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城?!?p> 審?fù)暧衩骘w龍,李強淡淡說出了這兩個字。
斧頭幫幫眾不少是渭南縣人,其余人的審問結(jié)果和李強問出的差不多。渭南縣真正與外界斷絕聯(lián)系的問題都不得而知,但很多人都提到了這個生祭河神的殘酷習(xí)俗。
周發(fā)給斧頭幫的幫眾們散了銀子,囑咐他們后面做些正經(jīng)事,不要再出來當(dāng)山賊。幫眾們拿了錢,千恩萬謝的散了。
天色將晚,渭南縣的城門還開著,為了不引起守門人的注意。
李強將眾人分成了三批,王長鎖帶龍虎山弟子一組,陳鶴鳴帶茅山弟子一組,李強和201宿舍五人一組,分批進(jìn)了城。
進(jìn)城后,三組人馬并不著急匯合,而是分開查探情況。
渭南縣是個小縣城,遠(yuǎn)沒有國都長安城中半個坊繁華。即使平日有商隊路過,也大多不在此過夜,而直接去東邊的化州。所以城內(nèi)并沒有大一點的客舍,可以同時住下所有人。
所謂的兩萬人口,并不是全在城墻以內(nèi),而是大半在城外,沿渭河而居。而城內(nèi)不過橫縱三四里,有幾條黃土鋪路的街道而已。
天已經(jīng)黑了,王長鎖、陳鶴鳴等人已經(jīng)在街道前面的兩家客舍住下,只剩下李強、周發(fā)、齊旭等六人還在找著住處。
“幾位客官,住旅舍么?”
前方右手的街邊,一個老太太倚在一棟兩層小樓旁,看見了李強這幾個生面孔,連忙為自己的旅舍招攬著生意。
老奶奶聲音很有中氣,看上去六七十歲。滿頭的銀發(fā)像罩了一層霜,皺紋已經(jīng)很深了,身上只是麻衣,但干凈整潔。她帶著笑看著李強一行人,一臉的慈愛滄桑。
老奶奶的笑容讓李強幾人倍感親切。
這條街已經(jīng)走過了一大半,再往前走,也未必有合適的旅舍,于是決定就在這里住下。
老奶奶很高興,邁著小碎步跑進(jìn)院子里:“老頭子,快來迎迎客人?!?p> 院里有個老爺爺正在掃地,聽到來了客人,把手中一人高的掃把一扔,熱情的將李強他們迎進(jìn)了屋內(nèi)。
旅舍大堂很昏暗,只有一盞油燈,跳躍著一個豆子大小的燈火。桌椅板凳,樓梯扶手摸上去像包了漿,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幾人的房間被安排在二樓,每人一個單間,屋子簡單干凈,又累了一天,終于能睡上一個好覺。
不過李強他們都是冒險者,在哪里睡都無所謂,只是不想在大街上憑空出現(xiàn)惹來不必要的注意。在查清真相之前,他們還是要保持適當(dāng)?shù)牡驼{(diào)。
以目前的情報看,渭南縣不僅斷絕和朝廷的往來,還斷了商路,還有個祭河神的殘忍習(xí)俗。
不知道明天之后,還會查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來。
一夜無事。
第二天,李強起了個大早,其他人昨晚照例下了線,只有他最近開始習(xí)慣在《夢幻》中睡覺。
天剛露出魚肚白,晨風(fēng)有些涼意。
昨晚的老爺爺在院子里做木工,李強下樓在院子里晃蕩。
這間旅舍小的有些簡陋,不過是臨街一棟二層小樓,上面幾間客房,只有老夫妻二人守著而已。
“起啦?!?p> 老爺爺看見了起床的李強,慈祥的打著招呼,只是門牙掉了一塊,說話有些跑風(fēng)。他身邊放著鋸、鑿、銼等工具,手里拿著塊木頭,蹲在地上忙著。
李強問道:“老爺爺您在做什么?”
