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老鴇,葉子華和柳天陰來到大廳,這里稱之人山人海也不為過。就算是青樓不進行不良營業(yè)的白晝,正經(jīng)地選拔花魁就有這么多人來,可想而知忘憂閣夜晚將會是怎樣的場景。
“這里竟然這樣熱鬧?!比~子華確實也知道青樓的人定然很多,可未曾想會如此多。
“圣……公子,我們還是去樓上的雅間吧,這里魚龍混雜,還是雅間更安全?!?p> “嗯,好?!比~子華順著在大門左側的樓梯上去忘憂閣的第二層。長長而彎曲的廊道有三間房間,分別標著四,五,六三個字。
拿出一張銀票丟給老鴇,柳天陰立刻隨著葉子華上去。老鴇原本是不想讓這二位上去的,不過既然付了銀子,那就都好說。
“二位,這邊的四號雅間和六號雅間都已經(jīng)有人了,二位只能進五號雅間了?!崩哮d因為柳天陰給了一錠銀子也沒有在繼續(xù)糾纏。
之前也是因為葉子華身上透著一股子貴氣,衣著不凡,相貌堂堂,老鴇才上趕著湊上去。不過看起來她沒戲了,有錢賺自然也是好的,所以,她還是收斂起來了。
推開門,正對門的是一扇窗,從那里能俯視整個魁臺,這也是專門為達官顯貴設置的。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绷礻幙刹幌胱屵@家伙再和圣上有什么接觸,這老鴇可不是一般人。
剛才她湊上來的那幾步,即使不故意,也巧妙地躲開了柳天陰發(fā)起的阻攔,才有了她直接來到葉子華身前的那一幕。
并且在那年輕的老鴇的身上,柳天陰聞到了一股味道,他此刻才想起來,那像極了他曾經(jīng)見過的一種迷香——亂花紅。能將亂花紅的藥效抵消的也只有二流武者才能做到,而隨時都能防御住亂花紅的,要達到一流高手才行。
柳天陰可不想和這位老鴇有過多的交集,她看似輕浮,實則深不可測。
“你來看,”葉子華招呼柳天陰一起過來,撩開窗簾,那魁臺上出現(xiàn)一位魁梧男子,看來他就是這一次花魁競選的主持。
柳天陰卻覺得此人隱隱透露出的氣勢如大江之水,磅礴異常。天庭飽滿,太陽穴微鼓,說話聲猶若洪鐘大呂,震人心肺。
“圣上,此人武功不凡,還有剛才那個老鴇。這個青樓不簡單啊?!绷礻幭劝炎约旱陌l(fā)現(xiàn)報告給葉子華,讓他做決定。
“沒事,你不是叫來了羽林衛(wèi)嗎?他們能拿我怎么樣?”葉子華隨意地說了一句。
就是這一句話,讓柳天陰大驚失色:“奴婢萬死。”他即刻跪了下來,頭顱也俯下去,不敢抬頭。
葉子華搖搖頭笑了:“你這是做什么?你這也是為我好,我也沒有怪罪你嘛,安心一些,好好看?!闭f完,葉子華似乎要給柳天陰搬一把椅子來。
見柳天陰遲遲不站起來,葉子華不由得說道:“怎么,你還不起來?真要我給你搬椅子???”
聽到這話,柳天陰馬上起身:“奴婢不敢?!睆臄[放茶點的桌子邊搬來一把太師椅,先放在葉子華那里,他才敢再搬來一把板凳坐在葉子華左側后三寸處。
柳天陰也被清宮劇荼毒過,深知得罪了皇上的后果,也知道瞞著圣上調動京城里的軍隊是什么后果,往大了說,這就是他柳天陰要造反。
當時柳天陰也是傻了,其實他完全可以有更好的辦法,只不過用的時間會長一些罷了。而調動相當于皇室的直隸軍隊的羽林衛(wèi),誰也保不住他。
即使這有一層圣上在他邊上的原因,可即使這樣,說破天去,這罪名也夠他死一百回了。葉子華能如此對待,已經(jīng)算是開恩。
“唉,”葉子華沒來由地嘆一口氣,視線轉向魁臺,可他似乎興致不再那么高漲。
柳天陰接手了前主的記憶,也明白葉子華為什么有這樣的動作,可誰不是可憐人呢?他有穿越這件姑且算是運氣極好的事,可卻成為了太監(jiān),他找誰說理去?
不說其他,就別人重生后來逛青樓,哪一個不是興致勃勃,想著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可他呢?相看兩相厭罷了,他心里比葉子華還苦啊。
更別說,別人仗劍走天涯,豪氣干云??伤娜嘶h下,三跪九叩,一個不對,說不定當場血濺三尺,他有什么辦法。
“諸位,歡迎來到我們忘憂閣的‘競花’。今天我們忘憂閣選拔花魁,是在三位姑娘當中選。她們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貌美如花自然也是不用說了,最重要的是,她們人人都會失傳已久的霓裳衣舞?!?p> 說到這里,在座的人都發(fā)出質疑的聲音,更有甚者扯著嗓子罵道:“放屁!霓裳衣舞百年前就失傳了,沒有半點音訊流出,你說它是它就是?你們忘憂閣可真有本事!”
