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老周反應(yīng)快,大叫僵尸!朝他連射三箭,哪知對方皮硬似鐵,根本射不進(jìn)去。
長毛僵尸一步跳到跟前,捏碎了老周喉頭,又把老周的腿打斷,強(qiáng)行讓尸體跪下。
然后又面對兩個侄子,嘶吼起來。
兩人都嚇傻了,大侄子兩腳發(fā)軟,撲通一聲跪下,小侄子嚇尿了褲子,坐在地上,哆嗦得像暴雨里的雞仔。
長毛僵尸朝小侄子走來,又吼了一聲,指指老周尸體,又指指大侄子。
小侄子還是不明白。
大侄子提醒道,快跪下。
小侄子才翻身跪下,長毛僵尸很滿意,又負(fù)手踱步,欣賞著他們跪姿。
兩人磕頭如搗蒜,直到跪麻,僵尸仍不離去,兩人挪挪腿,僵尸也沒表現(xiàn)出不滿,就這樣,兩人跪了一整夜,直到東方將白,僵尸才心滿意足走了。
抬尸回家,辦了喪事之后,兩人聯(lián)合鄉(xiāng)勇,進(jìn)山除害,結(jié)果悉數(shù)被長毛僵尸制服,個個跪地求饒。
而后,又有人在白天陰雨之時,也碰到過這長毛僵尸,這才看得清楚,僵尸渾身紅毛,奇丑無比,力氣大得駭人,一步抵常人十步遠(yuǎn),不得已,這人也跪行才逃過此劫。
十八里前前后后請了三個法官驅(qū)尸,全都被紅毛尸降服,幸好事先知道保命之法,不然性命休矣。
聽罷兩人所說,陳九陷入深思,“紅毛僵尸汲取月精,年久歲深,方能擁有意識,他生前會不會是你們十八里的人?”
兩人異口同聲道,“不會,不會?!?p> 老周的大哥說道,“我們十八里的祖墳,有個專門的墓園,先人墳冢俱在墓園之中,數(shù)百年都是這樣,事后,我們也察看了先人墳?zāi)梗魄茣粫悄膫€松動了,查來查去,所有墳冢老土未動,全封得好好的?!?p> “山上呢?”陳九又問,“可有荒墳孤冢?”
“燕秋山太大了,即使有路人死在山中,也早早被野獸撕吃了,哪有什么荒墳?!?p> 陳九微微點(diǎn)頭,再次問道,“那紅毛僵尸,能不能從衣著相貌上推斷出生前的零星半點(diǎn)?”
大侄和小侄都搖搖腦袋,“不能,紅毛尸老爺身上的衣裳,少得可憐,穿得跟沒穿似的,他身上長了三寸紅毛,臉上雖然沒有,但黑得像炭頭,天知道他是怎么回事?!?p> 從旁觀者和元兇身上都找不出有用訊息,難道,要從死者身上入手?
