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寧發(fā)現(xiàn),就在門被推開的前一刻,五十弦忽然就站起身來,轉(zhuǎn)而走出了會客室去了里面的房間,看著像是在刻意躲避著進門來的人一般。
他和其他人見此,不免面面相覷的發(fā)現(xiàn)各自的眼中都帶著明晃晃的疑惑和不解之意。
很快,大門被關(guān)上,隔絕了那一股灼熱的熱浪。
進門來的是個穿著青色復(fù)古麻衣的青年男子,生得十分好看,但是你第一眼所見的,卻并非是他的容貌,而是他那如玉一般溫潤的氣質(zhì)。在他的面前,怕是無論是誰都會下意識的去約束自己的行為,好不叫其唐突對方。
這事務(wù)所里能主事的要么就在隔間里面忙碌,要么就直接避而不見。在和同來的其他人對視了片刻之后,還是早些時候為了自己的妻子金燕來過這里的白寧自覺的開口招呼客人:“對,這里就是山海事務(wù)所。先生你有什么事情的話,可以在這里先等一會兒,宓老板他們現(xiàn)在有事在忙。”
倒是主人家這邊有空閑的人在,然而對方不待見你的話完全說不出來,白寧就只當(dāng)五十弦一開始也不在這里,客氣的說了這樣的一番話。
青年微微愣了一下,而后道:“多謝先生相告?!?p> 他說著,便就將身后背著的一長條型物件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隨后自己也在沙發(fā)邊坐下來。
白寧想著大家若是都不說話難免氣氛緊張,于是看了看青年帶來的東西問道:“這是古琴嗎?”
青年點了點頭輕笑道:“是。我原是和云兄弟約好了今日替他送琴過來的,卻沒想到?jīng)]趕巧他不得空閑?!彼麤]有去問其他人在這里做什么,畢竟這到底是人家的私事,外人不好問的。
白寧若是愿意的時候,他也是個很健談的人,于是又主動和青年說起了與古琴相關(guān)的話題,這一聊就放下對方所見所知比他這個半吊子要多得多,不免有些汗顏的產(chǎn)生了幾分班門弄斧的感覺。不過和青年說話又實在是一件很輕松愉悅的事情,因為就算自己是帶著幾分炫耀的心思卻又因為知之不明弄錯了,對方也不會讓人下不來臺階,反而是會順著繼續(xù)說下去,然后將話題引導(dǎo)正確的地方。
到最后,其他人也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加入其中,所說的便也不再是古琴上的東西,也還有如今的時政、企業(yè)如何運營等方面的問題,青年卻也依然能接上話題,同時給出自己獨到的見解。
在他們感覺不到的時候,整個事務(wù)所內(nèi)忽然生出了劇烈的靈力波動。隱于暗處的五十弦微微垂了垂眼眸,單手結(jié)印,直接簡單粗暴的鎮(zhèn)壓了暴動的靈力。借著修行者極佳的耳里,她聽見了隔離間中宓芳他們細不可查的一聲輕嘆。
日落西山的時候,金燕同幾位姐妹才算是從隔離間中走了出來。
“成功了。”宓芳臉色蒼白,腳步也有些虛浮。雖然他已經(jīng)能成功的控制好自己的靈力為金燕她們做手術(shù),但就算是三個人都同時動手了,每個人手上都還是分到了兩個人,用靈力祛除人體內(nèi)的羬(qian)羊脂肪殘留,可比真的用手術(shù)刀去給人做手術(shù)要困難精細多了。這就需要他們在精確掌控靈力的同時,還要有十分認真的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來。這般一來,一則是需要不斷的消耗靈力,另外則是對身心的考驗。畢竟要切開同類的血肉什么的,除非是心理變態(tài)的人,不然誰也沒有辦法不被觸動。
