刀刃,頓時一陣刺痛,已經劃破油皮見了紅。
他頗感滿意,覺得五十金花得不虧。
但這么簡單的活……
想了想,寧數(shù)試探著問:“駝老方士還收徒弟嗎?”
老人磨玉的動作一頓,頭也不抬:“你沒有學方術的資質。”
寧數(shù)呼吸一窒,仍不死心:“我不求有多大成就,只想一解心中好奇。”
這是真心話,錢只是小事。
剛才那幾幕,已經讓他對這門“科學”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一千金?!?p> “……小子告辭。”
寧數(shù)提著刀走出木樓,寧芊芊跟在后面嘻嘻的笑:“師父只是不喜歡說話,人其實很好的?!?p> “看得出來……”
寧數(shù)面無表情點頭。
“等我一會?!?p> 少女順了順耳邊的發(fā)束,忽然跑進灶房,又一陣風回來,提著剛才那只食盒:
“我做了一些點心,還剩一些,你要不要嘗嘗?”
“那就不客氣了?!?p> 寧數(shù)沒有拒絕,接過食盒和寧芊芊告別。
走到田圃,他忽然想起之前關于味覺的猜測,下意識回頭。
梧桐樹下,已經不見少女的身影。
寧數(shù)搖了搖頭,望著天邊下沉的紅日,悠悠離開。
木樓里。
少女提著鐵籠子蹲在門檻后,開始給三只田鼠喂藥,一邊隨口問道:
“師父,你怎么不收阿數(shù)做徒弟呀?”
老人動作一頓,微微抬頭,卻沒有說話。
對于師父的反應,寧芊芊似乎習以為常,靜靜的等著。
良久,老人蒼老的聲音混著沙沙的磨礪聲響起:“他不能學方術。”
“哦?!?p> 寧芊芊應了一聲,低頭繼續(xù)擺弄三只田鼠。
……
離開寧芊芊的居所,往右走是寧明春殘念中出現(xiàn)的那條窄街。
街上行人稀疏,半晌不見半個身影,并不比幻境中好多少,顯得荒涼冷清。
寧數(shù)在巷口對面找到那間酒肆,很意外的沒有打烊關門。
柜臺后面的婦人沒有殘念中的從容婉約,臉上的白粉和胭脂也遮不住眉宇間的驚惶不安,又莫名的有幾分期盼,眼睛一直往外望,像是在等人。
“是數(shù)……哥兒?”
“芳嬸?!?p> 注意到女人的意外,寧數(shù)微微一笑,“今天店里還做不做生意?”
“當然……做生意?!?p> 女人意外不減,卻稍稍正了正神,勉強笑道,“數(shù)哥兒要吃點什么?”
“一壇酒?!?p> “一碟花生米,一碟茴香豆?!?p> “兩副碗筷?!?p> 女人動作很快,片刻就搬上一壇子酒,端來花生米和茴香豆,多嘴了一句:“數(shù)哥兒在等人?”
看著青年將兩只碗里都倒上酒,擺上筷子,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臉色一變,眼角忽然涌出淚珠:“是,是明春嗎?”
寧數(shù)點頭。
女人淚水無聲下落,將面上的妝容沖開兩條溝壑,卻強忍著悲傷:“數(shù)哥兒慢用?!?p> 她轉過身,腳步慌亂的往里走,一直走到門口忽然停下來,顫著聲問:“數(shù)哥兒,你說我們……還有救嗎?”
寧數(shù)端起碗,將酒一飲而盡,苦辣甘澀的味道仿佛火一樣竄進喉嚨里。
他啞著嗓子,吐氣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