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爾......”
阿璃掀開思爾的床幔,正想叫思爾起身,卻發(fā)現(xiàn)思爾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盯著床頂發(fā)呆。
“爾爾醒了?”
阿璃驚詫地看著思爾,自納蘭方儀用秘術抹去了爾爾的記憶之后,爾爾就再也沒有早醒過了。
“啊,是阿姐啊,許是累過頭了,剛剛便醒了?!?p> “頭疼嗎?”
“不疼,有些餓了?!?p> “那快起床吧,西玉還在郡君府,今日阿姐幫你?!?p> “阿姐,不用了,爾爾都這么大了,可以自己來的,阿姐已經(jīng),很辛苦了?!?p> 阿璃心中一軟,鼻尖有些酸酸的,但是一咬唇將心酸忍了下去,辛苦嗎?自然是有些辛苦的,她江璃,從出世那一刻起,就是不易的,直至今日,也只是多了一個爾爾而已。
思爾自己起身,穿上了繁雜的衣裙,小丫頭們端上了熱水,思爾也不用人服侍,什么都自己上手。
“你真的沒事?”
阿璃有些不確定。
“沒事呀,我只是看到宋南知活的那么恣意瀟灑,有點羨慕了,我也想像宋南知那么獨立、而自由?!?p> 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原野,而不是囚禁于那深宮牢籠之中,夢里的森嚴紫宸殿,壓抑而隱忍,思爾討厭那樣的感覺,那紫宸殿的主人,真的如同夢里一樣嗎?還是只是一個虛無的夢境而已,為什么自己完全沒有和太子殿下的記憶,腦海中,自己在宮中多年,幾乎未曾與殿下接觸,可是阿姐和西玉都說,太子殿下不同自己往來的。
“很好,只是你身邊還是缺個得力的丫頭,等我再好好挑挑?!?p> 阿璃以為,是宋南知昨日同思爾說了什么,所以思爾才會這么反常。
本來挑選丫頭倒不是個難事,府上這么多小丫頭,總有幾個得力的,但是,當年東珠的背叛,著實讓爾爾傷心了很久,不頂用沒關系,關鍵得經(jīng)得起誘惑。
“嗯,阿姐看著辦就好?!?p> 思爾點了點頭。
兩姐妹用了早膳坐上了馬車直奔郡君府,繼續(xù)今日的比試,街上有大半的人都向著郡君府行去,有去應試的,也有去看熱鬧的,經(jīng)過昨日,江洲的百姓算是對這位郡君有了新的了解,只能說,帝都來的就是不一樣,之前是大家小看了這位郡君了,霸道卻不暴戾、傲嬌卻不驕縱、聰慧從容、處事得當。
“阿姐?!?p> “嗯?”
馬車正往郡君府慢行,思爾不再像以往那么端正而坐,背靠在車壁上閉著眼打盹,別說,這樣坐著還挺舒服。
“我出宮時,沒帶上小黑嗎?”
“沒有,走時匆忙,你大病未愈,我趕著帶你來求醫(yī),只帶了些重要的物件?!?p> 阿璃頓了頓道。
小黑是思爾自小養(yǎng)在宮里的一匹良駒,通體雪白,只在額上有一撮黑亮的毛。
“那,我能讓大哥幫我把小黑帶來江洲嗎?”
“不行!”
阿璃一口否決,看到思爾疑惑的目光,又解釋道。
“侯府現(xiàn)在還不能太招搖,要是京中的人知道你為了要一匹馬大費周折,對侯府也不好,爾爾若是喜歡,我著人再去找一匹馬兒可好?”
“啊,沒關系,不用了,以后若是小黑來了江洲,看到我有了其他馬兒,要不理我了,我就先蹭宋南知的就好了。”
“嗯?!?p> 阿璃嘴巴動了動,終是沒再說什么,哪里還有什么小黑。
“不過阿姐,那個為我看病之人是誰呀,我還沒有親自上門答謝過呢?!?p> “你想去?”
“嗯,人家救了我的性命,我該上門答謝才是?!?p> “好,阿姐今晚就帶你去。”
“嗯嗯。”
有了第一天的突發(fā)情況和經(jīng)驗,第二日的比試場上多了更多的士兵,也更加的有序縝密起來。
阿璃特意叫了很多羅家軍來防守。
思爾有一句話說的確實不錯,阿璃很辛苦,昨日一場比試之后,思爾跟著宋南知去吃喝玩樂,而阿璃將郡君府事宜交給西玉之后,去了江洲酒樓,賬本的事情暫且擱置,阿璃將當日發(fā)生的事情盡寫入信中派人送往帝都,又給大江府送信一封,讓江斯年一家心安,又傳信于羅家軍軍營里,告知羅子騫第二日派士兵鎮(zhèn)守郡君府,聞家后面的事情,也得派人盯著,再有各處鋪子的重大決定并府學里的雜務,緊趕慢趕,才堪堪在思爾回府之前處理完。
阿璃有心操心郡君府的事宜,只是實在是沒有多余的精力了,只能全權交給西玉,這樣的話,思爾身邊確實還缺個辦事的人了。
這一日的比試場上,多出了幾個意料之外的人。
方知府的嫡子方晉宇、聞家的旁系小姐,聞未昭。
方晉宇來郡君府思爾倒不是很意外,約莫就是方知府送來的誠意罷了,盡管方晉宇能力不足,但思爾還是將這個誠意收下了。
“聞......未昭?”