走出隔離間的云深甚至一度覺得胃里在翻江倒海,只是憑借著一股不愿意在這么多人的面前丟人的毅力,才生生的忍住了沒有吐出來。他覺得自己可能短時間內(nèi)都不想看到肉了。
而相比之下,倒是天澤淡定了許多,此刻一邊擦著手一邊代替另外二人向白寧他們說道:“這幾位女士已經(jīng)沒事了。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不然造成什么嚴重的后果那一切都來不及了?!?p> 這一次還算是白寧的運氣好,正好和周玉成認識,又從對方那里知道了山海事務(wù)所的存在。雖然現(xiàn)在云深將山海家族大力的蒸蒸日上,但實際上現(xiàn)在的人腦洞再大,也不會有幾個人真的認為那些故事都是真的。
雖然三人出力頗大,但是最后的收獲也是不小的。金燕他們這一行人都不是什么窮人,同樣也很清楚結(jié)交人脈的重要性,所以在給酬勞的時候也很大方。宓芳尚且還覺得收這么多有些受之有愧,但還是云深和天澤兩人就沒覺得這有什么了。在他倆的影響之下,他到底也沒有對此說什么,而是安靜的任由兩人去交涉最后的酬勞問題。
便是真正出力的乃是宓芳三人,然而在分酬勞的時候反而是五十弦拿到的那份最多。雖然這份資金沒有在她手中,卻也被宓芳他們存入了早就為她準(zhǔn)備好的賬戶里面。以往的時候她最多就是拿賬戶里面的錢去在游戲里面充值買道具,然而現(xiàn)在卻授意宓芳他們想辦法將這筆錢送到來到事務(wù)所里的祝潯的手中。
于是就有了云深一副暴發(fā)戶不差錢的模樣,在接收祝潯送來的古琴時主動將原本定好的價格提升了好幾倍的場面出現(xiàn)。
三人都很清楚找什么理由都瞞不過祝潯,倒不如就由云深來扮演傻多速直接點送錢給對方。別說他扮演的時候倒是頗有幾分本色出演的樣子,一副態(tài)度堅決,祝潯不收就是看不起他的表演完了,青年也只好的無奈的將比原來多出來好幾倍的費用收下。又額外的指點了一番云深如何養(yǎng)護古琴的方法,同時還道:“云兄弟若是要學(xué)古琴的話,我或許可以教你入門之技法?!?p> 他說得很謙虛,道是自己售賣古琴多年,別的不說只是入門的技藝還會是略懂一二的。然而聽過他彈琴的人恐怕都很清楚,這個所謂的略懂一二,其實就是完完全全的謙虛。
有這樣的琴藝大家教自己是多少人求之不得事情,然而云深原本就不真的是為了學(xué)琴才在祝潯那里定制古琴的,然而此刻對方提出了這樣的話來,他卻也不好意思拒絕,就點點頭答應(yīng)了。
祝潯并沒有在這里多留,送完琴后不久,便和宓芳是三人道別離開了事務(wù)所。
他走之后,事務(wù)所內(nèi)一片安靜。他若是能出其不意的回身來看看,就能發(fā)現(xiàn)這三人之中就算是天澤的臉上也帶著十分復(fù)雜的情緒。
“弦姐還在嗎?”云深這么問著,就聽到宓芳說道:“弦姐已經(jīng)回到山海界去了?!?p> 天澤坐在了沙發(fā)上端了一杯茶在手中卻沒有喝,轉(zhuǎn)而問著云深:“你怎么突然想起在祝先生那里定制古琴了?”
云深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道:“我這不是經(jīng)常在微信上和祝先生聊天嘛,聽祝先生說起他的琴都是自己手工制的,售價不菲......我不想著照顧一下他的生意嗎......”