一時間“是啊”“是啊”的質疑打到頂峰,那人也不慌:“是不是真的,待會諸位看一眼自然就明了了。”
魁梧男子以比眾人更大的聲音吼道:“請。”
裊裊樂音緩緩傳出,這樂曲彈奏得非常輕柔,讓人有如陷幽夢的感覺。一位婀娜女子在古琴聲里慢步走出,衣袖輕揮,帶走眾人的一片目光。
淡藍色的衣裳襯托出她的仙氣,一雙鳳眼勾人心魄,眸子里似乎有秋水波動,映射出清輝漫天。盈盈柳腰似乎將要彎折,纖纖素手翻轉間變化萬千,一切美景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臉色蒼白的她略顯病態(tài),瘦弱而又惹人憐惜,就只是走這幾步,已經(jīng)讓魁臺下的人心疼不已。
縹緲的聲音悠悠來到眾人的耳邊:“諸位公子,奴家有禮了?!?p> 整個忘憂閣霎時間安靜下來,沒有人愿意讓自己的聲音遮蓋住這等的天籟。
她又這樣緩緩地退了下去,直到徹底離開眾人的視線,那魁梧男子上來,才引起不滿。
“誒!不是說要讓幾位姑娘都表演那霓裳衣舞嗎?”
“諸位莫急,等三位全都亮相了,再讓她們一起舞蹈,比較高低才好,否則單是這樣,又怎能評出真正的花魁呢??!蹦悄凶記]有像眾人般著急,而是再一次念出一位姑娘的名字。
“請。”
又是那陣音樂,但眾人卻眼巴巴地看著那片簾幕,想著又是哪位美人。
二層雅間里,葉子華也是嘆為觀止:“沒想到,此等風塵之地亦有如此絕色?!闭f出這話時,葉子華眼神澄澈,并沒有那樣的意思。
在他的思維里,女人終究只是外物,而他需要偌大后宮的意義只不過是延續(xù)血脈。所以,他沒有產(chǎn)生過那種男女之情。
至于葉子華旁邊的柳天陰,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反應了。他現(xiàn)在是一個閹人,閹人不需要其他的東西,只需要自己的命。
當然,就算是柳天陰這樣的人評價,無論是前世或者是按照原主的標準,這位也算得上是傾城之姿了。
忽然,一團烈焰從簾幕里走出。如果說之前那位就像是平靜的湖水,溫婉賢淑。那么這位就像是沸騰的熔巖,火爆而熱烈。
一身大紅色的衣裙凸顯出她的性格,柔和的琴聲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化成急促的鼓點。柳天陰感覺他似乎看見了那位征戰(zhàn)沙場的花木蘭。一往無前,向死而生是柳天陰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的詞語。
兩道劍眉橫臥在那雙銳利的眼睛上,長發(fā)被發(fā)簪緊緊地拴住,平添幾分英氣,走動的幾步柔和中卻蘊藏剛猛。
“忘憂閣,真是不簡單?。 比~子華慨嘆道。
眼前這位身上有著濃厚的血煞之氣,說白了,她殺過很多人。而這么濃郁的血煞氣,葉子華只在當朝的將軍那里見到過。不過,將軍們浴血奮戰(zhàn)了幾十年,還是比眼前這位女子積累得多的多。
柳天陰雖然沒有看出血煞之氣,但他感受到那女子的眼睛里有不同尋常的鋒芒。柳天陰原來還認為自己起點已經(jīng)比其他文學作品里的主角強太多,不用再練武了,沒想到這一個青樓里的人個個與他旗鼓相當,甚至還技高一籌,內心也是有幾分苦澀。
女子退下,那魁梧男子又接著上來:“諸位,廢話我也不想多說,但現(xiàn)在這個時辰太早了些,我們還是等一等這最后一位吧?!?p> 他愿意等,其余的人可都坐不住了。二層的四號雅間也傳來聲音:“我看天色也夠晚的了,還是請最后一位姑娘出來吧?!?p> 一時間,附和的聲音此起彼伏?!肮?,”男子見到自己的意見被駁回,可既然上面雅間的人發(fā)話了,他也只能尷尬地笑幾聲,“看來各位都等不及了,那就請我們最后一位姑娘?!?p> 說完,他馬上退下臺。
簾幕又被掀起,一雙柔夷輕輕地搭在簾布上,露出一小角的臉。這向所有人展示了什么叫做膚若凝脂,吹彈可破。就像是三月早春飄來的柳絮一樣,白卻不是第一位那樣病嬌嬌的,而是富含馥郁生機。
蓮步輕移,她的臉上卻戴著一片面紗。眾人都不希望讓面紗遮擋住視線,可在美人面前誰又好意思這樣說呢?
現(xiàn)在大家都期盼著能有人像之前那樣,讓雅間上的人再要求揭開面紗??烧l又愿意做這個人。
于是,那位也緩緩告退,只留下暗道可惜的眾人。
?。ㄗⅲ捍笱壮瘯r間分為晨間,午間和夜間。又都分為八時,一時共四刻。如晨間四時三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