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錦看著失去神性,跌落在地的城隍像面如死灰。
城隍像經(jīng)由禮部敕封,乃是乾盛承認(rèn)的正神,與王朝的氣運(yùn)相關(guān),非邪神淫祀能比得上的,也是這一次行動他最大的依仗。
可是徐江錦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靈溪神竟然會借助地利,以陰海的邪異將城隍的神性化解。
沒有了神靈的庇護(hù),徐江錦毫無信心能夠戰(zhàn)勝靈溪神,雙方戰(zhàn)斗力差距太大,這一點(diǎn)之前的交手便證明了。
直到此刻他不得不承認(rèn),靖夜司叫給他的任務(wù)算是失敗了,而他將面臨的下場,恐怕會很凄慘。
靈溪神雖然看似和善,但真的會放過他們嗎?
已經(jīng)放棄抵抗的徐江錦佇在原地,擋在堂妹身前,他最后的頑強(qiáng)使得他挺直了腰背,沒有展現(xiàn)出喪家之犬的狼狽。
然而徐江錦左等右等都沒有等來靈溪神的最后一擊。
“請,靈溪神歸位!”
洪亮的聲音滿目瘡痍的酒樓上響起,宛如晨鐘暮鼓,振聾發(fā)聵。
這聲音引起了徐江錦的注意,他聞聲看向靈溪神時,發(fā)現(xiàn)戰(zhàn)斗之中一向淡定的靈溪神,忽然渾身劇烈顫抖,露出了驚慌之色。
下一刻靈溪神渾身一抖,如遭雷擊,祂感覺冥冥之中有一種特殊力量將他束縛,想要掙扎,根本就動彈不得。
就在徐江錦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摸不著頭腦時,靈溪神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扭曲。
祂像是老師傅手中的面團(tuán),被抻的細(xì)長,本就透明的身軀如同被擰成了一根水繩,向遠(yuǎn)處飛去,飛向的地方竟是對面,被陰海之水腐蝕破敗的酒樓!
“這是怎么回事?”
徐江錦看著這一幕,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他已經(jīng)敗了,靈溪神沒有道理現(xiàn)在離去,這必然是有高人在暗中出手,將靈溪神給鎮(zhèn)壓了。
徐夜游使下意識的回頭,他與自己的堂妹皆是在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震驚二字。
“究竟是何方高人之手,我們得上去看一看,莫不成是哪位靖夜司的前輩?”
徐江錦呼喚堂妹,一同上樓,無論怎么說對方救了他們的性命,不能連是誰都不知道。
而且靈溪神也是他們這次任務(wù)的關(guān)鍵,對方就這樣離奇被卷走,他們總得弄清楚這是怎么回事。
徐家兩兄妹縱身一躍,踩在城隍廟的屋檐上,黑影一閃,便出現(xiàn)在破壞的酒樓中。
夜游使與靈溪神大打出手,這種屬于修行者的戰(zhàn)斗,破壞力極大,難免殃及池魚。
因此徐江錦同意田家的人,在開大前將附近的縣居民散開。
位處城隍廟對面的酒樓理應(yīng)沒人才對。
然而徐江錦登上被掀了天花板的酒樓時,驚訝的發(fā)現(xiàn)竟然有人坐在這里。
那是一個身穿麻衣的年輕人,衣著樸素,容貌俊朗,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小幾歲,他正坐在破敗的酒樓中喝茶,睥睨八方,竟有一種逼人的英氣。
“你來了……”
那人吃了口干果,淡淡道。
徐江錦不經(jīng)動容,下意識道:“我來了。”
“你不該來的!”
徐江錦被這話震得頭皮發(fā)麻,不懂梗的他,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么事,惹得這神秘人不悅。
“是你!”
就在此時,跟在堂兄身后的徐婉云,也到了酒樓上,見到喝酒的人后,大吃一驚。
“堂妹,你認(rèn)得他?”
徐江錦見得堂妹驚呼出聲,回頭問道。
“自然是認(rèn)得……閣下是否記得,在一家名為十八寶器的兵器鋪中,我與您有過一面之緣?”
徐婉云簡單回答堂兄的話后,主動上前與顧仁套近乎。
語氣委婉,盡顯親昵,與前幾日相見時,那種帶著幾分冷漠和高傲的姿態(tài)截然不同。
這番話讓徐江錦陷入了深思之中,此人竟是在堂妹調(diào)查血玉碑時相遇的,由此看來對方并不是第一天到此,也不是路過靈溪縣,順便打抱不平,而是有備而來?。?p> 想到這里,徐江錦作揖行禮,斟酌詞語小心詢問:“在下斗膽請教這位兄臺,那靈溪神到哪里去了?”
小心翼翼,唯恐得罪顧仁的徐江錦,卻是沒想到,眼前這人冷峻的外表下,同樣隱埋著一顆慌得一批的心。
偶然見到這兩個人,飛身上來找自己,顧仁也是有些驚慌。
本來大佬打架,殃及池魚,在酒樓被毀時,他都做好跑路的準(zhǔn)備了。
可不知怎么的,腦袋一抽,竟然呼喚起了靈溪神,關(guān)鍵是這家伙還真被自己一句話給收了!
當(dāng)時靈溪神直接化為一條細(xì)線,被壓入了敕封冊之中,再沒了動靜。
顧仁感覺自己有些弄懂了敕封冊的真正用處,但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在于,怎么打發(fā)這徐家兩兄妹。
值得慶幸的是,這徐家兄妹對他多有敬畏,他只要保持住逼格,不露馬腳便可。
你打不過的人,被另外一人輕松擊敗,那人絕對是本事遠(yuǎn)超自己的存在,這是正常的邏輯。
顧仁思量后,回答道:“你口中的那家伙被我收了?!?p> “收了!”
將一位神祗給收了,徐江錦不太明白這其中意義,但仔細(xì)品味……而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驚訝的合不攏嘴。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
徐江錦讓自己盡量顯得平靜,抱拳道:“敢問閣下,可是姓顧?”
顧仁心中大駭,背上滲出幾滴冷汗,這家伙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姓氏的,難道說是那個徐婉云告訴他的?
這也不對勁啊,大家才第二次見面,他在十八寶器中又沒有留名,她也應(yīng)該不知道自己的姓名才是。
半晌,顧仁才頷首道:“正是?!?p> “果然是顧家的人杰?!?p> 徐江錦又驚又喜,繼續(xù)說道:“都說顧家的秘法‘御神遣靈’神秘莫測,天下無雙,今日我兩兄妹有幸見了,果真是非同凡響,想來世間也唯有這等秘法,能夠輕易拿下靈溪神?!?p> 不是,顧家是個什么家族,御神遣靈又是個什么玩意,怎么感覺很了不起的樣子?
顧仁見得,牛皮被對方越吹越大,生怕牛皮炸的時候,自己也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