聞言,天澤到算是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無非就是擔(dān)心古琴價格太高,沒什么人會買罷了。他于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機點了幾下,遞給了天澤道:“雖然你的心意是好的,但是......你這想法完全就是無稽之談。”他倒也沒有說讓對方注意不要被騙了,因為如祝潯這般的人物,對方就是真的要騙人,只怕這世上也多的是人心甘情愿的被他騙。
云深一開始還有些不明覺厲,直到看清楚了天澤手機上顯現(xiàn)出來的信息之后才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手機上顯示的倒也不是別的什么,而是祝潯的百科介紹,另外一長串的描述暫且跳過,至少在古琴這一塊,他卻是年紀(jì)輕輕就已經(jīng)能夠跟那些成名已久的泰斗們相提并論了。除了是古琴協(xié)會的名譽副會長,還是當(dāng)代有名的斫琴大師,他手中的琴甚至拍賣出了將近六千萬的價格。而那個時候他尚且還沒有走到今天這個程度。
原以為自己定制的那張三十萬的琴就已經(jīng)是天價,現(xiàn)在看來完全是對方看在認識的情面上打了個骨折。就算是加上了后來添上的五十弦的錢給祝潯,竟然也不過只才九十萬罷了。所以說,人家根本不差錢,別管是不是什么人的轉(zhuǎn)世,至少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是個大隱于市的大佬了。
這世上行業(yè)種種,多不勝數(shù)。那些在各自領(lǐng)域之中聲名大噪的大佬們也并不少,只是如果不去了解的話,大多數(shù)人其實并不知道。所以這也不怪云深完全不知道這一茬,他雖然曾經(jīng)學(xué)過一段時間的古琴,可惜了解的也不過是有在外界露過面的那些琴中名家,而那些淡泊名利不宣于世的大家們卻就未曾去關(guān)注過了。
天澤見他的神色幾番變化,不免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忍俊不禁的說道:“小子,你這下是撿了個大便宜了?!?p> 話雖然是這么說的,但還是天澤心中卻還是有些奇怪祝潯為什么會這樣做。便是對方再平易近人性格溫和,但也不至于就將這么大的便宜送給一個還未認識到一個月的陌生人吧?
宓芳也有點好奇云深在微信上面都和祝潯聊了些什么,這個念頭才一生出來,他就忽然神色一變,凝聲問道:“深深,你不會和祝先生說了弦姐的事情吧?”
思來想去,似乎也就只有這一個可能會讓祝潯有如此舉動了。上次順路送對方回琴行的時候,他就說起過自己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會夢到一個名為阿弦的姑娘,而看他那時候的神色,便也能看得出來他對這個夢,或者說是夢里的阿弦很在意。
這也是人之常情,不管是誰一直做著同樣的一個夢,夢見同樣的一個人,他同樣也會在意的。而若是有一天在現(xiàn)實之中得到了那個人蛛絲馬跡的線索,怕是任何人都會選擇繼續(xù)追查下去。
碰巧的是,那晚他們確實提到了五十弦的名字。
云深搖了搖頭:“我沒和祝先生說過弦姐的事情。平常也就是聊一聊我們遇到過的那些事情。原本是當(dāng)做故事講的,但是后來祝先生主動問起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發(fā)生過的,我就直接告訴他了。有關(guān)于弦姐的任何消息我都沒有透露過,只是告訴他我們事務(wù)所還有一位前輩在幫忙.......”
“那就好?!卞捣嘉⑽⑺闪艘豢跉?。人都分親疏遠近,五十弦既然避開了祝潯,那就意味著不管是因為什么,她現(xiàn)在是不愿意與對方接觸的。這個時候他們自然不可能去違背五十弦的意思,直接將她的事情講給了祝潯。既然云深沒有說,那么祝潯的舉動就實在叫人摸不著頭腦了。所幸這也不是什么很危險的事情,于是他便也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轉(zhuǎn)而道:“如今白先生他們的事情已經(jīng)處理了,接下來我們就主要先找到肥甥(wei)將其送回山海界去,最近的天氣似乎又變熱了不少.......”
天澤看了看事務(wù)所外面,喃喃的說道:“不知道小智那邊的結(jié)果如何了......”
小智自從那日離開事務(wù)所之后,并沒有再和他們聯(lián)系。然而與五十弦聯(lián)系沒有,這卻是無從得知了。
他們原本的計劃就是讓小智在外面去轉(zhuǎn)悠幾天,對方身負功德之力,至少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只要長期呆在烈日之下就會有生命危險,然而影響到底會有的。不過這影響不會很大,反而會更快的引起天道的注意,從而指引肥甥(wei)所在的方向。
想法倒是好的,但是后來發(fā)現(xiàn)小智就是離江的轉(zhuǎn)世,宓芳他們到底也不確定能不能和對方講通這件事情,后來對方更是在與五十弦說過了幾句話后,就帶著陳女士離開了,以至于他們想說也找不到機會。
此刻再說起來,三人也不知道該惋惜還是該高興。畢竟按照他們原來的計劃,實在是有些缺德。小智能不跟著計劃走就不會有什么危險,但如此一來,后面該怎么做卻又讓人有些犯難起來。
正在想著,宓芳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