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又要打?鹿幽悠欲哭無淚,原本想學著電視劇里大喊求饒,可事到臨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本能壓根兒和求饒攀不上半點關(guān)系,因為腳已經(jīng)先于腦子做出反應(yīng),等她回過神,自己已經(jīng)轉(zhuǎn)身想要往外跑了。
原本站在她身后的衙差大概也沒想到有人會在公堂上突然往外逃,一時間竟也沒攔住。而原本應(yīng)該在一旁看好戲的人眨眼間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速度之快,連她都嚇了一跳,于是還沒跑出公堂,她就像小雞似得又被拎回去了。
“你,你居然還敢逃!”大概是第一次遇到鹿幽悠這樣二話不說就往外逃的人,陳大人氣得胡子直抖,自己的官威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并且挑戰(zhàn)他的還是一個丫頭片子,那就不是二十板子能解決的問題了,“你們還不快給本官打,打到她肯說實話為止!”
“是!”這回衙差死死抓住鹿幽悠的手臂,接著有人搬來長凳。
鹿幽悠掙扎著,卻還是沒有想過要求饒,也沒有大呼冤枉,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到底喊了什么,只是不停地試圖掙脫,可最終還是被按在長凳上。
趴在長凳上,只覺得大禍臨頭,就這時代的醫(yī)療水平,被板子打死的人也不是沒有,沒想到這個官居然這么不講道理,看來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
“不要!”帶著哭腔喊道。閉上眼睛,等待著板子落下,卻聽到一個聲音:“等等。”
淚眼朦朧地抬頭,那個將她拎進公堂的男子一手抓住板子。
“卿大俠,您這是何意?”站在陳大人身邊的師爺不解地問。
“大人,此事尚有許多可疑之處?!?p> “放肆,本官判案何時輪到……”陳大人一改剛才恭敬的態(tài)度,似乎急于屈打成招,直到師爺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他的面色才緩和了一些,“卿大俠,這人是你交給本官的,本官會公正判案,就不勞你費心了?!?p> “陳大人何必如此心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知道陳大人急于為陳公子找出真兇,可如果她是無辜的,豈不是讓陳公子死不瞑目?”
“我沒殺人!”鹿幽悠跟著男子走到后堂,立馬開口說道。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蹦凶右稽c不急,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下。
“那你想要怎樣?”這人實在太奇怪了,明明是他把她抓回來的,什么都不說就把她交給那個陳大人審,可要用刑的時候又站出來幫她說話,鹿幽悠自認智商有限,實在不明白他這算什么意思。
“不怎么樣,想請你幫個忙而已?!?p> 鹿幽悠見他也不像是開玩笑,基本可以確定自己暫時是安全的,也在旁邊坐下:“幫什么?”
“幫我查案?!?p> “抱歉,我沒本事查什么案?!币豢诨亟^,也不打算問他究竟為什么會找上她。說實話,她很好奇那人為什么捉了她又放了她,那個陳大人的審問其實就和沒問一樣。可是鹿幽悠的直覺告訴她,跟著人扯上關(guān)系會很麻煩。查案?那些人的死活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她什么都做不了,也幫不上忙。
“真的不幫?”
“真的?!?p> “那你走吧?!?p> 這么好說話?鹿幽悠驚了,然后又看了一眼那人,試探性地往外走了一步,見沒有人攔著,立馬頭也不回地跑了。今天這事兒太詭異,她該不會遇到一群瘋子了吧?
“公子,就這么讓她走了?”一個男子站在卿聿身后,約莫二十來歲,面容清秀俊逸。
“遲早會幫忙的。碎墨,等著看好戲吧。”卿聿看著鹿幽悠離開的方向說道。
碎墨便也不再多說什么,卿聿能這么說,那這個小姑娘以后一定會后悔今日沒答應(yīng)卿聿的要求,于是再看向鹿幽悠離開的背影時,眼里多了點同情。
“所以你就被抓進衙門了?”嫣華坐在鏡子前心不在焉地擺弄自己的青絲,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鹿幽悠話。
“是的,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甭赃^自己要逃走的事情,鹿幽悠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上ё叱鲅瞄T的時候,蘭時閣的人已經(jīng)聽到消息找來了,她的逃跑大計也不得不暫時擱置,不過也幸好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她偷跑的事情。
“所以燕窩你也沒買?”
“是?!憋@然嫣華根本不在乎鹿幽悠去了趟衙門的事,她的重點在于燕窩沒買。鹿幽悠也已經(jīng)做好準備受罰了。
“他們相信你沒殺人?”嫣華話鋒一轉(zhuǎn),側(cè)過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這樣的目光看得人有些不自在。
鹿幽悠咽了咽口水,尷尬地笑笑:“當,當然,我哪有本事殺人。”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嫣華的目光冷冰冰涼颼颼的,難不成她也懷疑?