“這是魯班鎖,趁著還能動,給孫女做點玩具。”老爺爺笑道。
“您孫女今年多大?!?p> “今年四歲了,別看是個姑娘,皮著呢?!?p> 老爺爺有個孫女,正是滿地跑的年紀(jì),旅舍也并不忙,也就趁著閑暇,時常給孫女做點玩具。
以老爺爺六七十歲的年紀(jì),前幾年才抱上孫女,自然格外的疼愛寵溺,哪怕現(xiàn)在不在身邊,只要一和人聊起來,就是滿臉的慈愛笑意,根本合不上嘴。
老爺爺手里不過拿的是一塊普通木頭,經(jīng)過他鋸、鑿、鉆、磨后,嚙合成一個精巧的兒童玩具——魯班鎖。
老爺爺吹了吹魯班鎖上的木屑,滿意的在晨光中看了又看,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孫女見到玩具時開心的樣子,缺了門牙的嘴咧的老大。
李強贊問道:“好精妙的魯班鎖,這就是榫卯結(jié)構(gòu)吧?”
魯班鎖看著是一種可拼可拆的玩具,尋常人拿到之后,自行琢磨、拼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做起來就更難了,先要心中有物,然后還要一雙巧手。多種榫形相互咬合,哪怕尺寸錯上一厘都不行。
“榫卯是什么,小老兒不知道,就是平時愛擺弄些玩意,做的多了就會了,都是些不上檔次的?!崩蠣敔斣捓镉行┎缓靡馑?。
李強作為道門弟子,看完老爺爺做完這把魯班鎖,竟看出了不少八卦玄學(xué)的道理,僅是這一凹一凸,一陰一陽,尋常入道三五年的修士也未必能有如此深的理解。
這道,是天地本源,也是天下修士畢生追求的天地至理。
師父對李強說過,人生在世,活一口真氣,煉氣之法曰道。道途千種,道愈深,氣愈強。世間萬物皆可見道,窮極追溯,這世間正道,不過一動一靜,一陰一陽而已。
而眼前這一鋸、一尺、一木、一生,自有其道。于是李強看向老爺爺?shù)哪抗庖渤缇雌饋怼?p> “老爺爺,這魯班鎖賣給我吧,多少錢?”
一個榫卯基,二十余根榫棱榫柱,上了九道鎖,環(huán)環(huán)相扣。這精妙的結(jié)構(gòu)讓李強愛不釋手,更何況其中可能暗合大道。
“不過是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木匠活,客官要是喜歡,拿去就好,小老兒再做一個。”老爺爺客氣著,依舊做他的活計。
李強不想白拿別人的東西,強行塞了老爺爺幾兩銀子。
老爺爺不是什么富貴人家,這魯班鎖雖然精妙,也不過是耗了塊尋常木頭,一天時間就能制成。李強拿出那幾塊白花花的碎銀子晃的他兩眼發(fā)直,千恩萬謝的收下了。
“那這些也是您做的?”
李強買下魯班鎖,心情大好。指著身下的搖椅、院子里的木馬、木凳、木梯。這些老爺爺口中的“玩意”,都沒用過一顆釘子,一滴膠水。在現(xiàn)世里,已經(jīng)幾乎絕跡。
“對,對,都是小老兒做的?!崩蠣斪幽昧算y子后,精氣神都高了一截,回答李強的聲音都大了。
“那您做您的,我在這靠一會,不打擾您?!?p> 老爺子道了聲好,又拿起鑿子,起勁的干了起來。那種全神貫注、精雕細(xì)琢的狀態(tài),讓李強看的沉浸其中。
在這清爽早晨,躺在小院內(nèi)的搖椅上,擼著主人家的花貓,看著眼前這慈祥老人的專注神色,真是一段快意事,不由的又有了一些困意。
老奶奶也起了床,笑瞇瞇的看著搖椅上舒服愜意擼貓的李強,問道:“鼓搗貓呢?”
李強呢喃答著:“good morning!”
兩只小柒
補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