可老周早已入土為安了。
但陳九依然不愿放過任何線索,于是又問道,“不知尊叔父受傷后,是當(dāng)場死亡,還是……”
大侄說道,“他喉頭被抓了個洞,掙扎沒一會兒,就死了?!?p> 進(jìn)入死胡同了,陳九嘆了口氣,嘴里說著“多有叨擾,”轉(zhuǎn)身離開。
剛走到院門,屋里老周的大侄說話了,“二叔能活到現(xiàn)在,也是賺了?!?p> 父親訓(xùn)斥道,“你又來了,無憑無據(jù)的,憑什么說是你二叔弄死了那個外鄉(xiāng)人。”
兩人對話,陳九盡收耳底,雖然聽起來跟紅毛尸沒有關(guān)系,但他還是返回屋子。
三人見他去而復(fù)返,只是稍微錯愕,沒有露出太多意外,畢竟老周人都死了,即使生前謀害過人,也不能拿老周怎么樣。
“三位,方才的話,能否告訴詳情?”陳九瞅著老周的大侄子,眼光凌厲。
老周大侄子不敢說謊,和盤托出。
老周大侄子叫周二狗。他小時候曾和二叔一起在燕秋山打野兔,因?yàn)樯硇◇w弱,二叔也沒敢?guī)M(jìn)山太深。
兩人碰到了一個外鄉(xiāng)人。
外鄉(xiāng)人身上帶傷,穿綢裹緞,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普通人家。
他聲稱遭到一伙山賊襲擊,兩個仆人都遭了毒手,而他本人僥幸逃得生天,因腿上受傷,加上奔波甚久,饑渴難耐,實(shí)在走不動,就央求給點(diǎn)水給些干糧。
二叔也不強(qiáng)壯,無法背其下山,就對周二狗說,“你去家里拿些吃的,再拿一羊皮袋水來,我在這里守著他,免得有野獸打擾?!?p> 周二狗回到家里,弄了些腌肉餅子,又帶了些水,來找二叔時,卻發(fā)現(xiàn)二叔獨(dú)自回來了。
問起外地人情況,二叔說,你下山?jīng)]多久,又有別人也途經(jīng)這里,身上有吃有喝,就分了些給外地人,還背他下山了。
周二狗年幼,相信了。
隨著年紀(jì)增長,他漸漸懷疑是二叔將這外鄉(xiāng)人害了。
因?yàn)槎宓脑挘窘?jīng)不起推敲,處處是漏洞。
還有從那之后,二叔突然闊綽起來,新造了個小宅院,還時常去縣城快活。至于錢從何處而來,十八里的村民眾說紛紜。
只有周二狗覺得是二叔見財棄義,害了外地人,搶了人家身上財物。
二叔頗快活了兩年,而后又慢慢恢復(fù)原樣。
期間,曾娶了個老婆,據(jù)說來路不正,等他沒錢了,老婆也跑了。
其后,二叔一直單身至死。
講完后,周二狗又說道,“這么多年,每每我提起外地人的事,二叔總支支吾吾,有一回還大發(fā)脾氣,訓(xùn)斥我再說這種無聊的老黃歷,就不認(rèn)我這個侄子,我也就沒敢再提?!?p> 他爹接過話來,“你二叔是氣你不相信他,我不是說了,無憑無據(jù)的,你就懷疑別人害人,這不是亂潑臟水嘛?!?p> 周二狗為了證實(shí)自己有理有據(jù),對陳九說話,“你稍等等,我拿個東西來?!?p> 過了一會兒,他拿來一本冊子,材質(zhì)頗好,已有些年頭了。
“這是我整理二叔遺物時發(fā)現(xiàn)的,我們?nèi)叶疾徽J(rèn)字,二叔留這個干什么?從何而來?我問過教書先生了,這是一本記事的日志?!?p> 陳九接過,翻了數(shù)頁,的確是本日志,上面蠅頭小字,記錄著某年月日,做了何事,最后有字的一頁,寫著甲辰年,己巳月,乙亥日,今年是辛酉年,已有十七年之久。
“……余千年迢迢,趕赴越縣為官,執(zhí)一方土地,掌舉縣生死,雖一時乏累,思之如飲甘釀,渾然不覺苦矣,到任后,須將捐官之資,數(shù)倍取之于縣民,方不枉此筆買賣……”
嗯?原來日志的主人捐了個縣官,還沒到任,就想著搜刮民脂民膏。
心頭一道閃電劃過,問周二狗道,“那個外地人你們是什么年月碰到的?”
“我七歲那年,都十七年前的事了,至于具體幾月,大抵就是四月份,過了小滿沒多久?!?p> “與日志最后一頁日期極為接近,這日志應(yīng)當(dāng)就是那外鄉(xiāng)人的,最后一頁所記在他未逢賊人之前?!标惥耪f道。
心想,這附近多年沒有山賊,外鄉(xiāng)人何以會碰到一伙強(qiáng)人,真是時運(yùn)不濟(jì)。這么一推斷,老周定然如侄兒所說,見錢眼開,趁四下無眼,害了這人??蓱z剛捐了個官,還沒過過官癮,便化為南柯一夢。
嗯?等等!
官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