“你當然沒這個本事,行了,快去準備準備,客人就要來了?!?p> “是?!彪m說有正當理由,但嫣華向來是不講道理只論心情的,難得今兒這么好說話,鹿幽悠立馬走到一旁幫小紅準備嫣華今晚要穿的衣裳。
今日是七月十五,盂蘭節(jié)勢必會影響到樓里的生意,所以以往蘭時閣都不會開門,但那三位公子的死亡最近鬧得沸沸揚揚,連帶著蘭時閣的生意也差了許多,所以六娘決定今夜依舊打開門做生意。
可是平時客人都不會上門了,何況這種日子,所以嫣華一整晚都很清閑,于是把鹿幽悠叫進屋里給她捶腿,小紅在一旁扇扇子,自己閉著眼睛斜靠在貴妃椅上,偶爾撿幾顆冰鎮(zhèn)過的葡萄吃。
屋里很靜,鹿幽悠更是錘得昏昏欲睡,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她的腦子早就處于罷工狀態(tài)了。
“嫣華姑娘,有客人來了。”門口傳來丫鬟的聲音。
嫣華一聽,立馬站起身理了理衣領(lǐng)就走了過去。鹿幽悠和小紅對看一眼后,立馬識趣地退到一邊。
“嫣華姑娘!”人未到聲先到,只是這個聲音略有些沙啞。緊接著就見一人被丫鬟引到門口。
嫣華僵了僵,腳下的步子也放慢了些。
鹿幽悠一向?qū)@些人沒有好感,所以客人進屋后她也沒抬頭,跟著小紅打算退出去,袖子卻被拉了拉,見小紅努了努嘴,于是順著那個方向看去,這一看嚇得她立刻麻溜地往外走。
小紅緊隨其后,一副“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的表情,掩嘴笑了起來:“沒見過吧?要不是今晚生意不好,姑娘也犯不著伺候他?!?p> 鹿幽悠只得向屋內(nèi)笑的一臉勉強的嫣華投去同情的目光。不得不感慨一句,雖說是頭牌,卻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啊!
那人絕對是鹿幽悠見過最丑的男子,沒有之一。眼睛小得只看得出一條縫,朝天鼻,滿臉的麻子,下巴上還有一顆很大的黑痣,雖說衣裳還算干凈,但身上隱隱傳來一股異味。
鹿幽悠無比慶幸她們要做的只是端茶遞水而已。
“這人是誰?”這個人如果以前見過,她是肯定不會忘記的。看他穿的那身衣裳也勉強算得上富貴人家的公子,可從沒聽其他人提起過他。
“你說連麻子?他啊,是鹽商謝老爺?shù)倪h房親戚,當初靠著謝老爺?shù)木葷祜埑裕髞砺犝f偷了謝老爺家里的東西賣了不少銀子,就靠這些銀子開了個金鋪,在城里也算有些名氣吧,只是做人太小氣,以前都是找花姐的,誰知今日居然來找咱們姑娘?!毙〖t撇撇嘴,顯然對這個人很是鄙夷。
一個時辰后連麻子就哼著小曲兒走出門,正要下樓卻看到守在門口的鹿幽悠和小紅,于是在兩人面前扔了幾枚銅錢:“連爺我今兒手風順,贏了十兩銀子,賞你們點兒茶錢?!苯又鴰е桓丁澳銈兛?,我是多么大方”的表情離開了。
鹿幽悠和小紅面面相覷,可是誰都沒有彎腰撿銅錢的打算,雖說是客人給的小費,可在蘭時閣這個揮金如土的地方,幾枚銅錢的確是不太值得讓她們彎腰的,特別是那幾枚銅錢是他從里衣口袋里拿出來的,上面還沾著黑黑的東西。
“你們在做什么,還不快打水去!”屋內(nèi)嫣華嚷道。
見姑娘心情不佳,小紅連忙拖著鹿幽悠去打水。結(jié)果才走到樓梯口,又聽見樓下喊道:“嫣華姑娘,有客到。”
不會又來一個連麻子吧?鹿幽悠第一次同情起嫣華來。就“業(yè)務(wù)能力”來說,面對那樣的人也能一視同仁,嫣華絕對是十分敬業(yè)的。
吸取了剛才的經(jīng)驗,鹿幽悠根本沒打算抬頭,只默默地跟在小紅身后讓出一條路給客人。
“告訴六娘我今兒身子不適,不……”不知道為何,嫣華的話說到一半就突兀地停下來。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既然這樣,在下改日再來?!钡统劣謳в写判缘纳ひ?,說話不緊不慢,只從聲音聽來,似乎是個謙謙君子。
聲音似曾相識???鹿幽悠疑惑地抬頭,可只看見了客人的背影,并沒什么特別之處,衣裳也是來這里的客人常穿的華服,最多就是這人身材挺拔,穿起來更好看些。
那人正欲轉(zhuǎn)身離開,哪知嫣華已經(jīng)先一步上前挽住那人的手:“沒事,公子第一次到蘭時閣,嫣華可不能怠慢了,快請進屋吧?!?p> “那就打擾了?!蹦凶哟蜷_手里的折扇,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攬過嫣華的腰就往屋里走去。
又一個花花公子??粗鴮Ψ饺绱思兪斓膭幼?,鹿幽悠暗暗下了結(jié)論,不過就嫣華的表現(xiàn)看來,這人的樣貌絕對不差,否則以嫣華的個性,是絕對不肯再委屈自己伺候另一個連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