亭間紗帳中,思爾看著手上的碟子輕聲念道。
“是?!?p> 帳外聞未昭,輕聲點頭相應。
“你走吧,郡君府不收聞家的子孫?!?p> “好?!?p> 聞未昭臣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郡君府。
眾人有些不明白這是鬧的哪一出,聞家不是也有學堂嗎,為何聞未昭要來郡君府,這不是鬧笑話了嗎,然而郡君也不怕旁人說道,竟真的不與聞家為善。
比試如期進行,聞未昭回到了聞家,聞家的家仆從府內扔出了一只包裹,包裹落在聞未昭腳邊,聞未昭冷笑一聲。
“老太爺說了,十四小姐這么想去郡君府求學,那就去郡君府上住吧?!?p> 聞未昭撿起包裹,里面只有幾套她常穿的衣物,連碎銀都沒有。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聞家,哈哈,最骯臟的地方,呸!”
那個被聞家拋出去的旁支,就是聞未昭的父親,她自幼喪母,與父親相依為命,在本家求生,父親一生憨厚老實,為聞家打理家業(yè),卻不想被聞家拋出去當了替死鬼,郡君府還未做什么處置,聞家就把她父親送入了大牢,加害郡君,可想而知,是什么罪名,她想入郡君府,也是為了討好郡君,能救出父親。
“郡君,聞未昭又來府上了。”
“嗯?我不是說了,郡君府不收聞家子孫?!?p> 思爾皺了皺眉。
“聞未昭說,她已去府衙將姓氏剔除,以后她只叫未昭,不叫聞未昭,不再是聞家子孫,請郡君公正招納。”
“郡君?!?p> 西玉湊上前來將聞未昭的事情說了一遍。
思爾挑眉,原來如此,這聞家也太喪德了些。
“你去跟她說,她身份特殊,要是想進郡君府,也只能簽死契,以后只能是郡君府的人?!?p> “是?!?p> 侍衛(wèi)得到命令就去門口回了未昭,未昭沒有絲毫猶豫,進了郡君府。
“你要把她父親放了嗎?”
宋南知問道。
“不急,這么快就把她父親放了,她怎么會拼盡全力為郡君府效力,讓牢里的人善待她父親即可,再允她每月探望一次?!?p> 思爾把玩著手中的香扇,毫不在意地說道。
“我以前覺得,郡君是個至善之人?!?p> 宋南知看著滿不在乎的思爾,總覺得一夜未見,這人就經(jīng)歷了許多。
“哈哈哈,宋南知,人世間怎么會有至善之人,所以啊,你若是想跟個善主,最好離我遠一點?!?p> 思爾將臉掩在扇子后面笑著說道。
“郡君該知道,宋南知的眼里,沒有好人和壞人,只有自己人,和外人,郡君怎么壞,也是臣下的君,臣下,是不會離開郡君的?!?p> “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沒有人會陪誰一輩子的,到了最后,都只剩下自己?!?p> “真好笑,陪到最后的人多了去了,上次那家燒餅店的老爺子都陪了她那身殘的老婆子一輩子,市井之中,白頭到老的人比比皆是,說此話之人,肯定不是個堅守之人?!?p> “嗯?!?p> “比試結束了,今日我們去南山?”
宋南知結束了這個話題,今日打算帶思爾去南山。
“南山的落日和夕陽都很好看,這個時節(jié)去看,最美不過?!?p> “我今日,要去拜訪一位恩人,今日就不出去玩了。”
思爾忘了今日與宋南知已經(jīng)約好了。
“恩人?什么恩人?”
“我初來江洲,病重難愈,是我阿姐幫我找了一位神醫(yī),替我看病診治,這才大好?!?p> “那不是......”
宋南知狡黠一笑,這不是她母親大人嗎。
“嗯?怎么了?”
“沒事,你去吧,我先回府了。”
“你回吧?!?p> 人群又在夕陽時分落了幕,郡君府的客房可多了一群人入住,兩天之內,郡君府從一座孤府突然就變得人聲鼎沸起來。
思爾和阿璃又坐著小江府的馬車往夏府行去,阿璃早上就讓人遞了拜帖去,這次是去謝恩的,自然不能太隨便。
拿到拜帖的宋蕓嘖嘖稱奇,這小丫頭以前在藥王谷連敲門都不會,來了江洲還好些,知道入府前讓小丫頭通報一聲,這拜帖,還是第一次收到呢。
宋蕓打開拜帖,得,那風格果然是江璃沒錯了。
“今日申時,攜家妹拜訪謝恩。”
“來人,給我備上最精細的酒菜!”